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裸体女人凄厉地惨叫着,身体也随也之而坐了起来,敞开的腹腔内血淋淋的内脏清晰可见,桃型的心,扇页般的肺,半月似的肾,逶迤的肠子,两只纤纤的手求助地向他展开,手指在一节节的伸长,化成利剑般的锋刃……
洪峻吓得大叫一声,从床上弹起来,这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但身体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打开床灯,又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三点,他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刚刚做过恶梦的他头痛得厉害,但还是熄了灯,放平身体躺在床上。
刚才梦中出现的,是他作为医学院教师参与解剖的最后一具尸体,也可能会是他终身难忘的一具尸体,现在,躺在黑暗中的他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他都都会清晰地看到她,她那美丽如雕塑的胴体的所有器官,她那似曾相似并引起他心灵震憾的面容,还有那颗小小的眉间痣。
她是谁?她从哪儿来?她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捐献遗体?他又一次问。
肺部有陈旧的钙化点,右心室肥大,眼睑膜点状出血……,构成死亡的致命原因究竟是什么?心脏病还是……
他开始谴责自己了,谴责自己最后一课的溥衍,不,应该说是玩忽职守,他本来是可以给学生们一个清晰的答案的,学生们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
然而,最让他不安的是关于眼睑膜点状出血的说法,这应该是典型的暴力窒息死亡症状,如果是,尸体应该还有其它相应的症状,学生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他们还是学生。
难道这是一起凶杀案?
他被自己冒出的这个念头吓坏了。
医学院的解剖室里陈放的竟然是一具死于暴力窒息的女尸,而自己却被告知这是一个自愿捐献遗体的志愿者,这意味着什么?
他决定重新检验那具尸体的生理碎片,看着窗外的天色泛亮,他内心就冲动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冲到解剖室去,但他理智的控制了内心的冲动。
在医学院的环境内,没有比解剖室更好的陈放尸体的环境了。
一个死于暴力窒息的女人却被当作捐献遗体的志愿者,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阴谋,突然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口张开大口的阴谋的陷井在等着他住下跳,他已经看到那是一口深不可测的陷井,他不能轻率的就这么跳下去。
不能让施展阴谋的人意识到自己已经觉察到了阴谋的存在,就算要做什么,也只能不动声色的进行。
洪峻抑制住了自己天一亮就去解剖室的念头,决定到上班的时间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