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得出,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地方藏人,衣柜里,墙壁上,床底下,但是,我忽然在立起来的床垫上发现一个线头,这个床垫是这样的好,这样的豪华,不应该有这样粗糙的制工,我气愤的一扯那个丑陋的线头,像拉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我听到背后一声尖叫,有人倒了下去,我的眼前也发黑。随着线头慢慢的扯开,床垫中间裂开了一个口子,口子里慢慢显露出一张脸,那是我最爱的脸,他正静静的立在床垫里,在海绵中间,睡得像一个婴儿,他的皮肤很干燥,但唇角还是那样的富有弹性,他躺在那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手紧紧的握着周围的海绵,我想拥抱他,但那一层层的海绵却那样的坚定,把我们隔着隔着。
我疯狂的亲吻他的唇,回忆从我们的唇间透露出来,他的笑,他的眉,他的一举一动,他温柔的拥抱,他给我开了咖啡馆,回过身来,却抱歉的说:“我们离婚吧!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们不适合。”
我记得我是微笑的,趁他转身的时候用水果刀从背后捅到心脏,那拳头般大小的心脏,怎么能盛得下那么多的爱情,我的爱情已经溢出了他的体外,流了一地,那血涌出,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布满了整个天空。
我没有告诉他,我真的非常脆弱,脆弱到已经无法承受没有他的日子。
我也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爱上一个脆弱的女子是危险的,如果你决定不爱她的话。
没有千秋万载的爱情,可是,我却可以拥有永远的肉体。。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用强酸溶解掉他被我温柔的掏出来的内脏,骨头折下来烘干,尸体一寸一寸的烘干,再割开床垫把海绵掏出来填到他的肚子里,细心的缝好,他已经完全风干透了,可是,这是多么精美的一个肉体,永生的,不会腐烂的,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我是怎么忘记这个过程的,我是怎么就忘记了,我是如此的爱他,我抱着他无法动弹,老二过来拖我,拼命的拖我,于是,露出了一只美丽的手。
那是多么美丽的手,手链杜碧桂一定能认得,那应该是杜碧桂送给何凡丽的定情信物吧!
我不记得为什么要杀掉何凡丽,也许是因为她曾经睡过我的床,压在我心爱的男人身上,还不停的告诉我,有人在摸她。
她是如此的美丽,但又是如此的愚蠢,我怎么可以原谅一个睡在我老公身上的女人,又怎么可以原谅她的自以为是,一个变成标本的人如何去抚摸她那肮脏的身体。
或者吧,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是紧紧的抱着我的老公,我忽然发现他眼角一块桃红色的印迹,没有关系,这是易洛的标志,易洛的脸上就有那一片桃花的印迹,而且易洛喜欢唱歌,她是戏剧世家,如果她没有死,一定是一代名伶。
我看着这尸体被老二从小小的床垫裂口拖到这个世界,感觉像是婴儿再一次钻出母亲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是尸体,而来到了世界才是一个生命。
老公笑了,我听不到婴儿的哭泣,但看到了笑。
如果每一个人都有权决定自己生与死的态度,那将多么美好。
老二陪我进了公安局,在杜碧桂被送到医院之后,当她醒来看到了何凡丽那美丽的标本似的身体,她又一次的昏过去了。
为什么要如此的悲痛欲绝,床垫里的人都已经新生了,拥有了我们都无法知道的生命形式,无法拥有的永恒。
老二在进公安局大门那刹对我说:“放心,我会保护你。”
我没有回头,一个男人如果心仪一个女人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会发颤。
但我是一个疯子,疯子可以表现的与众不同,所以,当老二叫来了精神病医生监定我时,我没有对他露出感谢的表情,我一直都是那样的镇定冷静清醒,但精神病医生却说我是典型的精神分裂。
我在黑暗中会变成一个恶魔,而我在光线上可以变成一个对黑暗一无所知的纯洁女子,拥有太多的美德,比如说会写字,有才气,懂得去与人交谈,还会微笑,有半眯的眼睛。
他们认定我的体内有两个灵魂,一个是黑一个是白,所以叫精神分裂。
他们说我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何凡丽在来我家的第二天就被我杀掉了,而且根本就没有易明这个人,只是我用来安慰自己的。
那个在沙发上打电话的何丽凡是我的幻觉,我的自我催眠,那个在盘着脚看电话的小孩子是我自己购的洋娃娃,我砍了洋娃娃的头,正如我砍了何凡丽的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