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林说:“两餐,早晨我不喝酒。”
“拿什么下酒呢,挺香的。”洪峻抽了抽鼻子,嗅到了一股带麻辣味的肉香味儿。
“狗肉,尝尝?一起来两口?”吴德林站起找了一双筷子和一个酒杯拿过来。
“酒就不喝了,中午喝了,现在还有点头晕,我尝块狗肉,”洪峻拣了块狗肉填进嘴里,“嗯,好吃,花江狗肉不过如此。”
“我这就是正宗的花江狗肉的做法,喜欢就多吃点。”
洪峻放下筷子,“不啦,谢谢。早晨我来过,没见到你,昨天解剖的那具女尸我还想再看看,有些问题还需要再研究一下。”
吴德林说:“你来晚了,尸体我已经送焚化炉烧了。”
洪峻愣了一下:“你干嘛这么勤快?可惜了。”
吴德林说:“你又没交待,那东西东一截西一截的,我看不下去,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那些学生伢们也是,也不知道收拾一下,烧了,都干净,星期一学院要搞卫生大检查,我做一宗事少一宗事。”
洪峻不甘心:“都烧干净了?总还剩了点什么吧?你带我过去看看。”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就是哆嗦,”吴德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拎着钥匙串起身,陪他往解剖室去了,开门开灯一看,里面果然干干净净,地面和解剖台都用水冲洗过了。
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吴德林说:“昨天你就该说一声嘛。”
“谁知道你那么快就烧了?”洪峻感到一种莫名的惆怅和悲哀,但仍然心有不甘,“尸体是谁送来的?”
吴德林说:“还能有谁,不总是你们医生护士送来的?”
洪峻说:“我知道是医生护士送来的,我问是哪个医生哪个护士送来的?”
“医学院那么多医生护士,我哪个个叫得上名字?”吴德林指了指墙上的登记薄,“呶,那上面登记了,人是8号黄昏的时候送来的,他们送来的时候我喝得有点迷糊了,让他们自己登的记,最后一个就是。”
洪峻取下登记薄翻开看了看,最后一行登记写的是:
死者姓名:无名氏。性别:女。年龄:44岁。
其余该登记的项目都没登,而此前进入解剖室的尸体都登记得非常详细。
“吴师傅,你不说是志愿遗体捐献者吗?这上面怎么没记载?”
“送尸体的护士就这么说的,没写吗?”
洪峻拿着登记薄让吴德林看:“吴师傅,有这样登记的吗?工作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吴德林接过登记薄看了看,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但嘴上仍不让软:“他们要这样写我有什么办法?我工作负不负责你说了算?你是院长还是书记?”
“送尸体来是什么人?”
“俩女的,护士。”吴德林顺口答了一句,“洪老师,听口气你象升官了似的,在哪个部门当领导?”
让吴师傅这一顶,洪峻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怏怏地离开了,但心里的疑团愈发重了,只是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这真是一起凶杀案,现在证据毁了,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是警察了,还没入公安的门就碰上这样说不清楚的事,这事真要是公开了,追出什么名堂,未来的同事们还不知道该怎么看自己?
也许这又将成为他一个新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