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员外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吕大人,那谁是真凶?”
吕长亭一字一顿地说:“谁最像杜儒声的,谁就是真凶。真凶就是杜儒声的弟弟杜儒林!”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然而细细一想,除了杜儒林,还有谁能冒充杜儒声?杜儒林是杜儒声的亲弟弟,身形外貌很像,再刻意装扮,加上晚上的灯光昏暗,足以以假乱真。
坐在陪审席上的杜儒林面色惨白,颤声说:“吕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吕长亭一声叹息:“人生如戏台,都在演戏呀。三年前,有人找到宏叶班的台柱子德爷,重金求学德爷的绝技砍头戏和口技。刚才德爷的砍头戏我们已经见识到了,听说这另一个绝技口技要是学到精处,模仿起一个人说话来,音腔声调一般无二。这个人是谁,杜二爷该知道吧?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二爷那晚到访,喝酒的时候用药把自家兄长放倒,拖进床底下藏好;然后假装醉酒,让书童搀扶回房休息,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假象;再趁着夜黑回到书房,假扮自家兄长和柳烟下棋,用砍头戏吓昏柳烟;最后砍了自家兄长的脑袋,布置现场,嫁祸给郑重阳。杜二爷,不知道我说的对否?”
杜儒林这时候反倒平静了下来,看着吕长亭说:“吕大人,不错,我是找德爷学过戏,但纯属喜好,并没有用来作奸犯科。你所说的只是个人猜测,请问有什么可以证明?”
吕长亭嘿嘿一声冷笑,道:“杜儒林,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来人哪,传证人登堂!”
戏台子后头转出一个人来,杜儒林一见之下,顿时如见鬼魅,蹬蹬蹬蹬后退几步,颤声道:“阿旺,你……你……还没死?”
此人正是杜儒声的贴身书童阿旺。阿旺怒目瞪着杜儒林,道:“幸亏我逃过了一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就认命吧!”
杜儒林一下瘫软在地,脸上汗水涔涔而下,一声哀叹,道:“你居然没有死,这是天意呀。招,我招……”
原来,得知何正是柳烟原来的情郎郑重阳后,杜儒林先找宏叶班的德爷学到了他的砍头戏和口技,然后一千两纹银买通阿旺,下药放倒杜儒声,之后利用柳烟胆小的个性把她吓昏了过去,砍死了杜儒声,并成功嫁祸给郑重阳。为了永绝后患,再利用阿旺回家探亲的机会,派人在途中杀人灭口,只是没想到功败垂成,居然给阿旺逃过了一命。
招供完毕,签字画押,衙役给杜儒林戴上枷锁,准备送入死牢。这时候阿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吕长亭面前,流泪道:“大人妙计擒凶,为在下报了杀兄大仇,大人的大恩大德,阿贵永生难忘……”
杜儒林的眼睛一下瞪圆了:“什么?你不是阿旺?”
吕长亭呵呵一笑,说:“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吗?人生就是一戏台,都在演戏罢了。阿旺走失多时,本官早就猜到乃是被你杀人灭口,所以效仿你的法子,跟着也演了一出戏。这是阿旺的孪生兄弟阿贵,你假冒自家兄长还需借助黑夜,以口技模仿变声,而阿贵则音容笑貌跟阿旺一般无二,随便站出来就足以以假乱真。要不是如此,怎能攻破你的心理防线,让你招供认罪?”
“你……你……”杜儒林气急攻心,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随即眼一翻,晕了过去。
衙役把杜儒林送监收押,吕长亭看了眼一旁的郑重阳和柳烟,心情却瞬间沉重了起来。
他们终于等到了那迟来的正义,但因为当初被严刑逼供,两人都已手足残废,后半生已经注定凄凉。要不是阴差阳错,去年新天子继位大赦天下,死刑延缓一年执行,他们早就做了那刀下之鬼了,哪里还有机会为自己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