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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箫听了,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道:“可我没有什么可给你的。”
徐滨笑道:“傻姑娘,你的爱,你的人,你的美不是比我的东西还珍贵吗?我再说一遍,你每天要戴,如果我们失散,可以靠这个彼此相认的。”
“你胡说,我们每天在一起练功,怎么会失散!”
徐滨笑道:“是啊,我都在胡说什么啊。箫妹,我们以后一辈子在一起练功,在一起生活,永不分离,好不好?”
白箫本想跟之前一样别过头去不理他,可是一低头看见脖子上的项链,便瞬间改变了主意。
“好。”她道。
答完了,她便将徐滨为她捡回来的箫递给了他。
“你这是……”他狐疑地看着她。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今天,我就送给二师兄了。”她不好意思说这是定情信物,只好说,“就当、当是我谢谢你送我的……这个吧。”
她用手碰了碰脖子上的项链。
徐滨凝视着她,许久才道:“这箫是你爹留给你的遗物,我不能拿,如果你真想谢我,过几天等你伤好些了,就给我吹支曲子吧!”
白箫想,我也好久没吹曲了,今天正好趁这机会过过瘾,便道:“我的伤不打紧,你想听什么?想不想听《四面楚歌》?”白箫想,这曲子我熟,还不至于出丑。
徐滨笑道:“这调子太悲了,咱俩快成亲了,有没有欢快的调子?”
白箫想了想道:“那就是咏梅的绝调《暗香》和《疏影》了。”
徐滨忽道:“我会唱《乌夜啼》,你会不会吹?”
白箫道:“会是会,不过不太熟。”
“不打紧,试试看吧。”徐滨鼓励道。
于是白箫吹起了唐朝李白编词的《乌夜啼》,徐滨缓缓地唱道:
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
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
停梭怅然忆远人,独宿空房泪如雨。
白箫幽怨地吹,徐滨沉重地唱。一曲终了,两人都不由得有些落寞。
“看我,本来说要唱欢快的调子,没想到却唱了这个。”徐滨埋怨自己。
“就是。”白箫轻声道。
徐滨看着她。两人又沉默了半晌。他道:“天色晚了,我也该走了。”
“哦。”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
她也看着他。
“箫妹。”
她被他看得心如鹿撞,便急着要扯开话题,便道:“我、我明天、明天就能吃东西了,我很快就会好的。过几天,我就能跟二师兄一起练功了,我、我一定每天戴这条项链……”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奔了过来,将她揽在了怀里。
她先是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却觉得耳朵旁边痒痒的。
“箫妹,我真的喜欢你。”是他在说话。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她觉得浑身软绵绵的,甜丝丝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里。爹以前说过,喝醉酒的人,就好像在云上走。现在,她就觉得好像喝了十几坛酒……
三个月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中秋节。
那天,一对新人被打扮得一身红,然后行礼拜堂,各桌敬酒,种种繁文缛节,不必细说。两人都不善饮酒,而江湖群豪最为海量,特别是那些年轻子弟尤喜喧闹,他俩已然被灌下了几大杯,亏得伴郎展鸿飞颇好杯中物,解了不少围。那伴娘是位掌柜之女,倒也善饮。按照文蕙之意,是要请林清芬做伴娘的,谁知林氏夫妇都婉言谢绝,林清芬更是坚决不同意。徐士清知道他们一家有心病,便也一笑置之。
婚礼持续了好久,敬酒者络绎不绝。新娘有红巾遮住,尚可躲过几杯。新郎虽有展鸿飞解围,但因他人缘较好,向来对人谦恭有礼,遇此大喜事,凑趣的人就特别多。所以他比白箫饮得更多。要不是陈仪擅于应对,在旁做好做歹,两人非当场醉倒不可。而徐士清因忙于接待宾客,倒忽略了这一层,再者他心有旁鹜,一直在注意各色年老的宾客,始终盼望师父沈英杰能出现,直到后来他终于明白师父不会来了,才回神注意那对新人。他见宾客闹得有点过分,恐耽误儿子的良辰,便出面赔话,这才让众人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新房坐落在离客厅较远的山谷处,屋外是门楼,新雇的小厮丁二及徐永已在门口迎候。进了门楼,是个花园,中间有一条甬道。众人沿甬道入楼,是一幢两层楼房。下面住的是管事王妈妈、丫环百合,还有大小客厅。楼上是新人的书房、饭厅与卧室。
当下众人簇拥着新人进入楼下大客厅。百合捧上香茗,敬奉宾客。
闲聊几句后,徐士清便要动身回府,因他还有满堂宾客要奉陪,临行前,文蕙走到儿子跟前叮嘱:“明儿早上,要到堂上拜见双亲,这是老规矩,切勿迟了。”徐滨大声应了,徐氏夫妇这才放心离去。
待众人走后,一对新人在屋里稍作休息,百合捧上枣子茶及手巾,然后要为新娘卸妆。徐滨一挥手,她便知趣地退下了。
新房里霎时安静了下来。按旧俗,新婚前未婚夫妇不可见面,因而徐滨与白箫已有多日未见。看见房门已关上,徐滨笑着揭下了她头上的红丝巾:“箫妹,难为你戴了一天,辛苦了!为夫这厢给你道乏了。”
说罢就是一躬。
白箫睁大眼睛,好奇地瞧着四周,只见满屋子都是红的:一对巨烛红光四射,桌帷是红绡制成,椅子上铺着大红垫子,窗上贴着红的双喜字,窗纱也是红色绸布缝制而成。若在平时,她一定嫌这太俗气了,但今天却只觉喜气洋洋。
徐滨见她身穿大红礼服,头戴珠翠,脸敷脂粉,确实比平时娇媚许多。他见她只管好奇地看着四周,没瞧自己,便道:“箫妹,看这些做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罢,便上前从背后搂住了她。
白箫也知道这一刻终究要到来,于是含羞由他替自己脱下礼服。
徐滨见白箫的小衣是粉红色的,且是紧身的,愈显其苗条身材,不禁赞不绝口。忽然,他大惊失色道:“我给你的七彩凤凰珠呢?为什么不戴?哪儿去了?今天是别人给你梳妆的,难不成你把我给你的定情之物给丢了?”
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白箫又好气又好笑,只见她慢慢解开颈子上的扣子,绚丽的七彩珠立即露了出来。徐滨直愣愣地盯着,忽然伸出双手把七彩凤凰珠从白箫的脖子上摘了下来。
“你这是干吗啊?”白箫奇道。
徐滨笑道:“现在可戴不得,碍手碍脚的,说不定要弄痛你,还是放到小柜子里去,否则等下动得厉害,要把我的定情物压坏了。”
他郑重其事地把七彩凤凰珠放进了小柜子的抽屉里。白箫给他说得脸色绯红,忽然有点想逃出这个房间,但是不知怎的,腿却迈不开。
徐滨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箫妹,别怕。”接着便将她横着抱起,走到床边,又轻轻放下。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心却比之前跳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忽听楼下传来说话声。白箫刚刚还在沉醉中,这一下立即被惊醒。过不多久,门外就传来王妈妈的说话声:“少庄主、少夫人,闹房的挤了一屋子,有四十多个人,你们出来会会吧,都是庄里有头有脸的,别得罪了他们。你们就下来,我先把他们稳一稳。”说完下去了。
下面声响愈来愈大,还有人粗着嗓门喊:“再不下来,我们上来了!”
白箫急道:“还是快下去吧!”
徐滨懊恼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她。
当他们手挽手出现在大厅里时,众人齐声喝彩,徐滨看到陈南城之子陈仪也在其中。除了陈仪,人人手里都拿了一瓶白酒,显然是要来跟他们喝酒的。
“少庄主、少夫人,怎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啊?”人群中有人说道。
徐滨忙拱手赔礼:“有些琐事耽搁了,望请众位叔伯兄弟原谅。”
一个名叫王老二的武师粗声粗气地说:“琐事耽搁了?是什么琐事要把大伙儿晾着啊?快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
众人立即起哄,非听听那“琐事”不可,窘得小夫妻一个低了头,另一个只能不断打躬作揖。
这时,另一个武师却笑道:“这琐事嘛,我倒猜着几分,大伙儿要不要听听?”
众人明知道是什么话,却七嘴八舌地怂恿他快说。
那人更加得意,越发大声道:“这个琐事嘛,是两个妖精爬到了少庄主的床上,打起架来了,而且愈打愈厉害,这样就耽搁了。”
他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陈仪越众而出,笑道:“各位叔伯兄弟,现在已交二更,良宵苦短,大家敬杯酒,就歇了吧。”
“敬杯酒?你说得好轻巧,咱们大兄弟办这么大的喜事,光喝上一杯?老实说,咱离喝够还远着呢。这位姐姐,快去给你们少庄主、少夫人拿大瓶、大杯伺候,今晚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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