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影(3)

 
血色月影(3)
2016-12-16 17:02:21 /故事大全

  门外,凤玉娘跌跌撞撞而入:“客官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睡了。”

  “你们被人下了迷药才会如此昏昏欲睡。”岳如影说得不响却让吹花与凤玉娘全都振作了精神。

  “你说有人在我的驿站里下迷药?”凤玉娘急道,“张大人用餐前不都用银针试毒吗?”

  张长铭道:“迷药不一定要加在饭菜里。碰上用药高手即使不靠食物,依然可以下毒。”

  这话让所有人感到危机四伏,忽听榻上一阵咳嗽,众人看去,见朱静婷坐起身来,咳道:“我没摄入迷药,咳……可连吹花也睡着了,我不敢动,直到刚才才入睡……”

  岳如影皱起眉,朱静婷没摄入迷药,是因幕后黑手为她准备了另一种更为卑劣的药物。

  “如影,你借用炊房后,多久才开始熬粥?”张长铭又换了一种说法,“会不会有人在你未去炊房前,在材料里动手脚?”

  岳如影抿唇沉思。她是在清晨向凤玉娘借用炊房,而生火却已是午时的事了,期间足够让人对材料、炊具偷梁换柱。

  凤玉娘急得跺脚:“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有人在送给公主的粥里加了下九流的药。”张长铭的语气虽淡,但还是让朱静婷一惊,。

  吹花眼疾手快,转眼间,飞针已抵住了凤玉娘的咽喉:“炊房和材料都是你驿站里的,这次你还敢说不是你吗?”

  凤玉娘也不避开,冷道:“岳宫主向我借用炊房时,你也在场,又何必装得如此辛苦?”

  眼看针尖就要刺入凤玉娘的咽喉,岳如影上前阻拦:“如今不是互相怀疑的时候,现在局面正如一团乱麻,只要找到线头,问题必会迎刃而解。”

  “岳宫主好气度,送给公主的粥是由你亲手熬的。我还没怀疑你,你倒先扮起好人了。”吹花冷笑一声,手里的毒针显现寒光。

  “吹花!不得无礼!”张长铭看向岳如影,眸间浮现柔情。“下媚药不似迷药,下药者会为避嫌疑,自己也去服用。加在静婷粥里的药已被如影尝过,不会是她。”

  经张长铭这样一说,气氛突然暧昧起来。吹花领会其中意思,立刻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岳如影与张长铭对视:“是不是该到哑叔的厢房走一趟?”

  此话正与张长铭所想不谋而合,他道:“若要论起偷换材料,谁最为便利,相较凤老板,做厨子的应当更加得心应手。还有哑叔的儿子,我倒很想看看,他的绷带底下究竟伤得如何。”

  吹花留守榻边,照顾朱静婷。张长铭、岳如影、凤玉娘三人一同步出厢房,走到二楼的尽头,哑叔与他儿子的厢房门外。

  厢内一片死寂,三人并排站在门外,暗兵不动,直到里面传出窸窣声响,像是有人醒了,正要起床。

  三人互换一个眼神,由张长铭用力一推厢门。门推开后,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哑叔正站在门后,消瘦得同干尸,他的大半张脸被纱布缠绕,只露出一双充血眼睛,格外吓人。

  哑叔怔怔地盯着张长铭,视线又移向岳如影,突然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失声尖叫并狠命把头向门上撞去,且一下比一下重。

  凤玉娘上前一击哑叔的双肩两穴,让他停了下来。岳如影觉得蹊跷,走入厢房,顿时惊呆——凌乱的床榻上躺的正是哑叔的儿子。他浑身依然缠满绷带,只是那些白布条早被鲜血染红,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已被刺了无数伤口,惨不忍睹。他的身体已经僵直,死去已有一些时候了。

  所有的怪事在哑叔儿子死后堆积成了一座恐惧的高峰。张长铭与凤玉娘上前去看,也顿时大吃一惊。

  张长铭端详那年轻人的尸体,叹道:“他身上共有十几处剑伤且剑剑致命,五官也被利器所毁,死了还不到一炷香,凶手应该就在附近。”

  若排除外人进入驿站行凶的可能。一炷香前,除了蝶衣与哑叔,所有人都聚集在朱静婷的房间。

  岳如影问:“今日午时前,哑叔在什么地方?”

  空气中浓郁开一股血腥味,如今有人死于非命,驿站赫然化为一座凶宅。最可怕的是凶手还隐在暗处,谁也不知谁将成为下一个冤魂。

  凤玉娘听出岳如影的意思,沉声问:“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我们都在那公主房里,最可能杀人的只有与死者同在这房里的哑叔?”

  立在门边的哑叔听见这话,缓缓向岳如影看去,那双混浊的眼睛中布满血丝,眼神并非仇恨,也非恐惧,而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要是哑叔有可疑,那这里的人个个有可疑。”凤玉娘挡在哑叔身前:“先前在公主房内又可证明什么?一炷香岂止可以杀一个人?凶手依然可以杀完人后返回。”

  凤玉娘直言不讳,将范围缩小到返回朱静婷厢房的人身上,无可争议,说的就是吹花。

  “凤嫂言之有理。”张长铭说,“但依你所言,人人都可在一炷香内杀人。那何止原在公主厢房的人有可疑,就连如影与我,尚未醒来的蝶衣,包括凤嫂你都能做到。”

  岳如影滤去所有混淆视听的疑虑,上前解开哑叔的穴道,说:“你可会写字?能不能把想说的写出来?”

  穴道被解,哑叔已平静了许多,听见岳如影说的话,他愣了许久,接着猛烈摇头。

  心中失望万分,岳如影道:“他既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怎么才能表达?”

  “真是有话要说,即便是石头也可开口。”凤玉娘道,“虽不能说话、写字,但往日里哑叔也能与我交流,因为我懂唇语。”她说完,面向哑叔问:“你午时去了什么地方?”

  哑叔微颤变了形的嘴唇,无声地诉说着。他说了许多,但凤玉娘听完,只对岳如影讲了几句:“哑叔说他上午在房里照顾儿子,午时在炊房窗外看你熬粥。你太过专注,没发现他远远站着,直到你突然浑身颤抖,张大人把你扶上楼,他才回到房里。”

  从入住驿站起,岳如影就感到这老人会不时打量自己,此刻他蹒跚地走向床棍,猝然跪下,倒在面目全非的儿子面前,泣不成声。

  

  当朱静婷得知驿站内有人死去后,再度受到惊吓,昏迷不醒。岳如影见张长铭在走廊内来回徘徊,上前道:“公主来时,身边怎么没有御医陪同?”

  “护卫与御医都留在嘉谷关外候命,公主嫌宫里的大夫瞧不好她的病,已拒绝治疗。”想起傍晚对岳如影未说完的话,张长铭又道:“如影,找到了凤凰草,你随我回京城可好?”

  深知此话含带何意,岳如影心头微颤,说:“你容我再想想……”

  她飞快下楼,来到一楼,见凤玉娘正独自喝酒,便走到她身边坐下:“哑叔父子的来历,你可调查清楚?”

  凤玉娘举杯啜一了口:“哑叔父子被仇家追杀,来我这里不久。我本想给他们一处挡风遮雨之地,不想还是难逃结束。”

  岳如影问:“他们的仇家是何人?”

  “他要说自会告诉我。不说,我也不会去问。”

  知道玉娘脾气古怪,多问也是徒劳,岳如影岔开话题:“玉娘,我幼时有幸在大漠见过凤凰草,公主的病已不能再拖,我打算立刻出外寻找,这里就交给你照看。”

  凤玉娘哼道:“凤凰草不过是传闻中的草药,你以前说见过,我从来当你是说胡话。现今还真要去找?”

  岳如影知她见不得自己为朱静婷奔波,淡淡一笑。视线无意间落到凤玉娘的杯内,那白酒上清晰映出一道亮光,杀气逼人。岳如影心下大惊,向上看去,只见一把出鞘的长剑正从空中划下。

  “小心!”岳如影拍案而起,扑倒凤玉娘,身后的桌子霎时被劈成两半。岳如影难已置信地望向前方,那持剑的人正是蝶衣。

  此时,蝶衣一言不发,紧握长剑,飞奔着向她们刺来。岳如影一时无法反应,眼看剑光折至咽喉,突然又停滞下来,接着听到蝶衣一声大叫,哐当,长剑落地,她呻吟着倒下,身后出现的是张长铭。

  他将岳如影扶起,说:“我方才想要下楼找你,看见她站在走廊上,神情怪异,像中了慑心术。”

  凤玉娘自行站起,弯腰扳开蝶衣的眼睑:“她中了月影宫的慑心术,两个时辰后就可清醒。”

  “月影宫的慑心术?”岳如影上前细看,确认无误后,不禁颤抖起来。

  所谓慑心术是可控制人心质的武功,被控之人会在一定时间内全然听从操控者。蝶衣中的慑心术出自月影宫,那岂不是说自己成了所有疑团的聚点?

  “月影宫的慑心术是否可由被控者自己实施?”张长铭一问,又让疑团越加扩大。

  岳如影紧闭双目,自己绝没对蝶衣施展慑心术。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蝶衣设了一个假局,自行迷倒自己。

  岳如影与张长铭突然同时想起什么重要之事,一同飞奔向二楼。一推开朱静婷的厢门,他二人深知来迟了,只见吹花满身是血,伏在床边。榻上的朱静婷并无反常,如往常一样闭目昏睡。

  张长铭把手放到朱静婷鼻下,感觉到均匀的呼吸后,说:“公主刚摄入了迷药,一时醒不过来。”

  吹花身上尽是剑伤,与哑叔死去的儿子极其相似。大概是有了痛楚,她缓缓睁眼,她一见张长铭,奋力开口,却还是细若蚊吟:“大人,属下又中了迷药,斗不过……”

  

  “你有没有看清是谁来刺杀你?是不是蝶衣?”岳如影焦急万分。

  吹花苍白的双唇颤动着,形成“凶手是”三个字的口型,再无力开口,手腕滑落。

  “她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昏迷了,止了血,静养一段日子就可痊愈。”

  岳如影的心却沉到了最深处。吹花身中剑伤,蝶衣手中正握着一把长剑,而她恰恰中的是月影宫的慑心术,慕后黑手已将所有矛头指向自己。

  她对张长铭道:“我去找凤凰草,你留在驿站等我三天。三天内,我要是未归,你就不必再等,带公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她眼中晶亮一片,张长铭立即道:“你不要一个人去,让我陪你一同去找!”

  岳如影吁了一口气:“吹花已受重伤,不能再保护公主,连我也离开的话,这里只有你可留在她身边。不能继续耽搁,我今晚就得上路。”

  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仿佛朱静婷的生死可以左右某些重要的东西。比如,她与张长铭的感情。

  

  六

  

  天未拂晓,飞扬的黄沙,颗都如一把刀子直割肌肤。在大漠中足足走了两天,岳如影仍是无缘觅得凤凰草。

  此刻,她颓废地走了几步,顶上的秃鹫正虎视眈眈地盘旋着,仿佛就要等她死去,可以分享她的肉身。

  连日劳顿加上饥寒交迫使得岳如影猛然跌倒,嗓子处一阵腥甜,嘴角已溢下了血丝。绝望之际,忽有一股浓郁的芬芳萦绕而来。岳如影努力坐起身,竟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泉池边。

  现在当是她承诺回去的最后一日了。低头时,发现手边生长着一株翠绿的芳草。那草周身附绕一圈雾气,叶瓣繁多,正中一瓣略大,其余向中间靠拢,恰似一尾凤凰羽毛。

  功夫不负苦心人!这便是她童年时见过的凤凰草。岳如影伸去采摘的手有些颤抖,一颗透明的眼泪落在叶瓣上,晶莹剔透。

  烈日很快当空,归心似箭。岳如影不顾疲惫万分的身体,急忙折回驿站。

  从大漠折回用了整整一天,远远看到驿站时,已是最后一日的深夜。岳如影一路都牢牢捏着凤凰草,连怀里也不敢放,生怕一脱手它就化了。

  走近店门时,她发现与离开时大不相同,眼前的驿站已被大批士卒团团包围。莫非留守嘉谷关的护卫队已找来,将此地保护起来了?

  岳如影不得要领,一路走进驿站,士卒对她视而不见,也不加以阻拦,直接让她入了大堂。

  听见脚步声,张长铭转过身一笑:“你终于回来了。对了,杀死哑叔儿子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话尾刚落,从他身后迅速走出几个黑衣人,他们打扮相似,黑衣、黑靴、黑色面纱。

  黑色是东厂永恒的颜色。冷酷无情,杀人不见血。

  岳如影忽觉有些不妥,刚想要问却因看见一人而僵硬了身子——在那群黑衣人中,吹花立到了首位,前些天她还奄奄一息,此时却丝毫没有受伤之迹。

  像被一块寒冰压住了胸口,岳如影紧紧握住掌心的凤凰草,思维渐渐清醒。

  张长铭的墨瞳直视而来:“如影,事到如今也怪不得我了。”他说完击掌,身后的黑衣人即刻走去柴房拖出三个被捆绑的人,是蝶衣、哑叔与凤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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