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处安魂
半晌后,张婧的母亲朝门外四处看了看后开了口,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金老太呆了一呆,她不曾想,张家母亲的第一句话是问自己怎么进来的。
但她还是很老实的回答是偷偷的跟着一个住户溜进来的。
张婧的母亲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责怪门岗亭保安的不尽责,也似乎是在责怪好心住户的多管闲事。然而她却也没有移步,仍然堵在门口。
三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门口,没有进退。
空气似乎在这几十秒钟的时间里凝固了。
最终,张婧的母亲开了口,她似乎很无奈的说道:“这个孩子是可怜,可是我家张婧也没有办法啊,她和你的儿子本就不该走到一起,我以前就和她说过,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怪她那时候太年轻太不懂事,铸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金老太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张婧的母亲继续说道:“当初我就劝我女儿说,两人实在过不下去,流了这个孩子离婚就行了,她却不听,她恨啊,恨你儿子结婚后就变了。你说说,当初你儿子跟着我们去了四川,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就连工作都是我给安排的,却不懂得好好的宠着我的女儿,两人还经常吵闹,还背着我女儿与别的女人来往……”
张婧的母亲似乎开启了话匣子,数落着金老太儿子的种种不是,金老太沉默的听着,欲言又止,泪眼婆娑。
话说完了,金老太仿佛掉进了黑暗的深渊之中,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黑,看不到一丝的光明。
似乎过了许久,金老太才缓过神,她看着张婧的母亲,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岁数差不多,容颜与生活的环境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女人,最终悄声的开了口:“童童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怎么办?我又如何知道怎么办呢?我的女儿现在也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生活也美满富足,如果这个孩子送到了她的家,那这对她的生活和家庭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影响,何况我也管不到她了。再者说,你怎么不将孩子送给你那儿子去抚养呢,怎么说身上也有他的一部分血和肉,咱俩都是做母亲的,你这不是偏袒你的儿子祸害我的女儿吗?”张婧的母亲一口气说完,似乎很畅快。
金老太沉默了,一路上她想过无数个可能,也想到了张家人会委婉的拒绝,却没有想到,拒绝得会如此干脆如此有理。
童童又一次大哭起来,她拍打着金老太,将头埋在金老太的腰间。张婧的母亲厌恶的看着,瘪瘪嘴说了一句:“还说这孩子病情好转了,你看这不又发病了么?”
金老太再也忍不住了,她突然爆发了开来,一字一句的说着:“法院将孩子判给了你家的女儿!”
张婧的母亲突然变了脸,她退后一步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你来找我做什么,你找我女儿去,你找法院去。”说完,将门重重的关上。
一道简单的门,隔出了两个复杂而又冰冷的世界。
金老太站在门外站了许久,刹那间天旋地转,她眨了眨眼,似乎看到了死去的丈夫,对着她笑。
金老太带着童童,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小区,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阳光很刺眼,似乎将光芒散落在每一寸土地上,却唯独没有照耀到可怜的她和童童的身上。
不知怎么上的车,不知怎么下的车,不知经过了多少站台,直到终点站。
金老太带着童童下了车,像是游魂一般走在河道的滩边上,这座老城区接近荒凉的空旷的河滩,脚下是荒芜,对面是繁华。
阳光炙热,金老太又恍惚起来,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站在水的中央,对着她招手,金老太抱着童童,一步一步朝自己的丈夫走了过去……
我看着呆呆坐在沙发上的金老太,心里的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的燃烧起来,我一直以为,法律是维护公正的最好工具,却没有想到,仍旧是如此的苍白,如果当时判决书的下达后,仍有人可以去跟踪查验是否执行到位,或许悲剧会减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