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纳蒙·斯派斯?你在开玩笑吧?”
“但愿我是在开玩笑。告诉默多克治安官,我几个小时后就到他那里。我得先去一下县政府,看能不能在公众档案中查到一些线索。”
“在县治安官办公楼前的那家卖甜面圈的商场前停一下。你给他带点儿吃的,糊住他的嘴。否则,他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不要伤了你的胃口啊!我已经准备好今天的晚餐了,满满一砂锅好吃的东西哟。”
“好的。”我给佩吉来了一个卡罗尔·伯内特式的热吻,然后出了门。“还有,你别再当什么媒人,给我又找个年轻帅气的男人过来吃晚饭了。我都四十多了,已经错过嫁人、生孩子的时机了。”
“拉辛,你错了。谁说年龄大了就不能谈情说爱啦!”佩吉说着,朝我眨了眨眼睛。“哎,至少可以考虑找一个合意的情人亲热亲热嘛。”
在翻阅了近两个小时的档案后,我终于查到了小雨果·杜兰特现在的住址。他并没有像他爸爸想象的那样拥有公寓楼,而是作为那座房子的经纪人住在那儿。在查阅了他的结婚证书之后,我得知一个事实,他跟一个叫坎蒂丝·斯宾塞的女人已经结婚二十年了。
二
县治安官办公室其实只有弗兰克·默多克一人在那里演独角戏。这主要是因为整个县府所能负担得起的仅此而已。当他想去河边钓上一天的鱼时,他可以找几个随叫随到的退休伙计替他值班;当他需要一个人去指挥交通时,他甚至开出一小时十块钱的工钱叫我代劳。这究竟是怎么啦?金钱就是金钱,这也让我一直深受他的青睐。
我推门走进治安官办公室,一股新煮的咖啡香味扑面而来。我把一盒炸面圈放在弗兰克的桌子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等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时,他正在舔他那根又短又粗的手指上的果冻。
“没有哪家的炸面圈做得有这家商场好吃。”说话间喷出的炸面圈碎屑和糖粉落到了他的制服上。“我按佩吉给我的名单查了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棘手问题让你亲自登门?”
“我一无所知。查得怎么样?”
“嗯,那个辛纳蒙·斯派斯早在1983年就因拉客被逮捕过。她在那家绅士俱乐部跳过钢管舞,这在当时并不合法。在听证会之前,她悄悄离开了县城,害得我们一直保存着逮捕她的法院拘票。”
“她是脱衣舞女?嗨,这正好跟她的名字相称。你在档案里没有查到她的真实姓名?”
“柯林斯治安官从不用女孩儿的真实姓名登记。嗨,那个时候,这家绅士俱乐部是那些女孩儿唯一能找到工作的地方——可以让她们离开农庄,或许还能挣钱上大学呢。”
“你们有老雨果和他儿子的记录吗?”
“嗨,说来还真是有趣。1988年,那老人极力反对他的儿子结婚。在婚礼上,他开始提出反对意见,并且大吵大闹,说新娘并不是她所声称的那个人。新娘对准他的肚皮猛地就是一拳,打得他元气大伤,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牧师主持完仪式。于是,老雨果起诉了她。蜜月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在牢房里度过了。小雨果一杯接一杯喝了一整天,并突然朝他老爸开了一枪。就这样,他也在紧挨的一间牢房里度过新婚之夜。这种蜜月方式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那老人有没有告诉治安官他认为那个女孩儿是谁?”
“没有。在那小子试图开枪打死他之后,他便沉默不语了,后来还撤销了对他们俩的指控。满城的风言风语。从那以后,他们夫妻俩他谁也不理,这种状态至少延续到六个月前老雨果的妻子去世。我听说,他们在葬礼上要求停止争执。”
“是否有理由认为,他们可能又打起来了?”
“他们已经不再相互抱怨了。”弗兰克说道。
“有没有人碰巧认出了新娘?我很快就可以证明,小雨果的新娘——坎蒂丝,就是那老人的梦中情人。”
“不,这纯粹是别人的家事。等到大家冷静下来,他们都变得心平气和了,治安官第二天早晨便放了他们。拉辛,你要明白,你只是在寻找那老人萦绕于心头的记忆。仅此而已!也许,他只是出现了一种严重的意识错乱。毕竟,他已经步入人生暮年。”
“也许是这样。可我想,我还是搭车去一下他儿子那里,看他能不能搞清楚杜兰特先生所说的情况。”
“那就祝你好运。嗨,谢谢你的炸面圈。你知道,带上一盒新鲜的炸面圈,随时都欢迎你登门拜访。”
三
小雨果住的公寓楼已经变得十分破旧。从堆放在大楼外的垃圾数量,我就猜到他这个经纪人不怎么样。穿过杂乱无章的公寓楼前门入口,我敲响了经纪人的门。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打开了门。看上去,她老得比这座公寓楼好不了多少。尽管岁月改变了她的容颜,可她那双玉腿仍然引人注目。
她差一点儿把痰吐到了我的脸上。“我们不卖。”
“很好,因为我也不买。不过,看到你还活着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前名叫辛纳蒙·斯派斯,是不是?是老雨果雇我来找你的。他好像认为你已经失踪了,或者被人杀害了,因为你今天早晨没去练习跳舞。杜兰特先生坚信,你们俩参加的话,今晚准能稳操胜券,肯定能赢得那五千美元的奖金。”
我想,她并不知道这事,可她的脸红了。“那个老家伙的话你根本不要相信。小雨果!”她喊了一声,然后走进身后的房间。“你还是去管一管你家老头子吧,他又发疯了。”
只听见一个人跟着她从公寓里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小雨果长得跟他老爸一模一样,只是比老雨果矮了一点儿,也胖了一点儿。他从妻子身边挤了过去,把她挤得贴到了门框上。他沿着走廊走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啤酒味,还有那三天没有洗澡的汗臭味。“臭婆娘。”他冷冷地骂道,算是我们进行谈话的开场白。
“你是说,老人家神经错乱了?”
“那老鬼已经年老体衰,得了人人担忧的老年病。自从他的妻子死了之后,情况就变得更加糟糕。他动不动就回想起往事,把事情搞混淆了。”她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他是否说过要你嫁给他?你那时的名字还叫辛纳蒙·斯派斯。”
“就算他说了,那也是痴心妄想。我嫁给了他的儿子,到现在都已经二十年了。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可从来没见过那老傻瓜。后来,他在我们的婚礼上大吵大闹,害得我和小雨果在新婚之夜只得待在监狱里。真见鬼!我们老是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今晚说不定又要走进监狱。这可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哦,难怪杜兰特先生这么心急火燎地要找到“他的”辛纳蒙·斯派斯。他试图回到她嫁给他儿子之前的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