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请原谅,这要点时间好好想想。”火星人拾起他的弯曲的乐器,拨弄了几个和弦。格雷格叹了口气,试图放松些。他了解查兰纳的性格,他起码要听上一个小时的音乐。
苍白的夕阳落下,夜幕已经降临。火星人非常不安,斯亚洛克放下提琴,光蛇发出幽兰的光芒。
“恐怕我不得不拜访拜访弗伯斯的监狱了”他说,“有太多的未知因素我们还没进行分析,数据没收集完整之前,我们什么也推理不出来。”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拍在格雷格的肩膀上。“好吧,好吧,老伙计。我真的非常感激你。生活正走向地狱。现在,我想说的正如人类的前辈们说的一样,游戏,一场大游戏开始了!”
火星人在类似地球的环境下生活相对比较适应,他们只需要花上一个小时,让嘴里的压缩腔和过滤器来消除多余的氧气和水分。斯亚洛克凭借着过滤器、吸管和特斯克帽自由地行走于太空港,抱怨这里的炎热和潮湿。他注意到,除了格雷格,其它盯着他的人类都非常可怕。他们正坐着,随时可能会发生血光之灾。
他穿上宇航服,出去检查简布莱克妮号飞船。飞船被搁置一旁,立在场地的边缘,以便给后来的船舰留出空地。
飞船在强烈的日光下闪闪发光,葛雷格、亚玛佳塔站在船边。
“我说,你想得对”侦探说道,“这外层的皮被剥掉了。”
这个星球看上去就像绞缠着钢铁的鸡蛋:交叉网格的梁、上下薄膜铝。喷气机、舱口、无线电桅杆是仅剩在这地形上的东西了,这凹地约有一英尺深,像横跨的赤道。
亚玛佳塔苦笑了一下,“不。警察检查过每一寸地方,但这货船看上去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他们从不在地球登陆,也不在任何有空气的地点登陆,这点您是知道的,这里没有空气,所以流线型的设计是没有必要的。由于在运输途中没有人上船,我们不需要担心飞船的气密性。易腐烂的东西都装在密封的隔间里。”
“我明白了。皇冠宝石就是放在那儿吗?”
“他们应该放在靠近陀螺仪的橱窗里,”格雷格说道,“他们锁在一个约6英寸高,六英寸宽,一英尺长的箱子里。”他摇了摇头,很难相信这么小的一个盒子能隐藏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嗯……但是,宝石真的是放在那儿吗?”
“我已向地球发出了呼救。”格雷格说,“这艘船像往常一样在卫星站登陆,然后推出四分之一英里远,她还在自由落体,尾部装着光缆,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人知道,皇冠上宝石已经撤离地球,被送上飞船。”
“是由某个指定的警察操作的,我说得对吗?”
“没有。除了授权人员,其他人一概不准在轨道上登陆飞船,除非是生死攸关的紧急情况。空间站有个名叫卡特的技术人员,他知道宝石放在哪。他进入舱口都由警察监视着。格雷格指着电线桅杆旁的一扇小门。“他出来后,关上了门。警察迅速及时地对他进行搜查,而他身上确实没藏珠宝。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一个沉着稳重的工作者——尽管我知道,他后来就消失了。飞船几分钟后减速,喷气机关闭开始自由降落,这是飞船到达这儿之前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她,而宝石已经不见了。
“问题就出在轨道上,”亚玛佳塔补充道,“如果飞船已经登陆,我们肯定会注意到它,以便调动它和其它飞船。”
“我明白了。”面罩背后,斯亚洛克锋利的鸟嘴呈现出一条曲线。“那,格雷格,运送时珠宝真的是放在盒子里吗?”
“你的意思是在地球站吗?哦,是的。那里有四名联合国总部首席核查人员参与,据说他们是绝对不容置疑的。
“你自己的弗伯斯警员呢?”
“情况一样,”探长说,“我已经实行了一个禁令——东西找回之前,除了我谁也不准私自行动。我已经把每个隧道、房间、仓库都搜查过了。”他抓着自己的头,神情沮丧。“我不能总这样拖下去。船来了,收货人等着取回他们的东西。”
“纳赤拉。我们时间很有限。”斯亚洛克点点头。“你知道吗,这是一个老问题,迷人的上锁房间的变化,一艘飞船在运输中就是一间锁着的屋子,这是最经典的感觉。”他陷入沉思。
格雷格盯着地平线,和他脚下那光秃秃的岩石,然后将视线转回到现场。在这空气稀薄的环境下,即使有明亮的灯光,视线也会模糊不清。
顶着太阳和探照灯的强光,格雷格穿过空地,就像一个黑影。这个鬼影在干什么?他走得那么从容不迫。
“我想检查弗伯斯火卫上的每个人,”格雷格强硬地说,“但是除了自愿的人,法律不允许随意搜查居民。只有我自己的人才愿意自告奋勇。”
“非常正确,我亲爱的朋友,”斯亚洛克说,“人们至少享有应有的隐私权。尽管这将使调查变得难以下手。”
“我不管有多棘手,”格雷格打断他,“我只要盒子里的皇冠宝石安全。”
“啧啧,没有耐心可是年轻有为的警官先生的致命弱点啊,格雷格,看来我们得试试别的办法。弗伯斯上有没有人知道珠宝在船上?”
“有。只有两个人知道。我敢肯定出这事之前他们绝对没泄密。”
“他们是谁?”
“两名技术员,霍利戴和斯坦门。他们以前就在地球站工作。随即他们就离开了,但不是同时走的。然后他们来到这里,接手别的工作。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住所已经被搜查过了!”
“也许吧。”斯亚洛克低声道,“有必要找他们俩谈谈。”
斯坦门顶着一头红发,像披着红斗篷。霍利戴看上去很焦急,没有任何内疚的迹象。他们坐在警察局里。格雷格则在桌子旁,斯亚洛克靠着墙壁,一面抽着烟,一面用他那双读不懂的黄眼睛看着这两人。
“该死,我说了一万遍了,我真烦透了!”斯坦门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充血的眼睛直盯着这个火星人。“我从没碰过那东西,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我难道连换个工作的权利都没有吗?”
“悉听尊便”,探长温和地说,“你越配合我们,这事就越快结束。这么说来,我认为您跟放盒子的人很熟嘛?”
“当然了。人人都知道约翰·卡特。卫星站里,大家没有不认识的。”他的下巴卡了一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不该被搜查。我们不会对一个每天见上50次的人说出我们全部的想法。”
“我们想发疯!”
“我可从没这么要求,”斯亚洛克说。
“卡特是我很好的朋友。”霍利戴开口了
“嗯,嗯,格雷格哼了一声。“他和你同一时间离开,去了地球,接着就消失了。总部告诉我他和你走得最近,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与往常一样,”霍利戴耸了耸肩,“酒、女人、歌曲。我离开地球后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谁说卡特偷了这个箱子?”斯坦门问道,“他只是厌倦了在太空工作才辞职的。不可能是他偷的,再说,他也被搜查过了,您不记得了吗?”
“他有没有可能把东西藏在某个朋友处呢?”斯亚洛克继续问道
“藏起来了?藏哪去了?这艘飞船根本没有秘密隔间,”斯坦门有些不耐烦,“而且他在飞船上只待了短短一会儿,时间短得只够放下那个盒子了。他埋怨地看着格雷格,“依我看,唯一有机会下手的恐怕是我们亲爱的警察先生了。”
探长的脸红得像朵玫瑰:“你看---”
“我们知道你是清白的,”斯坦门咆哮道,“但凭什么又来怀疑我?”
斯亚洛克把两人劝开,说道:“争吵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的鸟喙一张一合,是火星人特有的微笑,“你们两个,有没有人能说明白点?我洗耳恭听。”
其中一个一动不动,接着霍利戴开口了,喃喃地说:“我有话说。”
霍利戴假笑着:“如果我没猜错,你永远也看不到宝石了。”
斯亚洛克眯着眼睛,静静地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格雷格暴跳如雷。
“太阳系之外的行星我去得多了,”霍利戴接着说“那边人迹罕至,没去过的人根本不知道它们有多大,是多么地遥远。我去过那儿,我是名业余的铀探矿者,我并不认为我们已经了解了宇宙中的一切,或者说,我们所了解的只有那些真空的行星。”
“你是在说那些鹅卵石吗?”格雷格嗤之以鼻。
“姑且称之为迷信吧,但你若在宇宙待得足够久,你会通过某种方式知道其存在某种生物,气态的、发光发热的生物,你可尽情想象某种生命体的存在。”
“那珠宝变成鹅卵石又有何用”
霍利戴摊开双手:“我怎么知道,也许我们小得可怜的火箭穿梭于他们的黑暗王国只会给其添麻烦,偷取皇冠宝石将不啻是一个破坏火星贸易的好办法,难道不是吗?”
斯亚洛克的口哨声打破了这内敛而压抑的沉静,这个声音在此时显得很有些不敬。
格雷格无助地:“斯亚洛克,你还有什么问题?”
“只有一个。”他第三只眼冷冷地看着斯坦门,“如果您愿意回答的话,告诉我,朋友,你的爱好是什么?”
“呃?下棋。我下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斯坦门低下头,目光阴沉。
“再没有别的了吗?”
“还能有什么?”
斯亚洛克瞥了探长一眼,探长点了点头,温和地答道:
“我明白了。谢谢你。也许有天我们能切磋棋艺,我也有些自创的棋技呢。今天就到这了,先生们。”
他们离开了,像在低重力下行走的梦游者。
“那么?”格雷格恳求地看着斯亚洛克。“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没什么了,是的。我在这儿应该亲自看着他们干活的。我这个职业,得懂各行各业的知识才行啊。”
格雷格叹了口气。
拉马诺维兹带着客人到处参观,金姆布莱克妮飞船正卸载货物。大批穿着宇航服的人员在穿梭来往……
“警察很快就要颁布禁令了,”拉马诺维兹说,“他们还死撑着,我们的仓库都快空了。”
“这么做太狡猾了,”斯亚洛克点点头,“哦,告诉我……所有空间站都采用这套设备吗?”
“喔,你指的是他们身上穿戴的装备吗?当然了,哪儿都一样。”
“我能再靠近更仔细地检查检查吗?”
“嗯?”拉马诺维兹心想:上帝啊,让我摆脱那些消防员吧!他指挥着一名技工站到跟前,略带讽刺地说:“斯亚洛克先生希望你解释一下你的装备。”
“没问题,这是常规的宇航服,缝合牢固。”他憔悴的双手指着一处,说道:“热动力源就是来自这节电池。可以在坦克里持续提供十个小时的氧气。这些用来固定工具的皮带扣,在自由降落时可以稳定物体。我腰带上的这个小金属容器,上面有个喷嘴,可以用来绘图。”
“为什么要给太空船喷漆呢?"斯亚洛克问道,“没什么东西能腐蚀金属啊。”
“是这样的,先生,我们只是把它叫成漆。它具有超强的粘性,能够粘合船身的任何裂缝,修补船身的任何磨损,这样我们就不用安装新的船甲了。”技工按住开关,一道微细的射线从端口喷出,迅速地凝固起来。
“但是这不容易被看到,是不是?”火星人反问道,“至少我,很难在缺氧的地方看清楚。”
“没错。光线不扩散,所以…好吧,总之,这东西有放射性--但是够不上危险,仅仅够让维修人员辨认出地点。”
“我明白了,那么,什么叫半衰期?”
“噢,这个我也不太懂,六个月?可能?如果保持的好恐怕一年后才会发现吧。”
“谢谢你。”说完,斯亚洛克转身离开,拉曼诺维兹不得不连跑带跳地跟上这双长腿。
“你觉得卡特会不会把箱子藏在喷漆容器里呢?”拉曼诺维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