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醒过来。他试着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慌乱的目光扫向人群,并找到我,于是探起身,冲我喊了一声:“爸爸!”
这声音如天籁梵音,令我心脏发抖,呼吸停止。他投向我的眼神,如无数把钢刀,在我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强烈的负疚感像电流一样在我体内四处乱蹿,将我啃噬得血肉模糊,疼痛难忍。我在他身边跪下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喃喃地说,一时间仿佛失去了天地时空的概念……
第七日·4 救命恩人
“大哥,不是我说你,别光顾儿子呀!那位救人的姐姐都走了,你连一个谢字都没说哪!”一位游客似乎有些不平,冲着我责备地喊道。
我慌忙站起来,循着女人离去的方向,抱着宁宁追了过去。
听到我的呼唤,女人停住脚,转过身来。她体态略显丰腴,身穿洗白的牛仔裤,粉色蓝格长袖衬衣,头戴宽檐遮阳帽。娇美的脸庞,被宽大的帽子一衬,显得更加娇小,只是长期在户外活动的缘故,脸被紫外线照得微红。她手中拎着一把不锈钢伸缩杆抄网,肩上背着一个圆形的纱箱,纱箱里有什么东西在飞动。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认出她是谁,她就是我梦见的那个给孩子喂奶、后来又在地铁军医大学总医院站意外碰到的女人,而眼下她这身装束,以及这抄网、纱箱和纱箱里的萤火虫,则向我更直接地传递出强烈的信息,就像伸向黑暗中的一把利剑,即将刺穿记忆的最后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