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莉却回过头,对着姐姐姚群皱了皱鼻子,轻声道:“我不信她的话。今天我无论说了什么,她都不可能放过我,因为她男朋友是被我害的,她得为他报仇。只可惜,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姚群对莫兰道。
莫兰眉头轻轻一蹙:“如果她不知道我男朋友在哪里,那她就不是凶手。看来,我得让清洁工认一下你们每个人的照片。也许我犯了点小错误……好了,抱歉,我得走了。”
“喂!”姚莉狂叫一声扑了过去,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她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幸好姚群及时扶住了她。
“你急什么!”姚群低声喝道。
姚莉没理她,对着莫兰扯开嗓子喊道:“你是在耍我吗?刚刚你还说,凶手是我,我也认了……”
“凶手那天打昏了我的男朋友,他将他装入箱子带到你们的树林,他亲手将他活埋。所以,只有凶手知道他埋在哪里。而那个箱子是密封的,”莫兰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没人替他打开,他根本出不来,所以,如果他不在那里,那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将他转移了。所以,这句话,我得再说一遍,只有凶手才知道我男朋友在哪里……如果姚阿姨您不知道他在哪里,那您就不是凶手。告辞了!”她抓起自己的包朝门外走。
“等等!你等等!”姚莉大声喊起来,“我有证据证明我就是凶手!”
“妈,您到底在干什么?!”章琦抓住了她的手臂。
姚莉用力甩开了她:“你别管,你们通通给我闭嘴!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就是杀死你们父亲和那个烂女人的凶手!”
姚群注意到莫兰听完这句话,脸上毫无表情,没有得意,没有兴奋,没有高兴,更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莫兰丝毫都不相信姚莉的鬼话。
“那我男朋友在哪里?”莫兰问道。
姚莉扶着家具,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跟前,“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想,可能是箱子……箱子的锁坏了,也可能是别人救了他,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证据证明你的想法没错,我就是凶手,因为那件衣服就是我的……”她转向姚群,“姐,麻烦你到我房间,把我的相册拿来。”
你真要这么做吗?她用眼神问妹妹。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妹妹用眼神回答了她。
最好的结果?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没人打扰,大家照旧过原来的生活。可现在,这已经不可能了。
“好吧。”她上楼,从妹妹房间的抽屉里,把那本厚厚的相册拿了出来。妹妹近几年已经不喜欢拍照,但逢年过节,或是她的生日,大家还是会聚在一起拍照留念。
她下楼的时候,姚莉正在唠唠叨叨地对莫兰说话:“人埋在那里,什么都可能发生,也许有人把他救走了……如果你没找到,那也许他还活着……我对我所做的一切感到很抱歉,对不起,我真的觉得抱歉,我也愿意接受惩罚,但我希望你不要影响我的家里人、我的女儿,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她不愿意让妹妹再多说什么,便快步下楼,将相册递了过去。
“这是你要的相册。”她道。
姚莉迫不及待地抢过相册,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一页。
“就是这里,这件衣服,看见了吗?这是我女儿送我的生日礼物。那一年,我们还一起拍了照。”她将沉重的相册塞到莫兰的怀里,指给她看。
莫兰捧着相册重新坐了下来。
“这是谁送您的生日礼物?”莫兰问。
“是我。”章琦道。
莫兰似乎是把章琦的话斟酌了一番,接着,她问姚莉:“会不会您弄错了?也许您买过一件相同的衣服……”
“不不不,我已经好多年没买过衣服了。自从生病之后,我就没买过衣服,已经没那心情了。这是这几年,我唯一的一件新衣服,我很喜欢……”
“虽然您没买过衣服,但您经常会买酒喝……”莫兰道。
“你怎么知道我妈喝酒?”章琦立即反问。
这也是姚群想知道的。
莫兰合上了相册:“我查到在去年案发的前几天,也就是6月2日,姚阿姨曾经在章浩年家附近的洋酒专卖店买过一瓶酒。”
“哦,记起来了。”姚莉道,“我是在那里买过酒,我有时候需要喝几口才能忘记一切。”
“6月2日那天您怎么会在S市?”
“那天我去医院化验,6月5日去拿报告。我记得那天我从S市回来,是带了两瓶酒回来。那家店是我逛街时发现的,他们把宣传单塞到了我手里,我一看,买一送一,很划算,于是就进去了……”姚莉说到这里,好像快流口水了,她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擦了擦嘴角。
“姚阿姨,您喝完那两瓶酒需要多长时间?”莫兰问道。
“大概两三个星期,谁知道呢!我不会一次都喝光,我不是酒鬼,我只是不能缺少那一口……算了,你不会理解的!”姚莉厌烦地挥了挥手。
“您是喝完了才会去买新的,还是喜欢屯酒?”
“屯酒?要是让她们看见那还得了?”姚莉指指她的女儿们,“我当然是喝完才去买新的。”
“可是我查到,在6月6日,也就是章浩年被杀后的第二天,您又去买过一次酒,是同一家店——您那一次喝得可真快!”
“哦,那次,肯定是有人恶作剧……”姚莉好像突然想到了一些事,她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每个人,先是阴沉着脸,继而又露出疲倦的微笑,“我知道她们是为我好,她们不希望我喝酒,因为喝酒对我的身体不好。我也知道那不好,那不是好习惯,可如果不喝酒,我就会觉得日子更难过……人清醒的时候,会想到很多伤心事,当然,我说这些,你未必能明白……”
“这么说,您不是因为酒喝完了才去买,而是因为您的酒不见了?”
“她们把我的酒藏起来了,我是这么想的——你真的去过那家专卖店?”
莫兰没说话。
“你调查得可真仔细。看起来,你非常爱你的男朋友。我真的很抱歉。”姚莉可怜巴巴地说。
“那么,6月6日那天您是特意去买酒的?”莫兰接着问。
姚莉惭愧地点了点头。“我跟着姐姐的车出的门,他们要去市里……”她回头问姚群,“你们那次去市里干吗?”
去年的事,姚群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她习惯性地朝她丈夫望去。
“我们去看你的朋友,他得了肝癌,晚期。这个消息是前一天下午聚会的时候,你的同学告诉你的。”许岩道。
“啊,那天!”姚群想起来了,“我记得你说你还有一份检查报告得去拿,原来你是去买酒的?”
姚莉耸耸肩:“谁让你把我的酒拿走了!”
“我可没拿你的酒!”姚群怒道。
“那会是谁?”姚莉的目光再次扫向她的三个女儿,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莫小姐,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不过,我们可以先把这事放一放,”莫兰的目光落在相册上,“您说,这件衣服是您的?”
“对,你也看见了。”
“好吧。”莫兰点了点头,“说说6月5日的事。您刚刚承认自己杀了您的前夫章浩年,对不对?”
“对。我记得很清楚,6月5日那天,我是去拿化验报告的,我一大早就走了。当时,章琦跟我在一起,她去市里看皮肤病。姐姐、姐夫跟我们一起走的,他们去S市看朋友。”
“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么多?!”章琦道。
姚莉白了她一眼:“你别多嘴!”
“那天您穿的就是这件衣服?”莫兰又瞥了一眼相册。
“对,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件。”
“除了这件,您有没有穿外套?”
“应该没有。我记得那天很热。”
“那天是很热,我查过天气,那天有35℃。通常这种天气,大家都只穿单衣,姚阿姨,您也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
这时,章羽菲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姚莉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