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年间,苏北古黄县北芒山下有个名叫陈家沟的普通村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民们不是打猎、便是以采药谋生,日子大都勉强过得去,民风颇是淳朴。
这年的端午节,村民们正在家里欢天喜地包粽子过节,突然从村东头徐成家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人们奔过去一看,只见徐成家的房梁上竟然直挺挺地吊着三个人!大伙儿慌忙解下来一看,前面两个是徐成和他的妻子胡氏,后一个却是住在后山崖下的吴妈,三个人早就没了呼吸,没得救了。嚎啕大哭的,不是别人,正是吴妈的儿子吴恩生。吴恩生悲哭之下,气噎声塞,一头晕倒在地。众人忙又围着吴恩生掐人中、灌凉水,终于使他悠悠醒转。不料,吴恩生醒来后,发疯似地在徐家房里东翻西找,口里还不停地大叫:“我的荷花,我的褡裢,我的荷花褡裢,里面整整十八两银子呢!”
陈家沟的大户陈员外兼任村中里正之职,当下不敢怠慢,派了家丁速向县衙报案。江知县当即带着三班衙役来到了陈家沟。陈员外领着众人走进徐家小院,面对三死一疯的现场,江知县心中忍不住一阵悲凉,急命班头赵宝按住吴恩生,向他询问情况。可吴恩生疯劲大得惊人,挣脱出来,先是一头扑向陈员外,口口声声讨要他的荷花,弄得陈员外尴尬不已;待他瞧见江知县,又一头扑向江知县,要江知县为他找回内盛十八两银子的褡裢。见吴恩生疯得太不像话,江知县便让赵宝先将他五花大绑起来,随命仵作上前验尸。
江知县踱进房内,只见房内地上撒了一地包好蒸熟的粽子,可揭开支在墙角的灶锅,却见锅中煮着半锅野菜,实在叫人不解。
出了房,江知县叫过陈员外,向他了解徐成家的情况。陈员外介绍说这徐成三十出头,本是村中最能干的采药汉子,妻子胡氏名叫榴莲,长相俊美,堪称陈家沟“一支花”,且极是贤惠,夫妻俩很是恩爱,又无子女拖累,日子本是过得很充裕。不幸的是三年前,徐成采药时误食了一种有毒的草药,大病一场后身躯半残,双目失明,再也没法进山采药了,从此坐吃山空,一贫如洗。可徐成夫妻俩好强要脸面,闷在家中吃糠咽菜也不轻易向他人借讨,而且外出时依旧衣着整齐,言笑自若。至于徐成和吴恩生,两人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以前一块儿进山采药,而两家虽前后山隔着,却如同亲戚一样时常来往,大伙儿常见吴妈背着柴米到徐家来,而胡氏也时常到吴家去……
仵作验尸完毕向江知县汇报,说徐成三人脖子上的勒痕呈八字不交,都属上吊自尽,只是从尸体僵硬程度不同来看,三人上吊的时间有先后,徐成上吊最早,胡氏次之,吴妈最晚。徐成与吴妈两人上吊的时间至少要相差两个时辰!
三人因何先后上吊自尽?尤其是吴妈为何要跑到徐家自尽?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从变得疯疯癫癫的吴恩生嘴里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江知县只得打道回衙,并命赵宝将吴恩生暂且关到县大牢看管起来,又叮嘱陈员外留心村中情况,一有蹊跷事马上向县衙报告。
2.天雷劈人
半个月后,陈家沟果然又发生了一件蹊跷事。那天早饭刚罢,日头高高地挂在山头东南角,阳光灿烂,可一片乌云却悄悄地从西山坡涌起,一阵雷鸣电闪之后,竟“噼哩叭啦”地下起铜钱大的雨点来,这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村民们正欣赏着这难得的奇景,忽听伴随着“轰隆”一声雷响之后,又是一声“轰隆”,居住在村北头的张大夯家的西厢房房顶被震倒了,随之传出张大夯老婆孙氏求救的哭喊声,众邻居急忙赶到,孙氏指着废墟说丈夫被埋在了下面!大伙儿一番忙乱,终于将张大夯扒拉了出来,只见他翻倒在床下,血肉模糊,面目乌黑,头颅开裂,已是气绝身亡。大伙儿一惊:看这样子,张大夯分明是被天雷劈了呢!他一定是做下了什么亏心事,不然,岂会遭此天谴?当下,人们嘀嘀咕咕一阵,便躲瘟神似地一个一个溜出了张家。
陈员外闻知,想起江知县上次所交代的话,心想这岂不是一桩蹊跷事?当下又急派家丁赶紧到县衙报告。江知县立即传齐三班衙役再去陈家沟。衙役们都颇不以为然:一件再简单不过的雷劈死人有啥好勘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