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队,下午去哪儿?是不是直接回安阳市?”陆阳知道老戴的作风,一向是趁热打铁不停歇的,何况对于一宗案件来讲,时间是拖不起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当事人的记忆会逐渐减退,从而增加了侦破案件的难度。可是陆阳发现,老戴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而是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纸杯,不时轻轻摇晃两下,使得可乐里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小陆,我知道凶手是如何下毒的了,用冰块。是的,夏季人们喝饮料、啤酒,为了凉爽,总喜欢加上一些冰块,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凶手先用不同的模具,制成形状不一样的冰块,用以区分有毒没毒,然后将有毒的冰块放在了冰柜当中最隐秘的地方,以防他人误食,然后在当天晚上的酒宴当中,在适当的时候再拿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投了毒,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姜家人在酒宴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没人中毒,因为投毒就发生在酒宴进行当中,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而谁最有可能实施这一犯罪呢?”
“刘辉!”陆阳几乎是冲口而出,“戴队,我想起来了,那天刘辉坐的位置最靠近厨房,当然离冰柜也最近,何况以她保姆的身份,干一些诸如添加冰块、倒酒一类的杂事,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也最不容易引起其他人怀疑的了,同时,她也对厨房设施了解得最清楚,隐藏有毒的冰块也最有把握。同时,她特意跑到刑警队,承认和姜情有染,实在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试图将怀疑的目标指向姜情,这么看来,那场停电实在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刘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妄图杀死姜可信与姜倩,是不是还有与姜情重归于好的可能?”是啊,一个保姆、一个外来客,何以会产生毒杀雇主的恶念?她对姜可信、姜倩何以会有刻骨的仇恨?旧的问题解决了,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看来只有返回安阳市后,立刻拘捕刘辉,经过审问,许多的难题才能迎刃而解。
老戴在赞赏陆阳分析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许多疑问,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远在北京出差,而电话却追到了这里,在接通电话的同时,老戴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这样的感觉以前经常有。陆阳同样也有些不安,他发现老戴尽管是一语未发,但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合上电话,老戴将只喝了一半的可乐放在了桌子上。
“小陆,我们走。”
在路边,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车箭一样地驶上了快速路,直奔首都机场而去。在路上,老戴向陆阳讲明了原委。原来,在安阳市郊区的森林公园里,几名遛弯的老人发现了早已僵硬了的刘辉的尸体,于是他们赶忙拨打了110报警电话,经老戴抽丝剥茧般的分析,刚刚明朗起来的案件,因为刘辉的意外被害,重新变得迷茫起来。
(五)
安阳市枫叶山森林公园,是市政府为了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特意修建的一处供大众休闲、健身的场所,特别适于人们的有氧锻炼。在公园相当隐秘的一个地方,刘辉的尸体被意外发现。第二天,当未来得及完全洗去风尘的老戴和陆阳赶到那里时,现场早已被警方围起了警戒线,有警员一直守护着,现场还保持着刚发现时的情景。现场并不凌乱,没有一丝一毫打斗过的迹象,掀起盖在刘辉身上的盖尸布,老戴发现,一身居家的休闲服装被胡乱地套在了刘辉的身上,且衣服向上褶皱着,死者刘辉的头发里夹杂有一些草屑,背部也有明显的划伤的痕迹,很显然,这是尸体在草地上被拖动而产生的结果,当然,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并不是凶杀第一现场,刘辉是在遭人杀害后被移尸到了这里。法医小陈以他惯有的严谨,向老戴简捷地汇报了初步尸检的情况。
“报告戴队,经检查,我们发现死者刘辉的喉头、气管、支气管,乃至肺泡,都有大量溺液、泡沫液,肺脏有明显水肿、气肿的现象,因为体积过于膨大,表面已形成肋骨的压痕,而肺脏浆膜下的叶间沟戴围,则有大量的出血斑点,左心血液中氯、镁、钠的浓度大大降低,溶血现象严重,而释放出的血红蛋白,已将左心和主动脉内膜染成红色,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说,刘辉是溺水死亡的,她很可能是在洗澡时,在家中的浴缸里被人淹死后,移尸到这里,另外”小陈说着,顿了一下,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老戴,“死者刘辉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什么?”老戴和陆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这个发现实在是太重要了。
“是的。不过,要想查出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我打算先用DNA比对的方法试一试,希望能有令人满意的结果。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孩子的父亲一定就是姜情,这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再一次地玩弄了刘辉,并使其又一次怀孕,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设想,是他和刘辉合谋杀死了姜可信,进而又实施了罪恶的灭口?这样的思路解释得通,但是有一点却难以解释,他们为什么想要一同杀死姜倩,与姜倩比起来,陈淑贞对他们的威胁不是更大?陈淑贞毕竟是姜情的结发妻子,是刘辉的情敌,关键是陈淑贞还怀了姜情的孩子,杀死陈淑贞不是一了百了了吗?这么想着,老戴又本能地摇了摇头。是啊,在案件侦破的过程中,哪怕存在着一丁点的纰漏,都有可能产生大相径庭的结果,严重的可能还会造成冤案,不能不慎之又慎啊,案件的真相大白,是应当可以解释所有疑点并只存在着一种可能性的。陆阳见老戴半天没有言语,他怕打乱老戴的思路,因而也就强自压住激动跳跃的心,一切还是等尸检报告出来以后再说吧,然而在陆阳的心里,早已锁定了嫌疑人目标,那就是姜情。
两天后,尸检报告呈送到老戴面前,令老戴颇感诧异的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姜情,竟然是姜可信!这让陆阳简直越发地看不懂了。
“戴队,怎么会是姜可信?”
“这个”老戴顿了一下,“出现这种情况,应该存在两种可能:第一刘辉向我们撒了谎,那个与她存在不正当关系的人,始终就是姜可信一个人,刘辉那是故意栽赃姜情,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只要我们调查了姜情,谎言就会穿帮,她没有必要这么做。所以很有可能是第二种可能,即刘辉这个女孩子的心机极深,进入姜家后就想以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先是引诱了姜情,但姜情不可能因为她而与陈淑贞离婚,那样的话就会得罪了陈秉章,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就一定得泡汤,姜情绝不会这么去做,结局是对谁都没有好处,刘辉明白了这一点,才接受了姜情二十万元的分手费。之后,刘辉又处心积虑地去勾引姜可信,并最终得手,当得知自己又怀上了姜可信的骨肉后,这次她决定赌一把,死活不去引产,她要以孩子做赌注,求得在姜家的一席之地。”
陆阳听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可是,刘辉为什么想要毒死姜可信和姜倩父女俩,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如果姜可信还活着,刘辉还可以存有登堂入室的一线希望,如今人已不在,而事实上最大的获益者姜情完全可以像扔掉一块抹布一样,随意将她丢弃,刘辉这么做,莫非是疯了?而老戴的嘴角却抿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