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看到我白兰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尽管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忧伤。凯子和蘑菇使劲拿眼神瞟我,满脸的好奇。我告诉白兰等我五分钟,让蘑菇给她倒杯水,自己去了老秦的办公室,心里砰砰的跳,说不清是不是欢喜,可能还有点罕见的害羞,总之那种情绪不象个男人。
老徐已经看完了询问记录,正跟老秦聊天,小芳不知到哪去了。
我问他们,就这么让姓赵的走了?老秦说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不走你管饭啊?一边说一边揉太阳穴显得很累,他昨天夜里教训自己的女儿来着,估计方法不太对头,父女俩大吵了一架,今天早上上班时还一脸的怒气。
一次买两个手机的事还没问呢。我嘀咕了一句。老秦有点上火,说哪条法律规定男人不能用红手机,人家那工资又不是买不起,你怎么问。
我拿眼睛往老徐那儿瞅,心里暗骂秦东明,你和你姑娘有代沟活该,拿我撒什么气啊。
老徐笑得很无奈,说这个赵东仁不好对付啊,没有确实的证据拍在桌子上,他肯定不说实话。
那怎么办,等着?
等是肯定的,不过不能傻等。我让周方方跟着他呢,先监控一段再说。
看看表快下班了,老徐冲秦东明说别气了,儿女债还不完,你自找的,我请你吃个饭吧。还是我请你吧。老秦看看我,你也一块去,省得老叫唤我抠门。
我笑着说组长你接着抠吧,我中午有事,下回宰你。
兴冲冲的回到办公室,白兰告诉我她不是来找我的。这让我很失望。今天早上她去了和平刑警队,想领回白梅的遗体。案发已经半个月了,人还没有入殓。
医院太平间的人告诉她需要技侦科的签字,技侦科的人告诉她需要刑警队的签字,刑警队的人又告诉她主管此案的老徐今天到市局经侦支队了。白兰这颗伤心的皮球被踢来踢去,滚到我这儿来了。
我说明天早上我陪你办吧,然后打了几个电话,拉着白兰一起去吃饭。凯子也想跟来,被我一脚踹飞,一脸鄙夷的去找蘑菇了。常去的一个饭馆里,我点了一桌子菜。白兰吃得很慢也很少,看得出来她没有胃口,纯粹是在陪我。狼吞虎咽的把自己塞饱,抽了半根烟之后,我觉得该找点话题打破沉默,随口问了句这两天见小丁了吗?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我怎么这么贱啊。
白兰摇摇头。她无声的回答让我不知自己该不该高兴。脑袋里翻过来掉过去的琢磨。
服务员过来给我们的茶杯里续水,白兰仰起头说了声谢谢,她的眼眶干涸无泪,可整个面部就象蒙了一层黯淡的薄纱,让我忧心忡忡。她不该接连遭受这样的打击。对她而言,爱成了死穴,无论源自亲人还是异性。说心里话,我很怕她挺不住。
你姐姐生前,对单位同事有什么评价?想了半天我换了个话题。
白兰努力回忆了一些,都是我不感兴趣的。不过还是能从中听出来,对于同性,白梅有些清高,普遍采取俯视的态度,在对待异性这方面,她很有女强人的架势。她有没有特别提到单位领导,比如局长?
白梅想了想说,好象有个姓赵的局长,我姐对他的印象不好,说那个人很傲。
还有吗?
没了,就说过一两次,很久以前了。那时候他们单位刚组建。
还有吗,再仔细想想。
白兰很认真的回忆了一阵,表情专注得仿佛心里不再有什么痛苦。那一刻她很漂亮,虽然时间短暂。很快她就沮丧的摇头,随即问我为什么问这些。我告诉她随便问问,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吃完饭我开车送她回家,路上买了些香烛冥币,装在一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里。白兰把那一包东西紧紧捧在怀里跟我要抢一样,下车时问我还需要什么东西。我说别的我准备吧,你照顾好你父亲,晚上早点休息,明早在楼下等我。
老秦打来电话,安排我和小芳一起监控。两只老狐狸都闻出了腥味,不约而同的把焦点集中在赵东仁身上,各庄的地道终于连成片了。尽管这是非官方的合作,仅靠怀疑和推测,我们还不能正式并案。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明天能不能休息一天,说最近连轴转有点顶不住了。
老秦说白天休息晚上继续。
整整一下午我都在小芳的车里猫着。这辆没有警务标识的黑色红旗一直停在和平区税务局楼下的停车场里。车里很不舒服,窝得我腿疼,一直在琢磨为什么以前坐老款奥迪时没这么难受,明明就是同一款车啊,只换了个头标而已。
因为没在赵东仁面前露过面,小芳可以肆无忌惮的下车溜达,税务局的停车场比我们那儿热闹多了,没人注意他。我颐指气使的不停支使他去买烟买水买零食。小芳屁颠屁颠的乐此不疲,一再请求我在蘑菇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从进出一楼大厅的人数看,社保分局的工作挺忙。直到下班才看到赵东仁走出大门开车离去。我们一路尾随,直到他在一个豪华餐厅门前停车。
赵东仁没急着下车象是在等什么人。大约10分钟后,一辆黑色桑塔纳远远驶来,和他并排停下。我看到了车屁股上挂的荧光车牌,本地牌照,最后一个号码是9。
小芳端起长焦相机冲着9号桑塔纳和车上下来的平头男人一通狂拍,然后目送着他和赵东仁并肩进了餐厅大门。小芳问我怎么办。我说你能请我进去吃个饭吗,最近一段时间很想念龙虾同学和扇贝同学。
小芳使劲摇头。我说那就在外边等着呗,人家吃着咱们看着。
过了一会小芳问我想不想见见盒饭同学,我轻蔑的瞟了他一眼,说我可没惦记别人单位的小姑娘,最起码也得是包子同学,纯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