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次太郎在他租借的房屋客厅里会见了来客。
来客自称名叫田中角荣,年约四十出头,是个戴着眼镜的外表斯文的男子。入座稍作寒暄后,他便笑着夸奖井次太郎说:“看到了你发表在报纸上的那篇五角银币的文化随笔,感到很有趣。你这故事编得相当巧妙,有一定的可读性……”
“不,这故事可不是编的。”井次太郎不等记者把话说完,就连忙声明道,“这确是八年前我离开祖国时所遇到的一段亲身经历。”说着,井次太郎就起身从桌子上的佛像底下取出了一枚五角银币,然后当着田中角荣的面掰开银币,从里面取出那片已经发黄变脆的小纸片,出示给对方看。
田中角荣一见到银币与纸片,镜片后的两眼睁大了,他伸手想要接过纸片看个仔细,但是井次太郎却像呵护一件易碎的文物似的,连忙把纸片和银币收回去了。就在这时,井次太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就在对方伸出手来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田中角荣的左手小拇指与他一模一样,也短缺了一节!
但井次太郎没有吭声,继续与对方敷衍着,直到把田中角荣打发走。
就在这天深夜,一个黑影轻而易举地弄开了井次太郎的家门,轻车熟路地潜入他的客厅,然后从那尊佛像的底座下,偷走了那枚银币。
早在里屋恭候已久的井次太郎见了,连忙蹑手蹑脚地一路追随而出。
然而,他晚了一步——
正当井次太郎欲保持距离一路跟踪小偷而去时,突然,巷口拐角处闪出一条黑影,不等井次太郎醒悟过来,但见昏黄的路灯下寒光一闪,然后随着一声凄惨的哀嚎,那小偷已双手捂胸跌倒在地。与此同时,那黑影迅速地从小偷手中抢走了那枚银币,闪电般地消失在黑暗中。
这可真应了中国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成语,这也是井次太郎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突发事件!
面对猝不及防的骤变,井次太郎狂呼大叫,拼命追赶,但根本无济于事。杀人抢劫者就像插了翅膀似的,眨眼就淹没在新宿市的万家灯火之中。
井次太郎的狂呼大叫,惊动了人们,很快,医生与警察闻风而至。但一切都已晚了:由于那抢劫者下手太凶猛,那把半尺多长的匕首几乎全部插进了小偷的心窝里,小偷当场毙命。
医院的停尸房里,井次太郎认出那死于非命的小偷不是别人,就是白天曾造访他的那个记者田中角荣。
至于那个杀人抢劫者是谁?他为什么要盯梢田中角荣抢劫那枚银币呢?一时间,警察也无法解答。他们只能在死者身上寻找线索。
警方很快查明:死者田中角荣的真名叫小宫三郎,他出身于一个早年从中国移民到日本的惯偷之家。他有个名叫让冶的哥哥,在偷盗上更是出类拔萃,而且是个专门偷窃华人圈中富豪贵族人家财物的行家里手。由于让冶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人也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所以他经常乔装改扮后以各种名义出没于那些富豪贵族人家中,尤其惯于出没那些华侨举办的各种聚会宴席上。为此,人们送了他一个“绅士让冶”的外号。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绅士让冶再精明强干,终于在八年前的一次行窃中失手了,被警方当场擒获,送进了大牢,判处无期徒刑。依此推理,警方很快判断出小宫三郎之死,很可能与他的这个惯偷哥哥有关。
于是,警方即前往监狱提审绅士让冶。
然而,遗憾的是,绅士让冶早在多年前因身患绝症,死在了大牢里。
警方不甘就此放弃此案,继续顺藤摸瓜,寻找着一切有用的线索。
很快,警方在调查中得知,绅士让冶在被捕入狱前,曾租住在一个卖卜的相士家中。
“那相士姓甚叫谁?”井次太郎听到这里,迫不及待地打断了警察的话头。
“他叫天运堂春斋。”
“太好了!”听到这里,井次太郎情不自禁高兴地跳了起来,“我明白了,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绅士让冶被捕之前,已写就这首隐含密码的汉字诗谜,夹在一枚剖开的五角银币里,然后用重金委托房东天运堂春斋,请他无论如何也要转交给他的亲弟弟小宫三郎。”
“难道他就不怕他这隐含着重大秘密的中国诗谜被天运堂春斋破译?”
“不怕。”井次太郎果断地摇摇头,“因为天运堂根本不识中文。”
“那这首充满玄机的诗谜又是怎么会到你的手中呢?”警探接着问道。
井次太郎听了,不由哈哈一笑:“那真是阴错阳差,因为小宫三郎与我一样少了半截小指,这使得天运堂春斋误认我就是小宫三郎,是绅士让冶重金委托寻找的那个人,所以他就把这个藏有天大秘密的五角银币交给了我。”
“原来如此!”警探们听到这里,当即又有了新的线索,他们决定马上追查那个相士天运堂春斋,搞清事情的真相。
可是,当警察们在井次太郎的带领下扑到天运堂的原来住处时,却见天运堂春斋早已人去屋空,不知去向。邻居告诉警察们说:原主人早在多年前就把房子卖给他后,不知去了哪里。
唯一的线索再次中断!
然而,也是注定天运堂春斋命该断绝,就在这天下午,一位柳姓的姑娘慌慌张张地来到紧邻她住所的井次太郎的家中,向井次太郎求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