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一定，就算你把我扔河里我也不会溺死。”我质疑道，“因为我会游泳。”
“但于欣不会！”华因补充说，“我看到尸体之后就马上打电话和我爸确认过了。据调查，于欣不会游泳，半点也不会。而且，由于于欣觉得现在的人不会游泳很不好意思，所以一直隐瞒着。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只有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人才知道。”
“现在的人不会游泳的确有些丢脸，比某人不会自行车还丢人。”
“去你的，我不会自行车怎么啦？两个轮子的我压根就不屑一顾！”华因嚷嚷起来，随即又平静下来继续说道，“这也就是说，自从王雪依死了之后，除父母外，知道这事的人可能并不多。”
“也就是说只剩下梅萌萌了。正好，我也想找那个梅萌萌调查一下，明天一起去。”
“好，不过你先不要着急。我刚才说的只是我今天发现的第一点，还有一点我还没讲呢。”
“有什么你不能一次性说完？”
“那我继续说。刚才你的分析很对，不过却忽略了一点。知道于欣不会游泳的除了梅萌萌，还有就是她的男朋友——王岐。”华因将手里的小册子翻了一页，继续说道，“而我今天和我爸去找过王岐。”
“那结果怎么样？”
“结果虽然不能说是没有收获，但是却也收获不大。首先，有收获是因为我们查到王岐在案发当天虽然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断，发现他的不在场证明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当天他们聚会的地点正好就是在府河上游的那家‘渔家小调’。”
渔家小调这个地方我还是知道的，曾经和清兰去过几次。那是一家由颇大的船改造而成的休闲会所，集吃喝娱乐于一体的地方。位置距离发现尸体的那条小溪并不远。因为环境天然，所以生意颇为红火。
我点点头：“嗯，那里我知道。也就是说，王岐如果是凶手的话，那么他行凶的地方就应该是在那里了。但是问题是，他要如何将于欣带上船去？又要如何在不被众人发现的情况下杀人？还需要把尸体运过去，凭他一个人的话要怎么运？”
“嗯，这就是现在的一个大问题。但是有一点，渔家小调就是王岐他爸开的。也就是说相当于那就是他们家的地盘。我想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做到吧。至于运尸体的问题，两地相差并不是太远，如果是在半夜里移尸的话，难度不大，开车行船都可以。这个就需要再实地去看看才能知道了。”
“嗯，那明天就去看看吧。不过还是想去找一下梅萌萌。你看明天咱们是一起去还是分头行动？”
“嗯……”华因考虑了一下，“一起吧。”
4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把梅萌萌约到了渔家小调见面。这样既可以和她交谈一下，又能实地看一下渔家小调的情况。
渔家小调一共有三层，我们定在了最上面的“休闲阁”。这样我们可以从上往下一层一层的调查。
梅萌萌来的时候显然和照片上看到的不太一样，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照片上的她显得充满朝气，而现在却隐约显得有一些忧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雪依那件事的缘故。和梅萌萌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高大的男生，经介绍后才知道，他是梅萌萌现在的男朋友，王哲。
两人坐下来之后，梅萌萌开始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反而是她男朋友王哲先开的口：“那，你们今天到底有什么事？我希望不要是开玩笑。”
“那当然不会，我们绝不开玩笑。”华因说，“梅萌萌，你曾经和王雪依关系很要好是吧？”
梅萌萌看着我们，点了点头：“是，曾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那王雪依出事的时候你怎么还能安心的考试？”本来像这样的交谈应该冷静对待的，但是不知怎么的，我不自觉地脱口问了出来。华因用脚踢了我一下以作暗示。
“我……我不知道，”梅萌萌突然眼眶就湿润了起来，这倒是有些始料未及，“我当时并不知道雪依出事了。不信你问小欣。”
“你说的小欣是于欣吗？”
“是……是，当时小欣和我是一起的。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现在能和我们在具体地说说当时的事吗？”我想还是先弄清楚当时的具体的事情经过比较重要，至于于欣的事，既然它还不知道，那就暂时不要说比较好。
“对，能说一下吗？我们需要知道。”华因符合道。
“我……我不知道，你们去问小欣吧！”梅萌萌眉头紧蹙，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我们现在无法问于欣，所以只能问你。”华因缓慢地说。
“不、去问小欣，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梅萌萌似乎开始激动起来。
“请你们不要为难她了！”王哲一把将梅萌萌搂在怀里，有些生气起来，“这一年里，萌萌几乎每天都受到煎熬，就因为那件事。周围的人不断指责她，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你们知道吗？！”
“对不起，这点我们确实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对我们来说的确非常重要，所以还是希望你们能帮我们。”
“我都说了，不要再为难她了！”王哲发火起来，“要问去问那个叫于欣的！她不是也在场吗？为什么不去问她？！”
“因为，于欣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啊！”梅萌萌从王哲的怀里挣脱出来，“你说什么？你是说，小欣她……”
“没错，发现尸体的地方和王雪依出事的地方一样，而且，同样是被先奸后杀，手段和杀害王雪依的凶手如出一辙，很有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
“同一凶手？！”梅萌萌和王哲似乎都有点吃惊。
“那，能和我们说说那个叫于欣的是怎么死的吗？”王哲问。
“我们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华因道，“有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说的。今天找你们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这不只是昨天刑警大队打电话给你们的要求，同时也是我们两个私人的愿望。”
“但是……我们都还不知道那个于欣……”陆哲追问道，“而且，我们都还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具体身份。看样子你们的年纪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吧，为什么警方打电话要求我们出来，见面的会是你们两个？”
我觉得这样下去可能问不出什么东西，索性直接把梅萌萌叫出去单独问一下比较好：“这个问题华因会回答你的。梅萌萌，麻烦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想和你私下谈谈。”
看着和梅萌萌迟疑的眼神，我补充道：“放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视野更开阔了，心里也就跟着开阔了许多？”
“嗯，好像真有这样的感觉。”
我和梅萌萌站在渔家小调顶层的过道上，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府河。河水波澜不惊地向远处流去，似乎不停地带走这个城市的时间与哀伤。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也被这不倦的河水所带走。
“那你现在可以讲了吗？”
“嗯，但是，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讲起。”梅萌萌目不转睛地盯着碧绿的河水，“我和雪依还有小欣都是非常要好的姐妹，至少，曾经是。我们的生活也很普通，但是就在去年的那个夏天，仿佛一切都改变了。变得陌生、让人惊恐。”
“嗯，我能理解。”我对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虽然不能完全体会，但那种仿佛一切都正变得陌生的感觉现在的我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那件事之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朋友、同学还有老师，都渐渐地疏远我们，那段时间走在街上随处都能听见对我们的指责。似乎我们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容身之地一样。就连复读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原来的学校，怕一说出来，就会听到那件事。”
“我可以想象，但那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不说的话，现在于欣也死了，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那件事吧。其实具体的和当时媒体报道的内容没多大差别。我们三人正在去考上的路上，就遇上了那个人。当时我和小欣都已经被吓坏了，只有雪依依旧保持着冷静，她想办法吸引开了那人的注意力，然后我们乘机逃走，但是没想到最后雪依还是没能逃脱。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那你们当时问什么不是一到学校就报警，而是在考完试之后才告诉别人的呢？”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问题才是整个事情的重点，人们的责备也好，亲人朋友的远离也好，都不是因为她们遇到那件事情的本身，而是因为她们两个人为什么没有及时地保安。
“这是……这是小欣提出来的。当时小欣说好像看到雪依往自己的考场去了，所以我们两个也独自去了自己的考室。但是没想到考试结束之后，却没有看到雪依。然后小欣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然后我们就决定先告诉老师比较好。之后我们就知道了雪依被害的事。”
“那这件事你们为什么一直没说呢？我看过你们在警方留下的口供，但是没有提到这件事。”
“因为我怕连累小欣……因为我知道，小欣自从知道雪依被害的事后，就非常自责，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她。如果我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话，小欣的压力会更大。”
“原来当时的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沉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转过头去，发现杨毅就站在我们身后，用一种及其复杂的眼光看着梅萌萌。
“杨……杨老师……”梅萌萌看着杨毅，眼神中仿佛带着惊恐和内疚。
“萌萌，看来我们错怪你了。”杨毅低声说道。
“杨老师，你怎么回来这里？”我问道。实在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遇到他。
“哦，和朋友约好来吃个饭。正好家就在旁边的小区里，所以就约在这里。萌萌，现在于欣也和遇到了不幸……所以现在是时候消除大家的误会了。等段时间我再召开一次班会，向大家说清楚。”
“杨老师……关于雪依……”梅萌萌刚想要说什么，便被杨毅制止住了。
杨毅看着我道：“那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说完就向里面走去。
看来杨毅似乎是误会了我和梅萌萌之间的关系了，不过这倒是无关紧要。接着我又继续和梅萌萌聊了一会儿。虽然我把于欣的死告诉了她，但没有说明我们的推断，只是说因为死时的状况相仿，所以让她尽量多回忆一些去年那件事的情况，但是进展都不大。我总觉得梅萌萌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但是又总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话题扯开一些。
“你和王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复读的时候，因为我复读时插班的，所以当时刚到一个陌生的班级，感觉很难融入进去。当时是他第一个愿意来主动接触我的人，所以就产生了好感。之后因为知道他家住在比较远的地方，靠近市中心的那座枱山，每天都走大老远的路送我回去，所以就喜欢上了她。”
“哦，这样啊。人在那样的环境里也难怪。诶……对了，王雪依有没有男朋友？”
“雪依……不知道，或者说不清楚。”
“为什么？”
“雪依只是偶尔说漏嘴的时候提到过，好像是有的。但是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我们都不知道，从没有见过她和那个男生比较亲近。我们问她的时候，她没有否认，但总是对我们保密。”
“嗯……”要是王雪依生前有男朋友的话，那于欣的这起案件有没有可能是她生前的男友做的呢？
“我该走了，不好意思。”梅萌萌突然说，“因为今天晚上复读的班有一个聚会，所以我们还要赶过去。”
之后我们进去到大厅里去，但是没有看见杨毅。可能是在包间里吧。倒是看到华因两眼发光的看着我们。华因和王哲悄声交谈了一下，然后便和我离开了。离开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这个渔家小调的船上走来走去，结果是关于渔家小调的调查没有任何的发现，但是华因看神情似乎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