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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徐永匆匆从外面进来,见了主人,行礼后,便直奔徐士清身后的徐庆,喝问:“你把少庄主藏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
徐士清见徐永神态大异平时,忙喝道:“徐永放肆!什么事快说清楚!”
谁知徐永伸出双手,下死劲一把抓住徐庆,吼道:“少庄主呢?
昨晚你把他骗到何处了?现在他人呢?”
徐庆与他平日关系不错,今日见他发疯一般,情知必有缘故,便道:
“徐永兄弟,你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徐永还要再问,却早惊动了一旁苦等儿子、媳妇的文蕙。她听出话头,厉声道:“都给我住口!
说,少庄主呢?”
徐永凄然道:“昨晚三更过后,被徐庆骗走了!至今未归。”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徐士清道:“徐永,这事不是徐庆干的,昨晚我与胡帮主彻夜长谈,从二更直至四更,徐庆一直在我身边伺候,他怎能分身去新房?从新房到客厅有许多路,徐庆即使骑快马也费时间,我时时要使唤,他离去多时,我岂能不知?你把前后经过仔细说一遍。对了,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昏睡,王妈妈说被闹房的灌醉了!少庄主也醉得不行!”
“那你怎不阻止?任凭他们胡闹!八成你也灌醉了,连徐庆都不认识了!”徐士清喝道。
“庄主恕罪,属下当时受骗回家,说老婆生病,急需救治。等属下回家,老婆好好的,这才觉得事有蹊跷,赶紧回来。丁二说庄主与人在客厅动手,命徐庆来唤少庄主。少庄主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徐士清这才觉得事情不妙,便问:“丁二是谁?”
“这次办喜事人手不够,雇了些人,他是新雇的小厮。”
“他不认识徐庆?”
“是。”
徐士清又问:“你二更走,假徐庆四更来,中间是闹房的,他们是哪些人?”
徐永把那两拨人的名字一一禀报。林涌泉听到林清芬的名字,顿时变色,怒向文兰道:“看你把她惯的!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还去闹什么新房!我在向少林法师、武当道长讨教,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却连个女儿都管不住!整天让她出乖露丑!”
文兰也勃然大怒,道:“到底谁在惯她,你心中有数!”
徐士清夫妇见两人较真,只得劝解。两人虽不再说话,却犹是怒目相视。
徐士清心急火燎,对文蕙说:“咱们到新房去。”
不多时,众人已到新房,丁二、百合、王妈妈一起迎出来。徐士清看了看丁二,年在十八左右,老实巴交,不像歹人。
当下进厅坐下,询问详情。王妈妈一一回了。
徐士清忽然问王妈妈和百合:“丁二不认识徐庆,你们怎会不认识?”
“回庄主,那人确是徐庆。”王妈妈、百合异口同声道。
“当时徐庆进门了吗?跟你们面对面说话了吗?”
王妈妈与百合面面相觑了一会,嗫嚅道:“这倒没有。他背身站在门楼处,那时已经很晚了,连蜡烛都没来得及点。那徐庆与丁二说了几句,丁二就来通报了。少庄主喝得醉醺醺的,走路也不稳,就跟着走了。”
“少庄主跟他面对面说话了吗?”徐士清问。
“没有。我们大家都看着的。”
徐士清神色凝重,许久才道:“这个徐庆是冒名顶替的,歹徒施计赚走了我儿!”
“那可怎么办?快去找呀!”文蕙已经哭喊起来。
徐士清皱眉道:“自然要找!”于是向跟着一起来的陈南城吩咐悄悄去找,以免惹人笑话。待那拨人领命去了,又脸色凝重地对妻子说:
“你不要太存指望,我看一时三刻不会找到。”
文蕙哭叫道:“那怎么办?”
文兰劝道:“姐姐宽心,外甥一时喝醉了,不知躺在哪儿睡着了,等酒醒自然回来。那个假徐庆不过跟他闹着玩罢了。”
徐士清瞧了林涌泉一眼,后者正皱眉不语,见内兄看着他,也向徐士清带有深意地回瞧一眼。徐士清转头见妻子尚在抹泪,道:“别哭了,上楼看媳妇去!”文蕙这才收泪携着妹妹的手上楼去。
林涌泉道:“我上去有点不便,就在楼下等张神医来吧。”
徐士清道:“咱们是至亲,避什么嫌?请吧。”
于是徐、林两人踏级而上。四人一看白箫,她正双目紧闭躺在床上。
文蕙忽然想起一件事,到床前,拉出白箫一条皓如白玉的手臂,只见一粒鲜红的守宫痣赫然在目。忙拉文兰去看,两人面面相觑。这一幕也落在后面连襟俩的眼中,众人已知昨晚两人实未成亲,白箫仍是处子。文蕙第一个忍不住,骂道:“这闹房的也太不像话了!竟然不让新人圆房!”
其他三人均不作声,徐士清心中异常气恼,只是林氏夫妇在侧,不好发作。这时百合上来通报:“张神医来了。”
徐士清道声“快请”,徐庆陪着那大夫已上来了。张神医照例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跟班替他背着药囊。
张神医五十出头年纪,倒有点仙风道骨的仪表,穿着考究,据说是八代行医,悬壶以来,声名鹊起,几百里方圆内,凡有疑难杂症,都去请他,他也大多能妙手回春。前两年文蕙大病一场,几欲身故,亏得他尽心救治,才起死回生,故而徐士清不仅佩服他,两人私交也称莫逆。
只见他一边上楼,一边对跟班讲:“你在楼下等我。”接着向徐士清等道:“我昨晚喝的喜酒还没下肚,怎的就要我来看病了?喝醉了吗?”徐士清忙招呼着上楼,百合奉茶。
张神医毕竟是行医的,往床上的白箫一瞧,便皱眉问道:“少夫人有点贵恙吗?”说完就令百合拿水洗了手后切脉。待切完脉,他对徐士清道:“让房中使女看着她,有什么事即来禀报。一个人怕照顾不来,再委派一位吧,要可靠的。东翁、林庄主、两位夫人,咱们下楼说话。”文蕙听神医说得严重,忙使人去自己房中另叫一个名叫荷萍的丫环过来。
众人随之下楼坐定。
张神医才紧锁双眉道:“少夫人不单是喝醉,还中了剧毒。请问,少庄主呢?难道他没中毒?”一听“中毒”二字,文蕙立即痛哭起来,她倒不是心疼媳妇,而是想到了失踪的儿子,一定也是中了毒。徐士清忙把她喝住,随后将儿子被骗失踪之事简述一遍,问道:“请教中了什么毒?有救吗?”
“中的毒很怪,不是一种,有多种。比如附子、蜈蚣、蝎子、孔雀胆、鹤顶红之类。什么时间中的毒很难说,最可能是二更至四更之间。治当然能治,不过要费些时日。亏得你早来叫我,三日不治,吉凶恐怕就难说了。”
想到儿子,文蕙又尖叫一声。
张神医又道:“既是喝酒中的毒,可否给我看看那些酒瓶、酒杯?
我也好验一验。”
徐士清忙问王妈妈,她吓得老脸变色,哆嗦着道:“回庄主的话,瓶子杯子太多,搞得房里乱糟糟的,我和百合连夜洗了杯子,扔了瓶子。”
众人一听,无不遗憾。文蕙尖声道:“你们够勤快的!”
徐士清厉声道:“现在不是责怪人的时候!妹妹,劳烦你陪你姐姐回房休息。妹夫,等会有满堂嘉宾要接待,我现下分不开身,请你偏劳一下,帮我应付一下,我即刻就到。你外甥失踪之事,先莫提及。
拜托了!”说完,向林涌泉一躬。
林涌泉知道这里情况危急,还了一礼,便走了。
文兰姐妹也相继离开。徐士清喝退下人,这才低声问张神医:“劳烦再思忖一下,究竟哪一拨闹房的最可能下毒?”
张神医想了一下,道:“真的难说。看少夫人中毒的深浅,最后一拨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这使毒之人手段老辣,实在说不清。”
徐士清点点头,暗自心惊。
张神医忽然脸上现出一丝疑惑,欲言又止,徐士清忙道:“志中兄有话只管明说。”
张神医方道:“我刚才为少夫人把脉,深感奇怪。那脉息一是说明少夫人还是闺女,未曾圆房;二是说明毒药中有遏制男女欢爱的成分。这点尤使我难解。东翁,你不妨想想,是谁不愿他们成婚。现在我开药方,你即派人到我药铺里抓药,然后我命我妻弟煎药。这事不能假手旁人。你家既然出了这号子事,就不能轻易让人给少夫人倒茶喂药,万一再在少夫人药罐里掺了毒物,那不仅是害她,也是害我了。
我再要问你,少夫人身边的人靠得住吗?”
徐士清黯然道:“不瞒志中老兄说,现在我对自己身边的人,除了几个外,竟都难以信任。反正熬药有你内弟一力担当,那个丫环尚还过得去,徐永从十三岁就跟我,绝对可靠,丁二是个新来的小厮,人看上去还老实,总不至再出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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