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只有周父和媳妇月花二人。周父瘫痪在床,不能行动;儿媳月花是这一带有名的俊媳妇。这天她正要出去串门,见保正领着衙役和县官来了,吓得她连忙下跪迎接。县官见月花脸搽脂粉,穿戴整齐,又见周父并无病危模样,心中犯疑,问月花:“谁写信叫你丈夫回来的?”月花忙说:“民女不识字,家中无人写信呀!”“周先生被人害死你可知道?”“啊!”月花一听就哭了,“天哪!是哪个狠心的下这个毒手呀!”县官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先去料理后事,本官自会为你伸冤。”
月花走后,县官问周父:“你家有哪些人常来?”周父哭着说:“除了左邻右舍外,就是城里王大夫来给我看病,再无旁人来啊!”“媳妇待你怎样?”“还好,家中还全靠她哪!”县官劝周父保重,要来大夫开的药方,就回县衙去了。
第二天,县官升堂问月花:“你夫生前可有仇人?”“我夫为人老实,从不与人结冤。可能被人图财害命了。”县官想:于海他老远到这来,甚为可疑,难道是……县官传来于海问道:“周先生回家携带何物?”“只有小包袱一个。”“你家离此二十多里,到这来干啥?”于海怕牵扯出老大爷的事,一时急得结结巴巴地说:“这……我来拾……粪。”“哪有跑出这么远来拾粪的?”月花恨恨地说,“他知情摸底,定是见财起意害死我夫。”县官见于海言语含糊,把惊堂木一拍道:“大胆于海,竟敢图财害命,还不从实招来!”于海吓得哆嗦说:“大人明断,小人实不曾害过人呀!”“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招的。”县官一拍惊堂木说:“来人,给我重打二十大板!”于海受了刑,不住地喊冤枉。县官问道:“你心中没鬼,跑到这干啥?”“小人悬有过镨,但实在没害过人。”接着他便把扔尸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月花哭着说:“于海这么狠心肠,他能不见财起意吗?”
在于海受刑的时候,县官见月花以袖遮脸,面露喜色,如今又一口咬定于海,感到其中必有隐情,说道:“于海收入监内,本官另行追问,月花回家料理丧事,听候本官公断。”
当天晚上,县官会同县吏,对照了家信和药方上的字迹,认为是出自一人之手,便吩咐两个衙役偷偷钉住月花查访案情。两天后,查明于海是个憨厚老实人,月花和大夫有些不清不白。第三天,城里都传说于海招认他图财害了周先生,被判成了死罪。
原来这月花自嫁给周先生后,嫌丈夫长年在外教书,害得她在家忙里忙外,到晚上孤守空房。有一次,她到城里请大夫来家给公爹看病,见大夫一表人材,举止文雅,心中甚是喜爱,开完药方,她就在房中摆上酒菜请大夫入席。这个年轻的大夫见一个花容月貌的媳妇为他斟酒添杯,早已神魂飘荡,他说月花气色不好,以试脉为名抓住月花的手调起情来。这正合了月花的心意,她对大夫诉说了自己的烦恼。最后,咳了一声说:“我那口子不到假期不回来,后院墙塌了个豁口也无人修,我就怕黑夜从那爬进入来。”大夫一听就明白了。当晚就从后墙爬到月花房里……
打那后,大夫常以看病为名,暗地里和月花勾搭。这天晚上,月花叹了口气说:“进了腊月门,眼看他就要回来了,露水夫妻不长久啊!”“你说咋办?”“要想做长久夫妻,除非……”“我不认得他咋下手呀?”“他左眉间有个豆大的黑痣,你写封信说他爹病重,那个孝子接了信准会连夜起程,你就半路上……”
信发出第二天,大夫带上一根长钉打扮成个拾粪的,就在白庙后那条崎岖的小路上等着。下午,一家出殡的抬着一口薄木棺材,埋在白庙的南崖上。傍黑天,大夫见迎面急匆匆地走来一人,左眉间有块黑痣。走碰头的时候,大夫装作让路,脚一滑就跌到沟底下。周先生忙蹲下去拉他,被大夫一把拖到沟里,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大夫用石头打昏,接着大夫又用铁钉把他钉死了。为了杀人灭迹,大夫趁天黑四处无人,挖开南崖上的新坟,打开棺材,把死尸放进棺材里,然后埋好坟土,拾起周先生的包袱就走了。满以为这事是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周先生的死尸又被人挖了出来,吓得他心惊肉跳,连着好几天没敢出门。
这天大夫听说案子破了,于海被定成死罪,喜得他当晚就来到月花房中:“有了替死鬼再不用害怕了!”接着他掏出—个小包袱说,“这是死鬼的二十两银子,你留下花吧!”月花喜得忙摆酒弄菜,他俩正在饮酒取乐时,突然从后窗跳进两个衙役,喝道:“冤有头,债有主,狠心的狗男女跟我们走吧!”
审案的这一天,衙门外真是人山人海。大夫和月花被带上公堂,在人证物证面前,没动刑他俩就全招认了,当堂就定了死罪。因老头的尸身没找着,县官将于海寄监待查。刚要退堂,突然从人群中挤出—个白胡子老头,他跑上公堂跪下说:“老爷,不用查了,死的那个老头就是我呀!”“你!”县官惊奇地问:“这到底是咋回事?”
原来这老头患有“羊角疯”病,一犯病就象死了一样。那天他要到妹夫家,在于海的车上病又犯了,醒来时见自己躺在草席底下,黑夜里也没有人,就钻出草席到了妹夫家中。因为受了风寒,在妹夫家养了几天病。这天听说县里要审官司,其中还有个老头的尸身没找着,他怕牵连旁人,就连忙赶到县衙。
案情已水落石出了,于海被释放回家。人们都称赞县官办案如神,执法公正。这真是:无巧不成书,通奸害亲夫,若无换尸案,冤枉何处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