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费宜虽然摆出要上刑的样子,却又不真的动刑,只是盘问道:“我想你是因为当天夜里杀人后慌慌张张,不知把头丢到什么地方了,你为何不再细心地好好找一找?”
胡成见费宜的话比较缓和,忙请求再宽限几日。费宜略为沉吟了一会比,没有马上答应,让衙役先把胡成押同死牢。
第三天,妇人来衙门打听消息。费宜告诉他:“还没有找到你丈夫的头”。随后又问:“你有几个子女?”
妇人答道:“民妇尚未生育。”
费宜又问:“何甲有何亲属?”
妇人答:“只有一个表叔。”
费宜听了,不禁深表同情地说:“你这少年妇人,青春丧夫,真是可怜。不知你今后如何生活。”
妇人一听,不觉以衣袖掩面大声啼哭起来。
费宜又说:“胡成的杀人罪名已确定无疑。只要把头找到,便可完案。完案后,你可迅即嫁人。你是少妇,公门里进进出出,抛头露面会招人议论,以后有事我会派人告诉你,你就不必再来这里了。”
妇人听了非常感动,又再三叩头称谢,离开县衙回家。
费宜接着命衙役传来各村地保,一让他们在各自的村庄内张贴告示,有人能找到何甲之首来献,赏千钱。只隔了一夜,便有与何甲同村的一个名叫王五的人,来到衙门求见费宜。
“你有何事?”费宜问道。
“小人特为献首而来。”王五口齿伶俐地回答。
费宜解开王五献上的包袱一看,里面果然是一颗人头。虽然已经略略有些腐烂,但面目仍然依稀可辨。
费宜当即传来何甲村里的地保及何甲之妻,二人都证实是何甲的头,于是费宜赏了王五一千大钱,打发他回村了。
费宜又传来何甲的表叔,说:“此案已完,但是人命重大,手续繁多,还要报上司以及复审,批准、行刑等等。你侄子何甲已死,现在他妻子无依无靠,无以为生,应该趁她眼下青春年少时再去嫁人,有个托附。以后官府中也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将来上司有例行公文办理手续时,还得让你来应应差。”
何甲的表叔听了,有些不情愿,本不肯应允。但费宜马上斥责了他几句。他抬起头刚想分辨,话尚未出口,费宜又斥责他,他心里害怕,只好答应了。妇人听说此事后,又来到衙门拜谢费宜,费宜非常亲切和善地安慰了她一番。
过了几日,费宜传命,附近村庄凡有想娶何甲之妻的人登堂呈报。这道命令刚刚传下,马上便有人上堂来,表示要娶这个妇人。大家都觉得此人来得太快了,及至升堂一看,原来就是前两天来县衙献人头的王五。
费宜见了王五,暗暗点了点头,命将妇人也传上堂来,问道:“真正的杀人凶手你知道是谁吗?”
“胡成!”妇人答。
“不对!”费宜把惊堂木用力一拍,“真正的凶手就是你和王五。”
两人一听顿时浑身哆嗦抖作一团,极口分辨,喊冤叫屈。
费宜不理王五,对妇人说:“我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一直等候拖延,只是为了小心从事,恐怕其中再有什么冤屈。当初验尸时,尸在草房之中,你又未亲见,如何一口咬定死者必是你的丈夫?我一再说必得眼见为实,你却死死咬定,可见你已先知你丈夫死亡。而且验尸时,你丈夫穿的衣服也只一般,一望即知为贫苦百姓,他又如何能身携数百两金银?”
接着,费宜又转头对王五说:“何甲之首在什么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而且寻找得如此迅速?你所以这么快地来献头,无非是为了尽快与这妇人成亲。”
费宜说罢,二人面色如土,一句分辨的话也说不出来。费宜再令衙役一动刑具,二人马上招供了。
原来王五与何甲之妻早有奸情,二人不满意偷偷摸摸,想做个长久夫妻,于是商量如何除掉何甲。后来挑了一个夜晚,趁何甲熟睡之时,妇人引王五进屋,将何甲杀死,并将头割下。然后王五将何甲之尸抛于南山秃鹰岭下枯并中,头则藏到王五家的院墙下。与这事恰巧同时,胡成酒后戏言,弄假成真,歪打正着,纯系事出偶然。
费宜令王五与妇人在供词上画押,然后关入死牢,命人将胡成带上堂,无罪开释。冯安以诬告罪被鞭打,并流放三千里。此案从案发到结案,费宜没有妄判一人。事情传开以后,当地人民都非常佩服费宜的才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