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巧的是,死的这女的刚巧是我先前说的那个黎萍,咱们桂城的名人,”洪峻说,“寻人启事就在我那社区办公室挂着,如果我没看到那寻人启事,这事也就过去了,现在正好是我管这事儿,麻烦也就来了。”
“你怎么能肯定你们解剖的那具尸体就是黎萍?”
“首先特征非常相似,特别是左眉靠眉心这儿,”洪峻在自己的眉毛上比划了一下,“长了一颗小红痣,她女儿也长了一颗,这可不是巧合,还有,黎萍出门的那天带了一条瘸腿的小狮毛狗,这狗我也见到了,就在咱们实验大楼那儿转悠了两天,后来让吴师傅给打死烧了吃了,那狗为什么在那儿转悠?肯定是嗅到主人的气味了,狗有灵性,吴师傅吃狗肉的时候还让我碰上了,我也吃了一口,想起来还怪恶心的,那么有灵性的一条狗。”
“老吴怎么这么干呢?”
“他说他嫌吵,狗在他那小屋周围日夜叫唤,闹人,他以为是没主的野狗,”洪峻说,“说到吴师傅,这里面事儿就来了。”
“他有什么事?挺老实的一个人,”张怀念说,“别疑神疑鬼的,警察没当上两天就把自己整成个精神病了。”
“不不不,绝对有问题,你听我说,你也帮我分析分析,”洪峻说,“首先,——这是我事后想起来的,就是我们上解剖课的那天,我不坐在走廊上吗,好象他一直在盯着我,真的,这我敢肯定,我想越肯定——”
“是你越想越肯定,还是你可以确定?”张怀念说,“这可是两码事。”
“你这么一问我还不敢肯定了,”洪峻说,“我再想想。”
“这事儿就别想了,越想越不明白,精神病就是这么得的,”张怀念说,“就算他那天盯了你就是了,再就是吃狗这件事,还有别的吗?这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
“你这一说,我整个头绪都乱了,不知从那儿说起,”洪峻真的感到有些头痛了,大概与刚才一连喝了几杯酒有关,“反正那个老头不是什么好人,起码他作风不正派。”他接着将怀疑吴德林嫖娼的事也说了。
“嫖娼与死人有什么关系?一个孤老头子,身体挺好的,又长期处在性饥渴的状态,无论是从医学的角度还是人性的角度,似乎是可以理解的吧?我倒不赞成你从这个事情上作出他不是好人的判断。”
“倒也是,——不过,还有个尸体来源的问题,他跟我说是个自愿捐献遗体的人,登记薄上写的又是无名尸体,是谁送到解剖室都没个登记。”
“你没问他?”
“问了,他说是两个护士送去的,问是谁他说不上,多问两句还跟我发脾气。”
“你这一说倒还真是个问题了,”张怀念皱起眉头,“你让我想想,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遇上,我脑子现在也懵了。”
“我现在想的问题是,死者的女儿满世界的找妈妈,我呢,知道她妈妈的下落,可我现在如果告诉她,又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烧掉的那个人就是她母亲,这是最为难的一件事,”洪峻说,“第二呢,更麻烦,死者有可能是死于谋杀,前提是学生们解剖时看到情景是真的,如果真是,等于是我将证据毁灭了,起码是间接,你想想,我这刚刚当上警察,人家怎么看我,何况这中间还有个尸体来历不明的问题。”
“没错,你说的这两点都是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给你说这事了,对了,让夏景知道死者就是她妈妈也许还有个办法,”洪峻说,“解剖那天可能有学生用可拍照手机拍了照片,是谁拍的还不知道,我让人查去了,如果有尸体的照片就好办了。”
“那就等查出那个拍照片的学生再说,看他是不是拍了,拍的效果怎么样,”张怀念说,“你先稳住,这事急不得,咱们都再想想,——好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这生活,真他妈的,好好的日子,怎么硬是弄出一堆烦心的事?我那儿子,——也不说,喝酒,一醉解千愁,来,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