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索命(5)

 
恶鬼索命(5)
2016-12-16 17:13:06 /故事大全

  “你在哪里?”

  “我没有上班,在家里,钟队长,你有事吗?”

  “我有些事要问你,请你在家等一下。”

  “嗯。”

  钟铭很快赶到蔡晓丽的家里,蔡晓丽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卧室里的血污已擦得不太清晰了。

  蔡晓丽面容憔悴地坐在钟铭的对面,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家庭突然的变故引来的痛苦很难短时间从一个注重情感的女人心头抹去,蔡晓丽不同于薛菲,钟铭能够感知到这一点。

  “对不起,按说我不该再打扰你,只是有些疑问还需要你的帮助。”钟铭的声音很亲和。

  “没什么,我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只要对破案有帮助。”蔡晓丽把一杯茶推到钟铭面前,努力摆出一副笑容。

  “请问,你认识侯德伦吗?”钟铭在说侯德伦时,故意说慢一些。

  “侯德伦?不认识,”蔡晓丽想了想,摇摇头,“听名字可能是小侯村的,但继明和小侯村的人接触不多,只有两三个人我认识,没有叫侯德伦的。”

  “那你回想一下,都有哪些小侯村的人和侯继明有来往?”钟铭抱有一线希望。

  “有侯昌明……有侯吉德,还有一个叫侯……他不常来,据说不在本地,所以我暂时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

  “这个侯吉德在县城住吗?”钟铭问道。

  “应该在县城住吧,他们经常在一起聚聚,不过,这个侯吉德似乎家庭不太富裕,在我们家借过六千元钱还没有还呢。”蔡晓丽提到侯继明接触的这些人,皱起了眉头,显然她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你知道侯吉德在哪里住吗?”钟铭觉得自己已经找到那个侯德伦了。

  “听继明说起过,在……北环的酒厂家属院住,应该是吧。”

  “谢谢你,以后有事还要打扰你。”钟铭起身告辞,因为早一分钟找到侯德伦,就有可能保住他的性命,更有可能找到杀人凶手。

  “钟队长,你太客气了,我是老师,我知道如何配合你们。”蔡晓丽也站起身,笑了笑,似乎钟铭的到来让她痛苦孤寂的心得到些许安慰。

  钟铭转身时,目光落在客厅的窗台上,他上次来并没有注意,窗台上,两盆百合花在客厅暗淡的光线中微微摆动,由于昨天他在小侯村苏田老房子里看到百合花时产生了幻觉,让他对百合花特别的敏感。

  “你喜欢百合花?”蔡晓丽注意到钟铭异样的目光。

  “啊,我对花朵没有研究,更谈不上欣赏,你喜欢百合花?”钟铭说着走出房间。

  蔡晓丽关上门,坚持送钟铭下楼,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是想暂时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房间,“平常工作忙,没有太多的闲心,这两盆百合花是一个学生送给我的。”

  “蔡老师在学生的心目中一定是个好老师。”钟铭笑着说。

  “你真会说话,嗨,还可以吧,多数学生对我的印象还不错,”蔡晓丽往后甩了甩秀发,工作成绩是她最为骄傲的事,“这个学生在小学只跟我念过半年多,以前我对他的印象怪怪的,没有想到,几天前,突然在小区见到了他,现在有出息了,在县城开了个律师事务所,对了,他也是小侯村的……”

  “小侯村的?”钟铭惊问了一句。

  “是啊,叫苏生,我教他时,还在乡镇小学呢,据说他的父母死得很惨。”蔡晓丽谈到“死”时,脸色又暗淡下来。

  “是他,是他送给你百合花的?”钟铭突地站住了,脸上现出惊愕的表情。

  “是啊,有十来天了吧,怎么啦?你认识他?”蔡晓丽看见钟铭的表情有些不解。

  “没什么,我不认识他。”空洞的眼神,木雕泥塑般的表情再次从钟铭头脑中闪动。

  

  带血的百合

  

  钟铭带领萧天等人赶到北环的酒厂家属院的时候,已是夕阳西挂了。

  暮色笼罩在这个与县城的高层建筑很不协调的平房居住区,单门独院,甬道狭小,钟铭等人只能沿着甬道往里走。

  “同志,我找个人。”钟铭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提着桶垃圾走出小院。

  “找谁啊?”看到是警察,中年妇女把桶放在地上。

  “你们这里有一个叫侯吉德的吗?”

  “侯吉德啊,有,这不,就在我隔壁,他一定犯事了吧?”谈到侯吉德,中年妇女有些愤然。

  “怎么这么说?”

  “就是当着他,我也敢说,他一个无业游民,整天大吃大喝,老婆孩子都气走了,你说这是好人吗?”

  “他人现在在家吗?”钟铭挡住了中年妇女的话,他现在需要先找到这个侯吉德,证明一下他是不是侯德伦。

  “好几天没见人了,大门紧锁,你说讨人嫌不讨人嫌?不知他家放的什么东西,一股恶臭从他们家传过来,让邻居都感到恶心。”

  钟铭暗叫不好,侯吉德可能已经出事了!他们根据中年妇女的指点,来到侯吉德的门前,门上上着锁。

  钟铭来不及多想,拿过中年妇女送来的斧头将锁砸开,当众人冲进院子里的时候,一股恶臭从房间里传出来,干刑警多年的钟铭很快就判断出,这是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

  房间的门没有锁,钟铭掩着鼻子,走进卧室,一具男尸躺在床上,辨不清面目的脸上一些蛆在蠕动,一把带着血手印的菜刀深深陷在尸体的脖颈里,顺着刀口还在往外淌着脓水,床单、墙壁上溅满了黑色血迹,男尸耷拉在床外的左手攥着一个手机。钟铭顾不上恶臭,掰开腐烂的手指,将手机拿出来,手机已经关机了。

  床头两盆花引起了钟铭的注意,那是两盆百合花,白色的花朵上已经溅满了黑色的血滴,看着这两盆百合花,钟铭感到一股眩晕,他静了静心神,才稳定下来。

  

  真相律师事务所

  

  现场的勘查还是一无所获,现场没有留下任何人为的痕迹,菜刀上的血手印来自死者本身,死者手机上的号码显示着几个来电,有两个号码是14141444444,而且都是在半夜十二点打给死者的,最早的一个是十二号,从尸检来看,死者死于十三号半夜时分,他是第一个被凶手杀死的人。

  现场一本账目本上写着:

  欠侯继明6000元,欠侯昌明10000元,欠侯天兴5000元。

  最后写着“侯德伦”,可以证实,侯吉德就是侯德伦,一个想逃脱鬼魂索命而更改姓名的人却成为第一个被索去性命的人。

  钟铭在办公室里回想着这些死者,侯德伦死于九月十三号半夜,侯昌明死于十四号半夜,侯继明死于十五号半夜,如果是苏田的鬼魂所为的话,为什么不在同一时间索去三人的性命,而是一晚一个,只有人分身乏术,才错开时间杀人。那么三个人都是小侯村人,而且都是苏田的牌友,而且都是在苏田死亡的那天九月十二号开始接到莫名的电话,一个招魂者的电话。三个人同样的死相,和当年苏田的死相相同,而且都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杀死的。

  能做到这些的,除了鬼魂,就是和死者相当熟悉,而且知道苏田死相的人,那会是谁呢?钟铭把这些案件所有的线索都写在纸上,一遍一遍审视着,还有什么没有写上呢?

  苏生!百合花!钟铭把这两个写在了纸上。苏生送给蔡晓丽两盆百合花,在苏田的老房子里放着十多盆百合花,侯德伦的床头有两盆带血的百合花,这难道是一个巧合?

  苏生是苏田的儿子,他清楚知道苏田的死因,是因为侯昌明等人经常和苏田赌博,才造成苏生成为孤儿,苏生对侯昌明等人怀有仇恨,难道是苏生杀死了他们?

  钟铭拿起了电话,他还需要证实一点,就可以锁定苏生。

  “是薛菲吗?我是刑警队的钟铭,请问你的家里有没有百合花?”钟铭直截了当地问。

  “啊,钟队啊,你说我们家有没有百合花呀?有,有两盆,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我是不乐意去那个家了。”电话里传出薛菲娇气的声音。

  “你那两盆百合花是怎么来的?”钟铭没有搭理薛菲的问题,直接问道。

  “是苏律师前些天送给我的,就是你那天看到的苏律师。”

  “是苏生吗?”钟铭感到自己已经找到了凶手。

  “是,他叫苏……”没等薛菲说完,钟铭就挂了电话。

  南环是县城刚开发的地方,透出几分繁华,汽车站、县里最大的购物中心、县城里最高的建筑小区都在这里。

  鲜红的隶书字,洁净的玻璃门,钟铭在最大的购物商场的右边看到了真相律师事务所。

  钟铭把警车停在门口,径直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警察的装束立刻引来几个律师的目光。

  “我找一下……”钟铭刚想问苏生的所在。

  “你是钟队吧?你找我们苏主任?”一个年轻人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脸上带着笑容。

  钟铭点点头。

  “那跟我来吧。”年轻人朝二楼走去。

  钟铭跟着那个年轻人来到二楼,二楼的楼道里摆着十多盆各式各样的花,钟铭看了一眼,他没有看到百合花。

  “请进!”年轻人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又朝里面说,“苏主任,钟队来了。”然后下楼去。

  钟铭走进屋里,这是一间简陋的房间,木质的档案橱,一张木质办公桌,两把木质的椅子,办公桌上最为醒目的是一个工艺品山石,上面刻着两行鲜红的字:找出真相,洗雪冤屈。

  办公桌后面一个瘦削的男人坐在那里,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钟铭的到来,但那双深邃空洞的眼睛分明在看着钟铭,没站起来,也没有说话。

  钟铭看到那空洞的眼神,心中的隐痛再次涌起,“你就是苏生?”

  苏生点点头,还是面无表情,也没有站起来,红润的嘴唇好像不属于这个人。

  “你在等我?”钟铭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苏生的对面。

  “应该说,你终于想起了我。”苏生不紧不慢地说,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眼睛盯着钟铭,但看不出喜悦、愤怒或者是怨恨。

  “我为什么想起你?”钟铭看着苏生的眼睛,希望从那里面能发现什么,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因为你想知道真相。”苏生的嘴唇好像是个独立的单位,引不起脸型的变化。

  “这么说你知道真相?”钟铭目光直视。

  “不,我可以给你分析,找出真相。”苏生面对钟铭的直视,毫无退缩的意思,只是他的眼睛是空洞的。

  “你是小侯村人,三个受害者也都是小侯村人,而且他们都是和你父亲一起赌博的人,对吗?”钟铭等着苏生表情的变化,但他没有看到。

  “你说得对,可是我要订正一个说法,不是‘一起赌博的人’,是‘牌友’。”

  “你经常回小侯村吗?”

  “这个,你好像没有权利问起。”

  “你在小侯村的老房子里面很洁净,而且在你母亲的卧室里有十多盆百合花,而在三个死者家里都有两盆百合花。”

  “老房子里的情况,你无需知道,有两个死者家里的百合花是我送的。”

  “为什么那么巧,两个死者家里都有你送的百合花?”钟铭步步紧逼。

  “这算什么?侯昌明是县城的首富,他更需要打官司,他曾经聘请我做他的律师;而侯继明家的百合花,是我送给我小学老师蔡老师的。我开始并不知道蔡老师就是侯继明的妻子,这能说明什么?”苏生还是木然地看着钟铭。

  “你不认为这些太过巧合吗?你不认为你有作案的动机吗?”钟铭明显地感觉自己情绪的激动,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你是个警察,你说话要有证据,就像我们律师一样,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没有作案的时间。”苏生突然现出一丝冷笑,这是他唯一的一次表情的变化,“不要把你十二年前的疏忽再拿到十二年后的案件上来,那样你会再次让冤屈重演。”

  “你说什么?”钟铭感到一股窒息的感觉。

  “你是明白人,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还是继续去调查吧,也许你把主要的给疏忽了,真相往往隐藏在细节里面。”苏生又恢复了那个木然的表情。

  “我会调查的。”钟铭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真相律师事务所的。“不要把你十二年前的疏忽再拿到十二年后的案件上来,那样你会再次让冤屈重演。”苏生的话在钟铭的大脑中混悬着,以至于他差点撞上前面停下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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