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信也很喜欢魔术,电视上也表演过人体大炮,把人放进大炮里面,瞄准挂在空中的篮子,轰一声发射。冒出一团烟雾,等烟雾散去,很不可思议的,刚才那个人从篮子里面出现,嫣然一笑。就像那样,不可能飞出去的人,却在空中飞着。如果是魔术表演的话,距离很近,可是,在这个事件中,是200公里的长距离啊!”
不只是警部,每个人的表情都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就连慌张魔土肥刑警,也不知从何慌张起来,他只是不断地摇着头。
(但是,感到最惊讶的人,是那个女孩吧!)
他清楚地浮现出当时须美子的样子。
“不会吧……”她呻吟似的自言自语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一直到今天早上都还在那湖边,武夫却死了,浮在那座湖上……这……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突然升高,眼神呆滞,然后变成像哭又像笑,断断续续的叫声,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思。要平息她的歇斯底里状态,需要两个男人与一位女警,三人合力。
这不仅是因为情人死去的打击,用不着在她心情稍微平静之后,听她哭诉,警部也立刻就发现了。她哭诉着说,“这样……简直就像……就像我约他出来……杀死他一样……”
这也有可能。搜查官冷漠的神经正在运转着。
须美子具有比任何人都明确的动机。这两年来,奉献全部青春的爱情,却被弃如蔽履,只要有机会的话,也许会让她想杀人。武夫按照约定,把分手金送到诹访的别墅,在那座人烟罕至的偏僻山中小屋里面,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这时候,应该就有杀人的机会。而且,现在尸体就在那里!
冈谷员警去别墅拜访她的时候,将近夜晚11点左右。武夫失踪是六点前后,在这五个小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前大家都还不知道。
这个女孩也必须彻底调查。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一边表面装出“说得也是,怎么会啊”,若无其事地笑着说:
“尸体还不确定是武夫,我们做梦也没想过,你会用魔法把武夫带走,还杀了他丢在湖里啊!但是,为了今后的事情,我还是问问你昨天的情形吧!这样对你也比较好吧!因为说不定,会有人对你有什么突发奇想的怀疑。”
顺利取得行动调查书。根据她的供述,须美子就如冈谷员警所说,在前天,也就是10日那一天,向位于中野一家叫做木村的个人经营出租汽车店,租了车子,于下午两点左右抵达诹访市,在市内的商店买了威士忌、肉类等东西,准备与武夫共度最后一餐。足足买了三天份的食物,是因为抱着一线希望,期望肉体关系在这里复活。那天晚上,住在别墅里面,11日一边维修放在小艇仓库的船,一边终日等待武夫。第一次接吻,就是在这艘船上,因此,为了这段回忆,她计划开这艘船去玩。
“后来就如各位知道的,晚上很晚的时候,到警察来之前,我一整天没跟任何人见面,所以,要是要我提出不在场证明的话,我没办法……”
她想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对了,下午的时候,我为了让心情平静一点,开车去湖边绕了一圈。也许当时会有人看到我……不过,很多车子会经过,大概没用吧!”
她租的车子是大红色的Cedric,今天也开这辆车从别墅赶过来,为了以防万一,把她的车号、车型、轮胎等都做了记录……这些事情,在紧接着发展出的一连串令人感到眼花瞭乱的事情面前,只不过是一幕中的一小格而已。
在警署的联络下,惊讶的弓川时子赶过来……两位女性面对面,无法言喻的异样气氛……分乘两辆警车,紧急赶往现场。
然后,是与遗体的照面。
无法相信的心情,一直到这最后的时刻,还徘徊胸口不去,但是,溺水尸体确实是井沢武夫。
“两个人一眼就确认了……那是因为尸体的脸,与生前没有太大的改变。描述死者长相,是不太舒服的事情,详细的状况就省略了,只提必要的重点。他的全身似乎很痛苦地扭曲着,似乎还遭到棒子类的东西殴打,鼻子附近有点变形。除此之外,都跟活着的时候一样。”
大家暂时还处于虚脱状态。
昨天晚上在东京“蒸发”的武夫,以失踪当时的模样,在诹访死去——这现实,以及看着眼前的尸体,实在令人感到不解。就在这时候,危机发生。弓川时子突然脸色一变,扑向须美子。
“气势惊人,头发乱晃地喊着,是你杀的!你这个坏人!恶魔!还动手打人、抓人。叔叔们也很吃惊,甚至找不到机会去阻止。须美子好像看出情势不利,放弃了似的,毫不抵抗地让她打。叔叔们好不容易把她们拉开,看了时子一眼。就那一刹那而已,别人好像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好可怕啊!怎么说呢?感觉上如果时子是火的话,我们就是冰了。真的就像恶魔或坏人那种眼神。叔叔吓了一跳,阿信啊!女人啊!本性好像都是这么可怕的。嗯……当然,你母亲另当别论。”
这是序幕。武夫的死还有很多不可解的谜团纠缠着。
“真是不可思议的尸体。”
在安静的山间乡下小镇里面,这个案子有如晴天霹雳,冈谷署从署长以下全部出动,迎接他们一行人。负责的刑事组长表情困惑地说明:
“绑着救生器具的他杀尸体,从没听过这种事情,其他还有很多疑点。第一点,电话中我没提到,首先是身上有500万这笔大金额,装在牛皮纸袋,用衬衫的带子,固定在背部。看来都市的青年,连衬衫都会用带子来固定。第二点,衬衫的背后,有用口红写的两个大×记号。这一定也是犯人干的,但是,这是某种魔法吗?第三点,根据现在你们所说的,被害者在昨天晚上六点左右,在常盘旅馆失踪。可是,根据我们解剖来看,死亡时刻大约是昨天晚上六点到七点左右之间。执刀者是信州医大这方面的权威,所以,我相信这份资料。这么一来的话,尸体如何运送到这里?又是谁运送过来的呢?要随便弃尸的话,很多其他的地方可以丢,为什么选择我们清净的诹访呢?这就是我的疑问。”
听着报告,警部想,昨夜开始的大搜索,绝对不会是徒劳无功的。
武夫身上有500万现金。
这件事情太出乎意料之外了,500万这个金额很熟悉,应该就是要交给须美子的分手金。
那么这可不可以跟尸体被丢在诹访湖这个事实,连接在一起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凶手知道须美子在湖畔的别墅,是否要用这种形式,把她的那份交给她呢?
说奇怪还真奇怪,凶手已经抢走了1500万。但是剩下的500万,因为是别人的,所以就留下来,普通的杀人犯,是不会这么讲原则的。但是,不可能没注意到500万这么大笔的金钱,就算觉得凶手这样做很奇怪,却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至少,除此之外,就想不出要用尸体污染“清净”湖水的理由。
背后的两个×记号。
刚听到那一刹那,闪过脑际的是DoubluX……会不会是叛徒的记号呢?最近受到信一少年的影响,经常看国内外的推理小说,书名忘了,不知道是奎恩或是谁的小说中,好像有这类资料。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很严重了,因为清楚宣示了犯人的身份。说1500万的提供者是叛徒,这也很奇怪。但是,除了他们之外,也没有别人可能会这样称呼武夫,也许组织有组织这么做的理由。或者只是拿走了要拿的东西,事情已经解决了,怕武夫泄密而杀人。这是冷酷的组织,很可能会做的事。
但是,有疑点。为什么要留下印记,故意宣告身份呢?不过,这也是警部依照常识去推断的。很可能是过激派团体闹内讧,因此执行者肆无忌惮,公开宣告是本党派干的,也许在他们之间,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事。
以上两点,说奇怪是很奇怪,不过还可以解释。穿上救生器具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果尸体沉入湖里,就无法达到这个目的了。
但是,令人无法苟同的,就是死亡时间。“外行人提出异议,是不敬之至。但是,在这一点上,会不会是验尸者的误判呢?”
这个念头一直徘徊不去,在那种情况下,甚至要把活着的武夫带出去都不可能了。更何况直接杀害之后,要把像尸体这么重、体格又大的东西,在不被人注意之下搬出去。这即使集合四、五位魔术师合作,也无法做这种表演。
“……我不行了。”
警部想起当时沮丧的心情。
他立刻与负责验尸的教授见面,加以确认,但是,从所有的征兆推测,教授的判断没错。几乎还未消化,留在胃里面的洋火腿、笋丝,都跟宴会的中华料理前菜一致。这些也跟与会者的证词吻合,他们说武夫只吃了一点点前菜,然后就一直喝酒,没怎么吃到菜。
武夫确实在那个时间——在常盘旅馆失踪之后,就被杀了。
“既然这样,就更要查清楚尸体是怎么从东京,飞到诹访湖了……在谈这一点之前,我先说一些细节。”
警部开始谈起那天晚上山庄的情景。
在别墅的守灵夜里,连武夫的父母也放下所有的事情赶来。近亲很少的这一家人,除了父母之外,还有昨晚见过那位叫印南俊二的青年与武夫母亲的妹妹,也就是俊二的妈妈,俊二的哥哥嫂嫂等四个人而已。俊二在新宿的商事会社工作,星期六那天下午在店里,因为接到时子的紧急电话,才陪着母亲包了一辆车赶来。
大概是因为平常弃家庭于不顾的自责吧?失去唯一继承人儿子,武夫双亲受到的打击与悲哀的模样,令警部们也不忍正视。
哭泣、劝说、抱怨、责骂……无止无尽。最后,武夫的母亲说:
“事到如今,也只能靠阿俊了。”就因为她这么一说,俊二的母亲脸色大变说:“为什么啊?我还想靠俊二,你别随便想靠别人的儿子啦!”亲姊妹开始争执起来。
看不下去,离开走到院子里,户间刑警悄悄地靠近。与慌张魔土肥相反,他会精确计算人进入目标范围的时间,再慢慢开始行动,非常悠哉,会把漏出来的东西捡起来,基于这个意义,为他取了个捡拾魔的外号。
“那个轮胎痕迹,确定是须美子的那辆出租汽车。”警员报告。就在已经忘记的时候,他也不起个头,就突然冒出一句话,这是这个男人的坏习惯。
“啊?什么?”
“就是我们到达以前,留在这栋别墅四周的轮胎痕迹。只有她的出租汽车的痕迹,其他除了冈谷署的警用摩托车之外,没有别的痕迹。也就是说,武夫的MercuryComet绝对没有来这里。”
“喔!这样啊!”
警部也几乎忘记的小事,但是,仔细想想,这对须美子具有重大的意义。至少,这个物证具有否决刚才时子粗暴指控的价值。
把两个人叫出来谈话,时子很快就懂了,立刻就了解这意思,她咬紧嘴唇思考着。
“那么这里不是现场喽!”
她是个性非常强烈的女性。
“但是,我不会道歉的。也许她不是直接下手的人,但是,也没有证据显示,她与武夫的死毫无关连。在事情查清楚以前……我绝对……我怎么能……道歉呢?”
她不屑地丢下这几句话,一转身就消失在房子里面。
“……真不好意思。”个性强硬得连警部也目瞪口呆。
“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请你来了。”他安抚须美子说。
“今晚,大家都很生气。”
她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静。
“我觉得,我现在才懂,这么一来……”黑暗中,她浮现一抹不自在的微笑。
“我这样说似乎很奇怪,不过,我觉得好像可以跟那个人变成朋友。我们一定有除了爱上同一个男人之外的共通点。”
“是吗?”
警部诧异地说。
即使到现在,他都感到很诧异。虽然现在是在咲子的面前,不过,这个世界上最难了解的东西,就是女人的心情了。
“这个时候,相关人物的状况……”他吸了一口气,回到正题。
“这段期间,冈谷署的人请求邻近警署协助,继续到周边查访。东京由叔叔的部下,与公安组联络,追查那个团体。结果,查出团体的身份了。那是因为请那位叫俊二的青年,画出自称是K?白川的那位女性的画像,与常盘旅馆四人组中的女人比较之后,得出结论,认为跟其中一个人是同一个人物,只是经过巧妙的变装。人的脸或外貌,部分可以加上许多改变,但是身高、脸的轮廓、大小等等,是不能改变的基本点。从那里渐渐解开线头,查出四人组的其中一个男人,与公安跟监的过激派其中一员很像。这个男人与K?白川的关系,有很多还没查清楚,但是,最后交遇四间房间钥匙的男女,就是这两个人,因此,他们一定是同伙中的主角。他们需要迅速取得大笔资金的理由,也就越来越清楚了。他们准备企划新的事件吗?或者是感到自身的危险,要作为逃往国外的资金呢?是这两个原因之一。在现在的状况下,似乎是后者,我会这么想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