可在继续翻弄乐谱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这将推翻刚才袁月关于谋杀的定论!
“我找到了顾卓的遗书。”她用镊子夹起那张纸对着袁月晃了晃。
袁月觉得这个笨蛋就是天生来克她的:“遗书也有可能是伪造的,笔迹是可以模仿的,也是可以辨别真伪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连续几个批驳让韦十一很不舒服,就算她是一个没什么理想的小片警,但也是有自尊的!她冲到袁月面前冷冷地说:“这个遗书发现的地方并不明显,是在一堆失败的乐谱中发现的,可能是顾卓在创作上遇到瓶颈企图自杀而留下的。然后你看尸体,如果是谋杀,那么有人这样一张张把纸贴到你脸上,你会不反抗吗?可你看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伤痕。如果这是谋杀,请问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死者并非死于窒息,而是在死后被人故意安排成现在的死状。另外,身体上的很多瘀伤要在死后两三天才会浮现。”一个拎着手提箱的时髦女子蹬着7寸高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就进来了,她的吊带有一边还很不乖地滑到手臂,让年轻警员看得脸红红的。
韦十一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法医吧。
袁月看到这身装扮就知道她是从夜场直接到案发现场:“别废话,快干事。”
美女法医冷笑着哼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开始检查尸体:“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1—2个小时前,也就是凌晨12点30分到2点,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她揭开那些打湿的乐谱,“眼睑出血,嘴唇绀紫,看起来很像窒息而死。但他的面部、舌骨和颈部并没有外力作用导致的伤痕,具体要等我解剖后才能知道。”
“可这封遗书我觉得也没有可疑的地方。”韦十一又拎起遗书晃了晃。
美女法医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念念看。”
不顾袁月的白眼,韦十一大声朗读起来:“‘《十三双眼睛》已睁开,而我们的生命也将永眠。’下面有四个签名,分别是死者顾卓、他儿子顾褐、女儿顾白和妻子孙思言。”咦,不对呀。韦十一心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一下子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袁月再也听不下去了:“这还不奇怪?什么十三双眼睛?拍鬼片吗?”
“这你就不懂了。”韦十一也拿出看白痴的眼光回赠袁月,“《十三双眼睛》和《黑色星期五》都是闻名世界的黑暗音乐,因为旋律蕴含着人类所不能承受的悲伤,听后的人都会受不了而选择自杀,可惜这两份乐谱都已经失传了。”
“那你的意思是,这两份乐谱其中一份重现人间导致这场悲剧咯?”美女法医好像很有兴趣,当然,也可能是她喝多了的缘故。
袁月瞪了一眼美女法医:“没有人会因为听了一首曲子而自杀。”
“也没有谋杀会让死者身体一点伤痕都没有!”韦十一立刻反驳。
“一家四口如果要自杀不会采取两种方式:母亲和儿子、女儿捆住自己开天然气自杀,这已经很奇怪了。而爸爸自己一个人反锁起自己用湿纸捂死自杀,更加说不通。并且受害者有四个,不是还有三个没死吗?她们醒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美女法医说完后还不雅地打了个酒嗝。
袁月忍无可忍地喝道:“喝成这个样子,真是把我们袁家的脸都丢尽了!”
什么?袁家?韦十一来回看看她们二人,眉目之间略有相似。
美女法医低笑出声走到韦十一面前伸出左手:“你好,我叫袁臻,是个法医。”
韦十一不太情愿地伸出左手——这两姐妹是她的克星:“不管怎样,我也觉得那封遗书是真的。”
袁臻眼神迷离,但却烨烨生辉一点酒醉之意都看不见,她无所谓地笑笑后离开。
屋外,长鸣的警笛像闪电撕破冬日的夜空,紧跟着来的就是发霉恶臭的雨水,不明所以地肆虐所有的屋顶、头顶。这个并不安宁的夜晚,开始下起雨来。
韦十一抬起左手,手表显示是2009年11月13日星期五,在英国16—18世纪的伦敦,这个日子是为死亡狂欢的绞刑日,大家以惩罚罪恶的名义在大肆传播邪恶的病毒,那一颗颗只懂得辱骂、嘲弄和攻击的心,都在期待一场诡异的死亡登场。
章三
第二天大早,各家报纸竞相登出著名音乐家顾卓离奇死亡的消息。
报纸报道:顾卓一家四口集体自杀,可是相当诡异,甚至还存有一定疑点。因为男主人顾卓,是享誉世界的音乐家,他谱的曲子百年难得,却在人生与事业的巅峰选择自杀,并且留下一封匪夷所思的遗书,据说与传说中的死亡乐章《十三双眼睛》有关,难道顾卓企图重谱《十三双眼睛》,或者全家自杀已经寓意《十三双眼睛》将重现人间?
袁月看到报纸气愤地拍这桌子:“肯定是那个小片警透露给报社的,萧澧把那个叫韦十一的叫来!”
萧澧正是昨晚那个年轻的警员,他刚被分配到袁月手下做助手,所以格外小心谨慎。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的工作,像发射火箭一般站起来行个礼:“是。”
不一会,小片警韦十一拎着乡村基的新品“秘制鱼排饭”大大咧咧闯了进来:“找我什么事呀?我正要吃午饭呢。”她不满地嚷嚷。
“砰”的一声,一匝报纸狠狠摔在桌子上:“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怎么能将案件泄露给媒体,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办案的!”
韦十一才不会被袁月吓倒,她拿起报纸看了看笑起来,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打开饭盒:“我说,袁副,你还是仔细看看报纸吧,上面可是写了‘据死者邻居称’这六个字。”然后悠闲地吃起饭来。
袁月拿起报纸一看,脸上立刻挂不住地说:“遗书的事她怎么可能知道?不是你泄露的是谁?”
韦十一满口饭菜口齿不清地说:“是你们忘了清场吧,我看见她盯着我们三人老半天,还以为咱们国家公安机关办案更人性化呢,允许老百姓参加了。”
萧澧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袁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现场保护不力,还敢笑?”
这一吼,萧澧又羞愧地低下头。
“袁月呀,怎么还这么凶呢?”一个穿着警服两杠三星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袁月立刻收起嫌烦的表情笑笑:“蔡局……”
“说说你们这个案子的情况吧,上面压得凶呀,顾卓可是国宝级人物。”这个蔡局没什么架子,温文尔雅的,看起来不像警察倒像诗人。他斜眼看了一眼韦十一,“我看你人手不够,这个小片警你先暂时用着。”
韦十一和袁月齐刷刷盯着蔡局,韦十一是不解,袁月是不屑。
“不用了吧,蔡局。人手不够也不能乱用个不懂办案的菜鸟吧。”袁月的话很伤人。
看着韦十一无所谓地继续吃着盒饭,蔡局爽朗地笑起来:“韦大松的女儿果然有不凡之处呀。”他转过头对着袁月说,“袁月呀,她才不是什么菜鸟哟,她可是神探韦大松的女儿。”
袁月当然知道韦大松是谁,他本来只是个不入流的私家侦探,帮人调查二奶与红杏的案子之类的,但在晚年却屡破奇案而一举成名。
可看看韦十一那吃相,袁月觉得未必有其父就有其女,想自己是警察世家出身,也没什么天生神力,还不是靠的经验积累与不断学习,于是就想拒绝:“蔡局,你是觉得我破不了这个案子吗?”
姜是老的辣,蔡局可不吃这一套:“就当我还韦大松一个人情吧,他想我多栽培一下韦十一。韦十一呀,你以后就跟着袁月多学习,也不辜负你爸对你的期望。”说完就挥挥手走人了,留下三人各怀鬼胎。
多么官腔呀!韦十一听到这里只觉头胀脑昏,那个老爸一定又拿出上次破案的人情“要挟”蔡局。
而三米之外袁月的怒意已经震慑了旁边的萧澧,他预感以后的日子将很难过。
还好一阵手机铃声化解了此刻的尴尬,袁月接完电话对萧澧和韦十一说:“我们赶快去医院,有发现!”
韦十一暗自庆幸自己吃饭的速度够快,要不浪费这美食可就可惜了。不过这个袁月速度也太快了,她就扔了个饭盒,人影就不见了,只好急急忙忙追出去。
三人赶到医院,主治医生正在顾褐的病房等着他们,袁月迫不及待地问:“医生,有什么线索?”
主治医生姓詹,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她很惋惜地叹口气:“我们怀疑顾褐曾经受到过深度虐待。”说着掀开被单,顾褐身上有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痕。
“这个是刀伤,这个好像是被棍子打的,而这个是被烫的吧?”韦十一站在病床的另一半,忍不住唏嘘。
“这还不算什么。”詹医生轻轻褪下顾褐的裤子。
大家看到顾褐残损的身体,是谁会如此残忍地夺取一个男孩成长的权利:“这是怎么回事?”袁月气涌头顶:“这是古代吗,是要他做太监吗?”
旁边身为男性的萧澧也觉得不寒而栗,平日大家开玩笑说什么“太监太监”的不觉得有什么,可亲眼看到一身伤痕的顾褐如此残缺的身体后,觉得太监二字太沉重了。
“这不是要他做太监。”韦十一深锁黛眉,分析道,“顾褐受到如此虐待也没报警证明他受到迫胁或者是有情非得已的原因。在俄罗斯有一种阉人歌手,在他们十二三岁的时候进行阉割手术,保持他们鬼魅般惊艳的高音。所以,我怀疑是顾卓把顾褐变成这样子的。”虽然这个推断大胆了点,但她觉得这很有可能。
“哈哈哈哈……”袁月并非抑制不住自己,而是故意地大声嘲笑,“父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吗?”
“警方已经深入调查过,顾家并非被入室抢劫杀人,顾卓的死状你也看到了,而他的妻子和儿女都被绑着,我怀疑是他先杀家人再自杀。”韦十一为顾褐盖上被子,动作很温柔。她知道那些所谓的艺术家的脑袋都不太正常。
“你又怎么肯定顾卓杀人,然后自杀?”袁月反问。
韦十一摇摇头:“我只是推测,没有下定论。如果是集体自杀,为什么一家四口死法不一样,而且只有顾卓一个人没有被绑?如果是集体自杀,孙思言为什么要用头撞破厨房的玻璃?而顾卓如果不是自杀,为什么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他不是自杀就是他杀,也就是密室杀人,那么凶手又是谁?如果没有办法解开这些谜题,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詹医生,孙思言醒了。”这时一个护士冲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无论是对案情还是对这可怜的一家人。詹医生立刻过病房去做身体检查,而他们三人就在门口等待。
袁月满腔期待着三人中至少有一个人能醒过来,这样基本上就离破案不远了,她雀雀跃跃的样子让韦十一忍不住提醒道:“我虽然一直说顾卓是自杀,但如果他真的要杀死妻子儿女再自杀,那么肯定要确认这三人都死了才会去自杀。”意思是,这案子还有很多玄妙之处他们并没发现。
“你的意思是,如果问题提得好,答案就有了一半,但我们现在其实连最根本的问题都还没找到,是吗?”萧澧第一次说话,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小片警可能真的不简单。韦大松的女儿,他想领教领教。
韦十一看了眼这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年轻警员,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喜欢他。
“我叫萧澧。萧杀的萧,三点水的澧。”他伸出右手。
“韦十一。”她回握,但不热络,萧澧是袁月的人,她要远离麻烦,就得远离麻烦的“易感病菌”。
“那你觉得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因为有人说谎,我们要知道她为什么说谎。”韦十一目光犀利。
“有人说谎?”萧澧紧张地看着她,连袁月的目光也扫射过来。
“你们可以进去问话了,但不要让病人激动。”没没等韦十一回答,詹医生就出来对大家说。
孙思言醒来后泪水便一直没停过,她躺在病床上满脸哀伤,让韦十一和萧澧都不好意思开始询问。还是袁月有魄力一些,她拿出警证说:“我们是警察,现在要例行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