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眼惊愕,把这女人从他的车上揪出去扔在街上,自己发了疯一样开车狂奔。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很难挨,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时而浑身抽搐,胸闷,恶心,呕吐,直到胃里一点食物也没有了仍在呕吐,吃不进东西。更严重的是,他认命了。
事态发展得很快,后来恒瑞酒店的跳楼事件再次升级,从顶层跳下来的不是一个,是两个,手脚纠缠在一起,坠楼摔下来烂作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是冤家。
死的是蔡经理和他老婆。
历婉又长出了新的头发,年轻人新陈代谢快,用不了多久,满头青丝。她出现在心理诊疗室门口,敲门,进去,面带微笑。葛医生说:“你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她点头说谢谢,照例拿出烟来:“可以吗?”
“随便。”
历婉没有得艾滋病,那个故事编造得相当完美。可她不会把自己的杀人事实告诉葛,尽管他是她的心理医生。
她知道男人在完事之后都喜欢抽一支烟,她熟练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自己点上,又抽出盒子边角的一支递给他:“抽吗?”蔡经理接过去,含在嘴里,她给他点火,像情人一样。
他抽的那支烟上有毒。这种毒的名字叫铊。化学符号来源于其光谱谱线的嫩绿色,原意是“嫩枝”。铊无色无味,能够水解,用毒之人可以使它无形无态地发挥功效,慢性发作杀人于无形。佳节时,人们常看到的大型烟花中就含有铊,因为它在燃烧时能发出绚烂夺目的绿色光焰,是融美丽光艳和剧毒于一身的精粹,就像只吞吐绿色信子的毒蛇。
铊在地壳中的含量约为十万分之三,以低浓度分布在长石、云母和铁、铜的硫化物矿中,独立的铊矿很少。这种仅次于氰化物的剧毒物品,稀少珍贵不是随便谁都能接触到的,但对于历婉不是难事。她是某工大化学专业的高材生,经常出入教授实验室使她有机会拿到铊。
初次发作的症状有些类似艾滋病,她让他相信自己没救了。诡笑,从嘴角慢慢浮起,她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是他老婆一手促成的,足够让他们两个人去死。
她好像在弗洛伊德椅上睡着了,只露出冷冷的讥诮。葛医生不明白,这个病人什么都不肯说,每次都来这里睡上一觉。似乎她很累,经常失眠,是不是该给她开一些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
梦里历婉自问自答:“蔡经理没去看医生?”
“他那么要脸的人,怎么可能去医院检查。”
“你报了仇却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如果按部就班,毕业之后和男朋友去南方大城市打拼,或许是另一番境地。”
“这浮华世界的男女,或彼此试探、道貌岸然虚与委蛇,或一拍即合直奔欲望。究竟会怎么发展,谁知道呢!露水情缘,银货两讫,没有人期待情爱无疆,地老天荒。”
“值得吗?”
“我想知道,姐姐爱上的男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烟蒂夹在两指之间,烟雾缭绕模糊了女孩儿年轻的脸。她喃喃自语,“真蠢!为了那种男人从65楼跳下去……真蠢!”
最后两个字,隐匿在眼底的潮湿氤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