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炫听到这里打了个哈欠,目无表情地说道:“你的妹妹夏孤月的被杀之谜,就将是我们要解决的第二宗案件。”
第四章、遗书
夏寻语说到这里的时候,客机也差不多要降落了。走下客机,走出HZ市国际机场,夏寻语马上带着思炫,乘车到她母亲所在的医院去了。前往医院的路途中,夏寻语给父亲夏冷打了个电话,问明了母亲凌薇的具体位置。约莫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了医院,直接来到了凌薇所在的病房。
在病房里,只有两个人——夏寻语的父母。寻语的母亲凌薇,看上去四十出头,脸色苍白,一脸病容,身子十分虚弱,此刻她正躺在病床上,缓慢地喘着气。至于寻语的父亲夏冷,虽然看上去只有四十四五岁,但却一头白发,满脸皱纹,容貌极为苍老,此时他坐在床边,望着妻子,黯然神伤。
夏寻语一步一步地走到凌薇身前,在床边坐下,握住了凌薇的手,忽然两眼一红,叫了声:“妈!”
凌薇慢慢地把眼睛睁开,向夏寻语望了一眼,淡淡一笑,有点吃力地说:“寻语……你回来啦……”
她的一张脸本来像枯萎了的花儿一般,死气沉沉,但一看到夏寻语回来了,面容却焕然一新,出现了一丝生气。
她吸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寻语……刚才我真的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咳咳……现在还能再见你一面……那是上天的眷顾……我……我是心满意足了……了无牵挂了……”
夏寻语呜咽道:“妈,别这样说,你会好起来的。”
夏冷也弯下身子,左手轻轻搂着夏寻语,右手紧紧握住凌薇跟寻语相握的手,嘶哑着声音说:“女儿说得对,你会好起来的,我们会一起回家,继续生活,你千万不要放弃啊!”
凌薇凄然一笑,没有说话,过了数十秒,才幽幽地说:“寻语……我忽然很想看一看我们从前所拍的那张全家福……我好想念皓轩和孤月……”
夏冷连忙道:“好,我现在立即回家把照片拿过来。”
“爸,”夏寻语向父亲望了一眼,“让我去拿吧,你在这儿陪着妈妈。”
没等夏冷答话,夏寻语向凌薇问道:“妈,那张照片你放哪儿啦?”
“放在卧房的床头柜里……”凌薇这时说起话来,已经有点儿气息奄奄了。
“好!我马上回家把那张全家福取来!”
没等夏冷和凌薇答话,夏寻语已拉着进入病房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瞧上夏冷和凌薇一眼的思炫,离开了病房。
十多分钟后,夏寻语带着思炫回到了自己阔别两年的家。走进家门,夏寻语正想到父母的卧房去,却听思炫淡淡地说道:“夏皓轩当年所写的遗书呢?给我看。”
夏寻语稍微一怔,疑惑道:“干嘛?”
思炫的回答十分简洁:“证实。”
“证实什么?”
“推理。”
夏寻语知道思炫智商极高,他要做的事,必然有他的道理,故不再多问,只是说了句:“你稍等一下。”便匆匆走进夏皓轩生前所住的房间。
思炫扭动了一下脖子,向四周扫了一眼,大大了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跟着夏寻语进入了她弟弟的房间。此时房间内夏寻语正在翻箱倒柜地寻找夏皓轩当年所写的遗书,而思炫则东瞧瞧西看看,似乎也在找寻着一些什么。
“找到啦!”数十秒后,夏寻语忽然叫了出来,“你看,这就是弟弟所写的遗书。”
思炫接过一看,那是一张从记事本撕下来的A5纸,纸上歪歪曲曲地写着几行字:
2007年6月14日阴天
今天我的心情跟天气一样,非常阴沉。
因为爸爸、妈妈、大姐姐、二姐姐,都不相信我。他们都认为我是偷钱的贼。
我被冤枉了,我很难受,我很痛苦,我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了,但
思炫迅速地把遗书的内容读完,舔了舔嘴唇,向夏寻语淡淡地问道:“只有这张?”
夏寻语点了点头:“是的。”
思炫“哦”的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在烟盒里倒出几颗色彩鲜艳的水果硬糖,抛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毫无表情地说道:“一切显而易见,当年竟然没人能发现?”
“什么?”思炫的话让夏寻语完全摸不着头脑。
思炫使劲地咀嚼了几下,把口中的糖果都吞进喉咙,舔了舔嘴唇,才缓缓地说道:“第一、这不是遗书,这是日记,这张纸是从一个日记本上撕下来的,而且夏皓轩在纸上写下了日期和天气,这是日记的格式,他根本就是在写日记;第二、最后一行的最后一个字,是一个‘但’字,而不是标点符号,可见夏皓轩的这篇日记还没写完,而且接下来,内容要发生转折。”
夏寻语秀眉一蹙:“听你这么分析,这封所谓的‘遗书’真的是疑点重重呀。难道……”
思炫完全没有理会夏寻语,若无其事地打断了她的话:“只要能知道下一页日记的内容,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夏寻语叹了口气:“现在根本不可能找到下一张日记了。再说,警察从来就没有发现什么日记本,只是找到了这一页‘遗书’。”
“他们当然不会找到,”思炫淡淡地说,“因为日记本已经被处理掉了。不过,要想知道下一页日记的内容,却是十分简单的。”
“什么?”夏寻语这一惊实在不小,刹那的惊讶后,她立即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要怎样才能知道?”
思炫舔了舔左手的大拇指,说道:“这种日记本我以前见过,它的格式是,每一页左边的页面是空白的,用来写日记,右边的页面则印有图案,颇为美观。当时夏皓轩在日记本某页的左侧页面写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内容后,无法在印有图案的右侧页面接着写,而必须新翻一页,在下一页的左侧页面接着写。”
“那又怎样?”夏寻语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样的话,夏皓轩在下一页的左侧页面写日记时,是垫在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张纸之上的,小孩子写字一般都很使劲的,而且当时夏皓轩心情激动,写字的劲儿会比平时更大,也就是说,下一页日记的内容,或多或少被印在我们手中的这张纸上了。”
“啊?”夏寻语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好几秒后,她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么说,你已经根据这张纸上所残留的痕迹,得知了皓轩下一页日记的内容?”
“是,”思炫说道,“虽然不太清晰,但还是能看到。下一页日记的内容是:‘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相信终有一天,爸爸、妈妈和两位姐姐,能明白我的苦衷。我以雷锋叔叔为榜样,助人为乐,大家会以我为荣。’明白了吗?‘我被冤枉了,我很难受,我很痛苦,我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了,但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相信终有一天,爸爸、妈妈和两位姐姐,能明白我的苦衷。’这才是夏皓轩要表达的完整的意思!”
夏寻语只听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
思炫却没有给夏寻语留下思考和休息的时间,紧接着又说:“夏皓轩根本没有自杀的念头,所以,我的结论是:夏皓轩并非自杀,他是被人谋杀的!”
第五章、身世
“我的推论是这样的:凶手由于某种原因,要杀夏皓轩。他(她)知道夏皓轩有写日记的习惯,并且知道夏皓轩平时把日记本放在哪里。刚好那天,夏皓轩由于被家人冤枉而写下了一篇日记。于是凶手就撕下了这篇日记的第一页,断章取义,让别人看到这一页日记的内容后,会以为夏皓轩萌发了自杀的念头。凶手把这张‘遗书’放在显眼的位置,让别人能够轻易发现,同时把日记的第二页乃至整本日记本,给处理掉了。
“接下来,凶手把夏皓轩引诱到天台,把他从天台上推了下来,致使他坠楼而死。案发后,由于警方发现了夏皓轩的‘遗书’,而且认为不会有人跟一个十岁大的孩子结怨且萌生杀意,所以判断这是一宗自杀案。杀死夏皓轩的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夏寻语听完慕容思炫的推理,长长地吁了口气,平静地说道:“合情合理。没想到我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你,恐怕皓轩永远死不瞑目。”
“接下来,”思炫向夏寻语望了一眼,咬了咬手指,“到你父母的房间看看吧。”
“为什么?”夏寻语有些不安地问道。
思炫答道:“找全家福,然后带给你妈。”
进入夏冷和凌薇的卧房后,夏寻语果然在床头柜里找到一张照片,照片拍摄于数年前,夏冷、凌薇、夏寻语、夏孤月和夏皓轩,都在照片里,一家五口,满脸笑容(夏孤月除外),幸福无比。然而这种幸福,这份快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短短数年,一切都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了。
就在夏寻语望着照片缅怀往事的时候,思炫却注意到放在照片下方的两本无偿献血证。他把其中一本献血证拿起,翻开第一页,只见“献血光荣,无私奉献”八个字映入眼帘,再翻一页,出现了献血者的血型、姓名、身份证号码等资料,原来那是夏冷的献血证。至于另一本献血证,却是凌薇的。
思炫舔了舔右手的食指,向夏寻语望了一眼,淡淡地说:“你爸是O型血的,你妈是A型血的。”
思炫的话把夏寻语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放下全家福,抬头望了望思炫,发出了“嗯”的一声。
思炫接着说:“O型血和A型血的人,生下来的孩子,血型只可能是O型或A型的。”
“对呀,我跟我妹妹的血型就是O型的。”夏寻语歪着脑袋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在夏皓轩的房间,当你在寻找夏皓轩的‘遗书’之时,我在某个抽屉发现了夏皓轩的体检表,”思炫说到这里顿了顿,舔了舔嘴唇,用丝毫没有起伏的语气续道,“夏皓轩的血型是AB型。”
“什么?”夏孤月愣住了。
“可能性之一是夏皓轩并非你爸妈的亲生儿子,并非你的亲生弟弟,他只是你爸妈所收养的孩子。但,我却更偏向于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思炫斜眉一竖,一字一顿地道,“夏皓轩是你妈跟另一个并非O型血的男人所生的。”
“怎、怎么会这样?”首先是夏皓轩的死亡之谜,现在是夏皓轩的身世之谜,这些跟夏寻语所知的状况完全不相符的事实,接二连三地袭来,让夏寻语感到无所适从。
“这房间里应该还留有其他线索,”思炫慢悠悠地说,“我们四处找找看。”
夏寻语没有回答,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思炫和夏寻语各自行动,同时在夏冷和凌薇的房间里寻找跟夏皓轩的身世之谜有关的线索。数分钟后,思炫说道:“这里可疑的地方不多。你爸除了卧房,还常呆在哪儿?”
“书房!”
“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夏冷的书房,继续展开调查,不一会,思炫发现了书柜的某一层大有蹊跷。
“过来一下。”思炫把正在检查书桌的夏寻语叫到书柜前方。
“你发现了什么吗?”夏寻语问道。
“这个书柜里的书都布满了灰尘,证明已经很久没被人动过,不过,这本书却完全没有灰尘,它在近段时间内,曾经被人移动过。”思炫说罢,把那本没有灰尘的书拿了出来,竟然在书后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暗层!
“有暗层。”
“什么?暗层?”夏寻语大惊,“我住在这里十多年了,竟然不知道爸爸的书柜存在暗层?”
“如果能被你发现,它就不叫暗层,而叫抽屉。”思炫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暗层打开,发现里头放着一个米黄色的信封。他把信封拿出来,打开,从信封里抽出了一份文件。那竟然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这是什么?”夏寻语问道。
“亲子鉴定报告,你爸夏冷跟你弟弟夏皓轩的鉴定报告。”思炫一边翻看报告,一边说道,“报告上说,夏冷跟夏皓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什么?”尽管之前思炫已经通过推理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当证据出现时,当推测变成事实后,夏寻语还是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