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鬼变适合晚上一个人在被窝里阅读。一定会给你带来独特的视觉冲击与心灵上的碰撞
鹤阳市位于三省交界处,是传统的水果、蔬菜生产基地,产品经陆路运到邻省覃阳市蔬菜中转市场销售,已经形成了很大的产业链,跑运输的人很多。杨天贵这些年倒腾生意赔了不少钱,呆在家里没少受媳妇赵兰英白眼,听了堂兄杨天森的劝说,贷款买了部小货车跟着卖菜去了。
从鹤阳市到覃阳市,要绕开山群走一段国道,然后接驳高速公路,耗时多且费用高。为了降低成本,大家摸索出一条新路来。新路不仅缩短了近百公里的路程,而且也绕开了高速收费站,不过,新路线要经过岳郓山。
岳郓山位于鹤阳市北侧,山峦连绵数十里,山势陡峭险恶。抗战时期,这里发生过几起大型战役,死伤无数。据鹤阳市的老人说,几十年前,每到起风的晚上,总有大兵成群结队、惨号着到城里掠食。后来鹤阳市人请来道士设坛作法,杀了999只雄鸡,洒了一条血路封住门户,又在山上建了山神庙压住邪气,才使鹤阳市归于安宁。
刚入行,堂兄杨天森带着杨天贵熟悉情况。兄弟俩到菜地里跟菜农收了满满一车菜,已近晌午了,便一头往岳郓山扎去。
开了十几里山路,杨天贵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突然车停下了,杨天贵睁开眼,面前是一座破落的山庙,门口停着十几辆货车。
杨天森招呼他下了车,径直往庙里走去,只见他轻车熟路地给山神爷上了香后,掏出20块钱放在左侧一个木箱里,对卧在箱子旁的一个少年恭敬地说:“傻郓五,麻烦给好兄弟们烧点纸钱买馒头吃。”那少年身着破烂的道袍,腰间用草绳结着个铜铃,翻着白眼对杨天森理都不理。
杨天贵打量着那尊神像:这山神爷鸡头人身,手执一把开山斧,显得十分滑稽。他“扑哧”一笑:“这形象也太搞笑了吧!”刚说完,堂哥便瞪了杨天贵一眼。这时,那傻郓五突然跳起来,冲着杨天贵说:“你你你,虎背熊腰有力气,颈上扛着个好兄弟!”说着,疯疯癫癫地跑出去了。
货车继续上路,杨天贵问起傻郓五是谁,杨天森说:“这说来话长。”山路勘通之后,借路的司机也多了起来,出门人花钱买心安,经过山神庙都会停下烧些纸钱祈求鬼神不要刁难,多年来形成了惯例。那傻郓五本来是山区里的一个傻子,两年前不知怎么通了灵,住到这庙里来。后来,大家为了省事赶时间,就干脆花钱让他帮忙孝顺鬼神了。杨天贵不屑道:“哥,是他傻还是你们傻?你们亲眼见他烧了纸钱吗?这高速路人收费,走山路还有鬼收费?”
杨天森脸色一变,说:“不许乱嚼舌头!你见过晚上鬼火通明十万大兵彻夜号叫吗?你遇过鬼打墙,走了一天一夜走不出来吗?这些我都经历过!”
杨天贵笑道:“鬼火那是磷光,鬼哭那是风吹松涛响!青天白日的,你咋这么迷信呢?”
杨天森说:“我们吃这碗饭,敬天敬地敬山神,今天我带你,让你认一下路线,也教你一下规则,明天起你就自己跑了,该跟你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说话间已过晌午,俩人在山路边一家饭店歇脚吃饭。饭店有个独特的名字,叫“如家饭店”,老板胖乎乎的,叫周祺祥。周老板经营饭店,也配套些简单汽车维修,不仅收费合理,有时还会给司机免费烧些暑茶喝,在司机中口碑极好。
兄弟俩草草吃了个快餐,便匆匆赶往覃阳市,卖完菜返回家,已经是满天星斗了。
首次出车,杨天贵一早起来,见老婆赵兰英在新车前摆着果盘香烛又磕又拜,不由得啼笑皆非。杨天贵问:“这是干吗呢?”赵兰英说:“堂哥说的,出门要拜车神。”杨天贵苦笑说:“堂哥不会是拿车神回扣的吧?这车神是谁呀,舒马赫吗?”赵兰英瞪了他一眼,说:“不要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堂哥还不是为了你好?”
杨天贵上路了,经过山神庙时,见门口又停了十几辆货车,他摇了摇头,加了油门呼啸而过。一天经过岳郓山的少说也有两百趟车,一辆车孝顺20块,这山神爷也太黑了。接下来,一路畅通无阻,他赶到覃阳市时比昨天还快了一个钟头。卖完菜已经下午4点,走完国道进入岳郓山,暮色已经降临。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大山里说不出的空寂,杨天贵在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钟头,这才远远地能望见鹤阳市的灯火了。这时,一阵铜铃的响声传了过来,山路上影影绰绰出现一个身影。一个道人一手晃铃,一手从口袋里掏出米饭撒向草丛,嘴里念念有词:“好兄弟,出来吃饭喽!”杨天贵一打量,原来是山神庙里那个傻子。
杨天贵摇下车窗,说:“傻郓五,你干吗呢?过来,给你根烟抽。”傻郓五惊恐地看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杨天贵莫明其妙地说:“看什么?”傻郓五突然拍着手笑起来,说:“你你你,虎背熊腰有力气,颈上扛着个好兄弟!”
杨天贵恼火极了,他下了车,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傻郓五,说:“谁叫你来这里装神弄鬼的,跟哥说一下,这钱就给你。”傻郓五接过钱,把它塞进一棵老树的树洞里,拍着树干说:“好兄弟,这位哥哥给你钱娶媳妇啦!”杨天贵又好气又好笑,说:“傻子,你还没告诉我,是谁让你来这里装神弄鬼的!”傻郓五突然回过头,阴森森地说:“山神爷说了,十天之内,你会被你的车撞死!”说完,摇着铜铃就走了。
杨天贵无端得了这个晦气,十分郁闷。回到家里,赵兰英问:“你给山神爷上香了吗?堂哥知道你脾气犟,让我督促你。”杨天贵说:“上个屁!”赵兰英惊慌地问:“怎么了?”杨天贵没好气地说:“那只山鸡说了,十天之内,我会被自己的车撞死!”因为山神爷的问题,杨天贵和老婆怄了一晚上的气,他下定决心与山神爷杠到底了。
杨天贵不敬鬼神,司机们都对他敬而远之,不愿与他结伴。这天,杨天贵菜收得顺利,不到中午已经到了“如家饭店”。杨天贵要了酒菜,还把周祺祥拉了过来陪酒解闷。几杯酒下肚,杨天贵发起牢骚来,问:“周老板,你一天到晚在这儿做生意,用不用给山神爷上贡呢?”周祺祥笑着说:“杨老板,我这小本生意,哪有钱给鬼神烧香?”杨天贵说:“你就不怕鬼神责怒?”
周祺祥豪气冲天,说:“大丈夫行走江湖,但求无愧于天地,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番话让杨天贵十分敬重。据周祺祥说,他原本是邻省一个药材商,常到山区里收些药材,后来生意不好做了,就在这里开了个饭店讨生活。
酒逢知己千杯少。杨天贵说起傻郓五的咒语,周祺祥笑道:“这车又不是牲口,你的车由你开着,别人还能使唤它不成?”杨天贵一想也对,总算解开了心结。
卖完菜,晚上转回岳郓山,杨天贵看到“如家饭店”的灯火还亮着,就停了车下去,兄弟俩叫了几个菜继续吃。正吃着,一辆货车停在门口,周祺祥亲热地说:“秦老板,今天生意不错吧?”杨天贵一看,原来是老同学秦志东。秦志东敬神礼佛,也避着杨天贵,但现在碰上了,只能过来搭个伙。
杨天贵中午喝酒伤了肠胃,中途他到山路拐弯处蹲着方便。山风微凉,他抱着双臂感到一阵寒意。这时,周祺祥突然大叫起来:“天贵,小心!”杨天贵抬头一看,自己的货车正悄无声息地一头冲他撞来。杨天贵腾身跳开,车头“砰”地撞在岩壁上,驾驶室里居然空荡荡的!
周祺祥赶紧跑过去,杨天贵惊魂甫定,打开车门一看,汽车手刹被放下了——停车的时候他肯定是有拉上的。周祺祥也看出了端倪,扫了秦志东一眼,说:“你走开的时候,我们都没离开饭桌过。”
这时,秦志东突然跪下来磕起头来:“山神爷,好兄弟,不关我的事,我不该和他在一起……”在周祺祥的追问下,秦志东说,刚才杨天贵离开的时候,他恍惚看到一个瘸腿的大兵上了他的车,然后那车就冲他撞过去了……再追问,秦志东就什么都不肯说了,避瘟神般地躲开杨天贵,匆匆走了。
杨天贵后脖子一阵发凉,想起傻郓五的歌谣,脑中出现一个画面:在他蹲下去的时候,一个瘸着腿的大兵从他脖子上溜了下来,走过去打开车门……
周祺祥喃喃地说:“这铁牲口还真能听鬼使唤?邪门了!”杨天贵突然腾起了一股怒火,冲着山群吼道:“土鸡神,老子就是不信邪,有种继续来撞死我!”
汽车损伤并不严重,周祺祥帮他简单地修理了一下。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杨天贵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明天就是被诅咒的第五天,自己真的会被自己的车给撞死?看来接下来几天,要车不离人,人不离车,看它怎么撞!杨天贵迷迷糊糊睡着了,在梦中,他真的被自己的货车撞了……
杨天贵“啊”一声醒了过来,赵兰英得知他做了噩梦,红着眼睛说:“你压力这么大,要不咱们不开车了吧。”杨天贵搂着她,柔声说:“老婆,没事的,不要胡思乱想了,过几天就是你生日,我要送你一份精美的礼物。”
杨天贵在车里备了工具,他下了狠心,神挡杀神、鬼挡杀鬼!四天后的晚上,杨天贵在周祺祥饭店吃了宵夜后回家。开出一公里后开始进入下坡路段,这时,耳边老有“咔咔”的微响,杨天贵停车熄火四处张望,声音却消失了,继续前进时,“咔咔”声又如影随形。
这次杨天贵听清楚了,声音来自车腹下。他再次停车,拿了工具箱卧在车底下查看,原来是连接传动轴的几个螺丝松动了——天天跑山路,车也被震得快散架了。
杨天贵嘴叼手电筒,持着扳手给螺丝加固,随着一阵猛烈的撞击,手电筒从杨天贵嘴里掉在地上。车被撞了!杨天贵一身冷汗,货车被冲击力撞出近一米,后轮眼看就压上自己肚子了。杨天贵狼狈地钻出来,看到肇事车上惊慌失措地下来一个人——是堂哥杨天森!
杨天森今天出车晚,回程开得急,哪想到拐弯的山道上,黑灯瞎火地居然停着一辆车!如果不是他刹车快,恐怕杨天贵已经没命了。兄弟俩呆立了半晌,彼此都想到了那个问题:如果刚才车没刹住的话,岂不是应了被自己的车给撞死的咒语?山神爷真的震怒了?第二劫逃过了,接下来呢?
突然,杨天森脸色一变,指着山壁上说:“山神爷显灵了!”月色下,一个鸡头人身,着大红袍冠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隐去。
杨天贵也被吓住了,呆了半晌说:“哥,我错了。我不该对山神爷不敬,明天我就去向山神赔罪。”杨天森如释重负,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明天备齐三牲向山神爷赔罪,以后天天上供,厄运就会过去的。”杨天贵点了点头。
翌日,杨天贵备了猪头鹅鸭等一大堆祭品,一早就到山神庙去了。杨天贵准备“洗心革面”的消息经杨天森传出去后,很多司机都来凑热闹。祭拜完毕,大伙儿在庙前席地围坐,把祭品分着吃了。
席间,杨天贵不停地给众人敬酒、握手,一场祭祀大礼,倒办得像婚礼一样热闹。杨天贵笑着过去搂住傻郓五说:“傻郓五,吃多点,以后可要替我向山神爷美言几句。”司机们都笑了起来,傻郓五也跟着傻笑起来:“山神爷说了,你会被你自己的车撞死!”
司机们吃在嘴里的东西顿时给噎住了,识相的都悄悄溜走了,杨天森拍了拍杨天贵的肩膀,叹了口气也走了。杨天贵心里窝火极了,从车里拿出一把榔头,进庙砸起神像来:“你这鸡头也欺人太甚了,今天就是第十天,有种就把我撞死啊!”
杨天贵冷静下来后,认真地检查了车子,继续出发,他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呆在车上,会被自己的车给撞死!
一日无事。今天是赵兰英的生日,杨天贵在周祺祥饭店匆匆吃了点饭就往回赶。已经是晚上9点了,离家越近,杨天贵开得越小心,只要把今天撑过去,那个狗屁咒语就失效了。很快,他就拐入了司机谈之变色的“鬼跳崖”。
“鬼跳崖”路段濒临危崖,山径十弯八绕,丛林茂密阴森,传说羊群走到这里都会迷路失魂。
一阵铃声传来,傻郓五撒着米饭从远处走近,米饭撒向处,草木瑟瑟摇动,仿佛万鬼争食。杨天贵强作镇定,放慢了车速小心驾驶,脑袋里却充斥着怪叫惨嚎之声,接着身体慢慢向左边倾斜,迷糊中听到“咔哒”一声响,人已经从驾驶座摔了下去,滚动的车轮已到了眼前……杨天贵惨叫一声,车子失控地冲下悬崖,数秒后发出一阵轰响,响声在群山中迂回传荡……
山神的诅咒在第十天终于应验,杨天贵被自己的车子压死后和车一起坠入山谷,尸骨无存,赵兰英哭得死去活来。
杨天贵死后,山神震怒,连续几晚,山路上满是鬼哭神号之声。白天,山神庙香火更加兴旺起来,除了司机,附近一些居民也纷纷过来拜神请愿。杨天贵头七这天,赵兰英央求杨天森到杨天贵出事地点帮她祭拜,杨天森心里发怵,说不过情面也只能答应了。
晚上返回“鬼跳崖”,杨天森战战兢兢地下了车,在山崖边给杨天贵烧了纸钱,马上跳上了车。车刚启动,发现前面路中间站着一个人影,杨天森一看,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杨天贵!
杨天森暗暗叫苦,头七正是回魂夜,自己烧香把这死鬼引出来了。杨天森壮着胆子说:“天贵,是兰英让我给你烧纸的,你安心上路吧,不要出来吓人了。”
杨天贵瓮声说:“哥,我死得冤啊!”杨天森问:“那你想干吗?”杨天贵说:“我要等司机们都到齐了,向你们一起申冤。”
杨天森又急又怕,可杨天贵拦在路中间,他这车也不敢过去啊,僵持了半小时,后面就塞了十几辆车,司机们纷纷下车过来查看,看到杨天贵,都惊呆了。
看着人差不多了,杨天贵终于说:“各位,我是活人,不是鬼,但是真正的‘鬼’被我抓到了。”司机们半信半疑,心里还是发虚。
杨天贵点了根烟,说:“鬼怕火,你们看我怕吗?现在,我先让‘鬼’现身一下。”说着,杨天贵攀上一处岩壁,跺了下脚,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鬼叫声,忽而如泣如诉、忽而尖厉惨号……
司机们脸色大变,杨天贵蹲下身,从岩石下拿出一个播放器来,拽着电线扯了几十米,在一个隐蔽的树冠里找到了一个喇叭。杨天贵笑道:“‘山神爷’可真舍得投资啊,我这些天找了一下,光这种喇叭就藏了七八个。”司机们面面相觑,有些明白了。
杨天森问:“那我有一次遇见‘鬼打墙’,又是怎么回事?”
杨天贵笑着说:“这个要问山神爷了,走,我先请大家去吃个宵夜吧。”
二十多辆货车浩浩荡荡地往“如家饭店”开去。饭店已经打烊,杨天贵让司机们先在附近埋伏着,自己上前敲门。周祺祥一见杨天贵,脸色一变:“你没死?”说着吹了个口哨,从饭店后山头扑下来两个黑影。
杨天贵大声喊道:“兄弟们,‘鬼’现身了,出来吧!”二十多个司机蜂拥而上,和周祺祥的人对峙起来。杨天贵笑着说:“装神弄鬼的人终于承认了,亏我一直那么相信你!还好我命大,不然就死得太冤了!”
原来,那天晚上杨天贵迷糊之间感觉车门“咔哒”一声,人已跌落车下,在后轮碾过一瞬间,他滚进了旁边的灌木丛。杨天贵昏沉中听到有人说:“老大,死人了,怎么办?”另一个声音说:“我也不想杀人,可是这小子太犟了,不杀了他,以后生意怎么做……”
第二个声音居然是周祺祥!杨天贵急怒之下昏了过去。半夜大雨过后,杨天贵醒了过来,回想之前的幻觉和昏迷,感觉很奇怪,心想肯定在饭店吃饭时被下药了。
为了弄清楚这一切,杨天贵真的成了“孤魂野鬼”,白天在山里了解情况,晚上就住在山神庙里。
一天夜里,傻郓五半夜起身方便,突然看到杨天贵,吓得大叫起来。杨天贵索性扮作恶鬼,向他逼问内幕,傻郓五便把周祺祥如何教他编造鬼话的事情抖了出来。杨天贵见他身上鞭痕累累,不忍心继续吓他,让他走了,没想到给自己惹下了麻烦。
傻郓五把遇见“鬼”的事告诉了周祺祥,周祺祥大为紧张,连续几天让手下在路口巡查,要求见到杨天贵格杀勿论。还好过了几天后,周祺祥也疑惑了,猜想是傻郓五傻糊涂了。不过这些天,杨天贵已经把周祺祥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周祺祥突然大笑道:“杨老板可真有趣,光凭一个傻子的疯话,就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杨天贵冷笑说:“周祺祥,你那些鬼叫的喇叭我已经拆掉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套山鸡行装就在你屋里吧?还有,你的暑茶是什么烧的,我能进去看看材料吗?”
周祺祥恼怒地说:“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去拿给你们看!”说着和两个黑衣人走入了饭店。
几分钟后,周祺祥还没有出来,杨天贵心想不好,带头冲了进去,发现他们已经从一个暗门里逃跑了。
地上一片狼藉,山神的鸡头套装扔在地上。杨天贵从橱柜里拿出一把草药,说:“这就是周祺祥给我们煮的‘暑茶’。”这草药学名曼珠沙华,根部煮水喝了有麻醉、迷幻作用,当地山民称之“无义草”。在有需要的时候,周祺祥会在给司机喝的茶水中加入,在喇叭和光影技术的配合下,活生生地制造出一个鬼域来。
原来这些年都被玩弄于股掌当中,司机们一个个听得义愤填膺,可恨的是周祺祥已经逃跑了。杨天贵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现在去向山神要人!”向山神要人?司机们又愣了,但还是一窝蜂跟着去了山神庙。
杨天贵观察了一下,拿着榔头敲打起神像来,说:“山鸡头,快把人交出来,不然灌屎撒尿,把你砸个粉碎!”榔头敲了几下,神像终于有了动静,从底部的口子“哗哗”掉出许多钱,接着钻出一个人来,正是周祺祥。
周祺祥哭丧着脸说:“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的?”杨天贵哈哈大笑:“你的小金库就在这里,你舍得丢掉吗?”这些年来,周祺祥把山神像当成储蓄罐,赚的黑心钱很多藏在里面。前几日杨天贵栖身庙里,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司机们报了案,一个车队押着周祺祥,浩浩荡荡地向城里开去。
路上,堂兄杨天森忍不住问:“那个咒语是怎么应验的?”杨天贵点了根烟,说:“堂哥,在中间的时候,我已经隐约知道不对了。可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逃掉摆脱这个咒语,而是把自己置于死地而后生!最后把大家堵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大家直面‘鬼’,消除内心的恐惧。‘鬼’都是藏在心中的……”
不畏鬼神的杨天贵一开始就引起了周祺祥的注意,但他反而支持杨天贵的无鬼论,并和他成了好朋友。周祺祥一心想赚钱,一开始并没起杀心,只是暗中让傻郓五吓唬杨天贵一下。第一次撞车,周祺祥只是想教训杨天贵一下,给他个警示而已。
事情发生后,杨天贵明白肯定有人搞鬼,也怀疑过很多人,只是暗鬼难捉。那天他给老婆买香水当生日礼物时,灵机一动,多买了一瓶味道浓郁的,洒在了车的各关键位置上。周祺祥设计的第二次事故,是在杨天贵停车吃饭时,派人把传动轴的几个连接螺丝拧松了,计算好时间出故障,那里正是下坡拐弯路段,杨天贵卧在车下修理的时候很容易被后面的车追尾撞上。他的设计很完美,也刚好给杨天森碰上了。这时候山神适时现身增加威慑力,而杨天贵追上山崖时却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更坚定了人为的猜测。
杨天贵转攻为守,佯装向山神爷赔罪,请所有人吃饭的时候他一一握手,就是想找出香味的接触体,但是没有在司机中找到。
按说,杨天贵服了软,周祺祥应该会放过他,但是,杨天贵调查的企图也被暗中观察的周祺祥知道了,于是,“山神”震怒,不杀人不足以慑众了。第三次事故,杨天贵在不知情之下喝下了迷幻药,开到“鬼跳崖”时药性上来,在喇叭声音配合下,眼前出现了幻觉,昏昏沉沉中身体偏向左侧,人从被破坏的车门里摔了出来。
周祺祥想要的就是他被自己车撞死的效果,可杨天贵意志力极强,一瞬间还是滚进灌木丛中保住了性命,货车却冲下了悬崖。直到这个时候,杨天贵才震惊地知道幕后的黑手原来是周祺祥,于是,开始了游魂野鬼的暗访生活……
说话间,远处鹤阳市的灯火已经点点可见,突然,杨天森猛地刹住了车,发起抖来。前方灌木丛中,突然钻出两个大兵,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杨天贵紧握榔头,死死地盯着他们,走近了,两个人突然大叫起来:“大哥,捎我们一程吧,我们迷路了,走不出去,那件缺德事都是姓周的做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杨天贵看着堂兄杨天森害怕的表情,得意地笑了,这两个投案自首的正是周祺祥的两个手下,还穿着平时装神弄鬼的大兵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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