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明白他想说的意思和我电脑上最后定格的画面差不多。
——“美女盲人的隔壁居然住着有钱哑巴!”
——“我们公司送出了名副其实的爱心快餐!”
这些可能会成为他们今天晚饭的谈资,我没时间理会了,幸运的是,我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下去。
把盒饭放进冰箱,把冰箱里的手枪放进口袋,我回到了卧室,那个傻逼还没醒,额头的血液已经凝结。
我把电话线重新和变声电话接上,还是选择女声。拨打了隔壁的号码。
我知道一般租房子的都不会装来电显示,特别房客是一个盲人的时候。
“喂?”她的声音虽然细腻,但略微透出沙哑,应该是疲劳所致。
“能下来一趟么?我是快餐的员工,饭在楼下。”
“能上来么?”
“不能,铁门上的按了没用,背景灯都不亮,可能坏了。”这么说是为了避免她让我按其它房间的按钮。
“好,你等等。”她挂上了电话,我的心马上“怦怦”的剧烈跳动起来。
等候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
我站在猫儿眼后面,左手拿着钥匙,右手拿着枪。老实说,我浑身解数都用尽了,一切都在此一举。
先是锁的声音,然后门不负众望地打开。
这就像通往所罗门宝藏的最后闸门,幸福从我心中升起,然后盲眼美人出现在视野中央。
也许是眼珠抬累了,她戴上了墨镜。
比以前漂亮多了。
而且我真的很佩服她,锁上门之后居然还装模作样地学盲人走下去。人生若是舞台,她就是最好的演员。她果然不知道我有钥匙,而这是我最后攥改剧本的机会。
我先把手枪塞在口袋里,然后轻轻转动锁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出门之后,我先蹑手蹑脚来到了楼梯口,看着她长发背影消失了在了楼转角。
就是现在!!
我风一样跑到门口,插入钥匙转动,门应声而开,熟悉的光景重现!
现在即使再浓的香水,也掩盖不住那腐烂的味道了!
她卧室的门虚掩着,但我先无暇管那么多,搬了一把客厅的椅子到厕所,一脚踩上去打开隔板的门。
(尸体一定要在里面!尸体一定要在里面!尸体一定要在里面!尸体一定要在里面!尸体一定要在里面!尸体一定要在里面!尸体一定要在里面!)
我在心底狂呼着。
就算真实的宝藏也没有这个美丽,真是老天有眼,我看见了那个层层包裹的蛇皮袋!
——太好了!
我想去拿,有点重。但是我已经不慌了!
枪在我手上,尸体在隔板上,人算是我杀的,但是尸体一定要大爷亲自处理,而不是砌在那堵墙里!
我会让这具尸体从人间蒸发,但天上不会掉下免费的馅饼!事实上,戴墨镜的创意实在不错,我讨厌那双吊起的眼珠!等一切处理干净以后,我一定要让她戴着墨镜,再把她扒个精光,我可以满足那傻逼警察的美好愿望,就在他面前把这个女孩强暴!
尸体被层层包裹着,臭不可闻,我咬紧牙关把袋子拖到厕所外面,刚准备抱起来回我房间的时候,眼角余光从卧室那虚掩的门缝中瞥到了什么。
——那是一堵正在搭建的墙,发出水泥色的光晕。
怎么可能?她哪里来的砖头?
不过不要紧,最多是开个头罢了。
虽然这样想,我还是禁不住好奇打开了卧室了门,哎,心里真有点佩服这女人的行动力。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样东西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露出半截的手臂,胳膊还嵌在矮矮的墙里,这是真正的混凝土墙,手掌从里面伸出来,也被浇上了水泥,就像是一个溺水者,拼命的想抓住什么东西,又像是在向谁求救。
我呆在那里,瞠目结舌,这幅画面就像是我注定要看到的震撼!
没想到她为了防止我偷尸体居然先截下手臂砌在墙里,水泥已经干透,艺术品已经完工。
我现在才知道老赵提的箱子为什么那么重了。
真是婊子养的!
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因为装盲人走路的缘故,所以她还没回来。也有可能她下去后看不到人在那里等着。作为瞎子,总不至于一看没人就马上回来吧。也就是说,我还有最后的一点时间,但这真的是我最后的时间了。我就像一只脚已经踩进了地狱里。这是名副其实的地狱,半截的手臂,厕所外恶臭滚滚的尸体,让灰色墙壁都在叹息。
还来得及么?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下定最后的决心。
不好意思,要怪就怪那个女人吧。
我实在不想走这一步的。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回到了自己房间。已经来不及用别的方法,我打开电视机,调大音量,从衣柜里取出我的大衣,包住了手枪,对准还在昏迷的傻逼警察,按下了扳机。
似乎只是在睡眠中把头侧了一下,但我知道他已经永远不会醒来。
好在声音不算大,但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顾不得自己,我先用大衣把他脸上抹了抹,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个女人吧。
接下来我关上电视,割开了绳子,他上身马上垂了下来,温度还没有消失,那股汗臭味比起隔壁的还算可以接受。
你们就要做伴了!
我抱起他,朝隔壁走去,女人应该已经察觉不对,开始往回走,但应该来得及。
实际上,之前我只杀过一次人。
和这次一样都是迫于无奈。
警察的身子软软地靠在我的胸前,脑海里却盘桓我第一次杀人时的片段。
噩梦,噩梦又要开始了。
我叹息了一下,实际上我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冷酷,我还是不喜欢做这种事。谁能喜欢。
站在门外,我把尸体丢在地上,它和那个麻袋躺在一起。
来不及再看一眼,我似乎已经听到了女孩楼梯上的脚步声。我轻轻的把门掩上,旋转,抽出钥匙,退回自己的房间,再轻轻地锁上门。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我最后的秘笈。
看着地上的血迹,我最后对它说一次: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个女人吧。
好在不是第一次杀人,心情没预想的那么遭。
雯雯已经出现在走廊,她看起来有点不爽,可能心里正在思考向快餐公司投诉的说辞。
也许她会猜到是我搞的鬼,但是也不会太过担心,她已经做的这么完美,还怕什么?
她来到自己的门前,用钥匙打开门,她的侧脸很白,特别在看到门内那一幕的时候,更如雪一般惨白。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盲人,在最后时刻她还是表现的很好,没有站在门口掩口大叫起来,而是缓缓地走进去,看的出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是的,这就是我最后的秘笈。
她费劲千辛万苦,向那个傻逼警察揭露我的罪恶,再在他面前假装和我勾结,让他像苍蝇一样盯着我,但现在全都结束了。
杀人并不难,关键是如何掩饰,尤其是在杀了一个警察的时候。
所以我把处理尸体的艰巨任务留给了你。
反正已经有一具尸体,无所谓再多一具吧。
墙壁可能又要加厚了,真是辛苦你了!
她现在可以报警,如果能解释清楚另一句尸体的由来,还有那嵌在水泥中的半截手臂。
不过那个看我不顺眼的警察已经不会帮她了,她所有的计策都是围绕他展开,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就算那个傻逼和同事说过什么,也仅限于我和她勾结的程度。
是的,我们两个可是同伙啊,如果真想报警你就报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监狱里也能做邻居呢。
现在我的心情无比舒畅,隔壁却悄然无声,好像地上没有尸体,好像她真的看不见。
我手上还有一把警用手枪,如果想杀我的话也随时奉陪。最欢迎使用美人计。
想像隔壁她现在的模样就有点想笑,这就是低估我的下场。
把枪又放到了冰箱里,我决定放松一下,下去买包烟。
真的已经都结束了。
在赶人秘笈里面,这是我最后一招,是她逼我用的。
砌好墙壁以后,你们尽可以跑路,不过要做好亡命天涯的准备!
如果一丝不挂来敲我的房门,可以免费提供逃跑路线和荒岛生存守则。
但即使床上功夫表现再好,逃跑资金也要自己想办法了,并非我不懂怜香惜玉,这要怪房地产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有年房贷要缴。
来到楼下,我重新呼吸起自由的空气。
“来一包红双喜,低焦。”在超市里前面的人口味和我一样,为了省几毛钱不买低焦真是自寻死路!嗯,那个背影似乎也有点熟悉。当他转过脸的时候,我只觉大脑“轰”的一下,一定是幻觉吧!我对自己说道。
“最近还好吧?”他看到我之后,也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温吞水的口吻向我寒暄了起来。真的不是错觉么?我没有回答,只是仔细的端详着他那张脸,他是时髦女的老公,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最近还好吧?”当这个人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我时,为了调节气氛,我随口寒暄了一句。
我叫度祥,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中学物理老师,这似乎也是一种缘分,教同样的科目还能毗邻而居,虽然我们只住了一个月不到。
他刮掉了胡子,但看起来还是比以前苍老很多,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我可以理解,实际上我也不好受。
别看芸儿经常和我吵架,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还要让我扮演尸体,真没道理。
是的,眼前的这个人名叫王痕,以为我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要从最早的故事讲起,就得追溯到那只老鼠。
当我那天买好烟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厕所门外多了一具尸体,是一只死老鼠。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果然,芸儿满脸泪痕地坐在床边,已经哭花了脸。
她最怕老鼠了,也许女人都是如此,虽然她用拖把将老鼠打死,但好像还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我静静地听完,心里明白了大概。凭我的生活经验,老鼠从抽水马桶跑出来并非没有可能,但那基本上只发生在一楼,而不是六楼。
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人在捣鬼。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我向附近的居民进行了调查,马上明白了如果再不想点什么办法,可能会落到和住在原始森林一样的下场。
他原来是想把我们赶走。
说到赶人,我确实没什么经验,但他既然伤害了我心爱的女人,我就得想一条一劳永逸的计策。
好计策一条就已足够。
首先我买了只鸡,不过不是为了做晚饭,而是杀死了它们,和一些生猪肉一起裹进棉被里,装进了蛇皮袋。
然后就和他所看到的一样了。
顺便说一下,雯雯是芸儿的表妹,艺术学院的学生,我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还能乐在其中,反正女人都不简单。
为了让王痕相信确实是我的尸体,就得制造味觉现场。好在这种季节味道来的非常自然迅速。但光有味觉现场也不行,所以才事先准备了半截塑料模特手臂,让雯雯去浇上水泥嵌在墙里,然后就靠王痕自己的想象力了。
其实想让邻居搬走居然要引诱其杀人,这么做是否妥当是我想的最多的问题。为此我和芸儿探讨过,她给我的指示就是这件事要不留余地,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我有点纳闷,怀疑在老鼠那件事上她向我隐藏了什么细节。但她口风很紧,只是和我说如果他真会杀人,只是他心理阴暗,我们是在为民除害。所以我真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可以为一只老鼠做到如此程度。哎,实在于心不忍,看在同行的份上,我觉得还是应该给王痕一个警告吧。于是我乘着夜里,瞒着雯雯给他塞了那张纸头,是我最后的提示:
——“你真恶心!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如果你不想死,马上就给我搬走!”
我不是指他曾经做的,而是暗示将来,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但看来他没有领悟。
只见他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我,然后飞奔而去。
我拿回了找零,撕开锡箔纸,取出一根烟塞在嘴里。
虽然不知将来他会住在哪个城市,但我知道他会永远记住:绝对不要和女人开老鼠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