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下课铃像催命的一样,点燃了大家的食欲,大家躁动的翻动着书包,可讲台上的女老师还在不紧不慢的讲着最后一点内容。
“所以,事实上用茶清洗伤口,中和毒性是处理遭遇海蛇等的咬伤的最佳办法,因为茶中含有的丹宁可以解毒。好了,同学们,我们今天就上到这。”激光笔已经是今天第六次掉在地上,她的右手在莫名其妙的颤抖。
她看着一抬头就走光了的教室,微微地笑了。现在的大学生们哪里会管老师讲的是什么,哪里在乎那些话是不是对他们有意义,他们来修她的解剖课,无非是她给分比较高,上课没有什么废话罢了。看来,大隐隐于讲台确实有道理。
走在走廊,迎面过来的学生,三三两两,青春,朝气,他们打着招呼。
“夏老师好。”
她微笑着回应,左手端着漂亮的保温杯,右手习惯性的插在口袋里,医学院里一直在传说,这个从天而降不知道什么学历的夏老师,这个开卡宴挎爱马仕的夏老师,这个总是高高在上从来不和别人打招呼的夏老师,是市里某某领导的某某人,虽然,传说很多变,故事很离奇,可是如果不是夏老师来了医学院3年,不做研究,不带班,只开一门课还能保持优秀教师的头衔,也从某个方面印证了许多问题,这些传闻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今天的她好像并不着急回家,走着走着居然到了天台,这里很适合看天,这是这个大学最吸引她的地方,忘了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渴望蓝天,好像只有蓝天可以给她安全感。右手的伤疤,前后贯穿,在这样一双纤细如玉的手上格外显眼,手在颤抖,不自觉,无法控制的颤抖。她打开保温杯,灌了一口,absolut伏特加,世界上有名的烈酒,不要说女孩子,就是男人也不大适应他的纯度,不过,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味道,事实上,除了酒精,它并没有其他味道。
血液内的酒精浓度到了80mg100ml,她的手不抖了,果然烈酒是最好的安慰剂,比注射的安定剂好得多。眼前,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血腥味,仓库里到处都是丑陋的铁架子和厚厚的灰尘,那只钢钎一样手,紧紧地抓住的一个女人的头发,狠狠地把她攥住,那种头皮好像被生生撕扯掉的感觉,那种疼痛,是让人绝望的,她挣扎,她叫喊,可是那只手没有停顿的意思,她被狠狠地摔在放满了各种工具的木床上,一阵不知名的恐惧和眩晕,一声冰冷的笑声,冷的有些刺骨,长长的木钉,生生的钉穿了她的右手,那一秒,女人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恐惧让她麻木……
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个画面,眼前是美丽的蓝天,真真实实的蓝天,勉强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喂,我是夏蔷薇。”
她放下电话,脸色苍白,可是脚下却无比坚定。
一口气把车开到了城市的那一边,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别墅区。靠海的城市,别墅区永远没有卖不出去的担心,尤其是这个地段,和她的卡宴很般配的感觉。
门卫很有眼色的开了门,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陌生人,也许是因为那些抢劫犯或者是小偷都没有开卡宴上班的勇气吧。事实上不要说门卫,就连交警叔叔也没有查过她酒驾。
门牌上写着房主的名字,高湛。夏蔷薇盯着这两个字,莫名的想到了一句话,若我能再见到你,事隔经年,我如何和你打招呼,以沉默,以泪水。
还在犹豫中晃神,来开门的女人却揭穿了她的胡思乱想,高挑性感,这女人美得很具体,漂亮的脸蛋,漂亮的胸,漂亮的腿,这种美是无论怎么嫉妒你都要承认的,就好像糖是甜的,醋是酸的一样。
“你好,我叫雪莉,是高湛的女朋友,你是夏青缘小姐吧。”她笑的那么有礼貌,那么有亲和力,夏蔷薇点点头。
“是,不过我现在叫夏蔷薇。”她的声音很苍白疲惫,事隔经年,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事隔经年,这招呼唯有沉默。
“好,蔷薇小姐快请进,他们早就到了。”
庭院收拾的很漂亮,看得出女主人很用心,原木色的秋千椅,刚好对着太阳落山的地方,曾经,她的家里也有一个似曾相识的。
木质的拉门,日式的门厅,夏蔷薇甚至知道哪个柜子里有白色的拖鞋,哪个里面是粉色的,这里熟悉的有些窒息,因为这里的摆设和她曾经的家一模一样,那个她三年前就彻底离开的地方。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自己最熟悉的家里,男主人未变,女主人却不是她,如果不是不得已,她现在早就逃离这里了。
看见三年未见的夏蔷薇,大家的脸上好像有说不出的表情,她消瘦了许多,原本就是小小的脸蛋变得更精致,她化了妆,不戴眼镜,穿着漂亮的白衬衫,她有了一个28岁女人该有的状态,一个属于其他人的状态。可是,三年未见,他们却出奇的沉默,因为尴尬,还是因为恐惧。他们站起来打了招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的局促,如同相亲的时候看见了女神,想把一切都招供,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起。
“来,夏小姐,喝茶。”雪莉是个高情商的女人,明明看得出大家都有心事,却还在努力打破局面上的尴尬。
“谢谢。”习惯性靠在沙发左侧角落的她急忙接过那杯茶,可是右手的颤抖让茶杯与茶座发出不和谐的摩擦声,周围的安静显得这声音格外刺耳,她虽然一直努力控制,可是这样的颤抖偏偏越控制越厉害。
何东顺手接过她的茶杯,他神情有些痛苦,夏蔷薇右手上那藏不住的伤疤,刺痛着这些人被折磨着的神经。
沉默无法更加沉默,想要说着什么,可是嘴巴没办法打开。
“哎,我去抽根烟。”陆小欢叹了口气,三年过去了,最沉不住气的还是他,这也难怪,理想主义者总是会选择逃避,这是他们的通病。
屋外的风微凉,香烟忽明忽暗的闪动着,陆小欢坐在草地上,拨弄着地上的青草。
“给我来一根。”夏蔷薇在他旁边坐下。
“快起来,女孩子不要坐在湿气重的地方。”陆小欢脱下外套垫在地上。“你也抽烟了?”
“有时候会,睡不着的时候。”她不客气的坐在他的衣服上,脸上有些疲惫,从死亡里逃出来的人,就算生活的再好,她的心也是痛苦的。
“法医界的女战士不是变成女教师了么?怎么能抽烟呢?”他皱着眉头,很心疼的看着她的样子。
“当上副局长就开始教育别人了?不用出现场胆子大了?”
陆小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面对夏蔷薇的无理取闹,除了沉默,还能有什么?相互依靠着,他们不敢谈及那个过去,他们也不再相信未来,他们只是说说彼此。
……
“吃饭了,来来来。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按照我和高湛的口味做的,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雪莉微笑着,不露声色的宣布着这个家女主人的身份,何东低头看着夏蔷薇,安安静静的吃着鸡腿。
“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吃的这么辣。”夏蔷薇不吃辣,看着红艳艳的一桌子,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四川的,不知道你不吃辣,高湛倒是挺喜欢吃的。”雪莉说着说着挎上了高湛,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高湛也在低头看她,四目相对,画面美好而且圆满。
“没事没事,就是妞妞她挑食而已。”陆小欢开着玩笑,却偷偷把辣椒挑干净的菜送到夏蔷薇碗里。
“来来来,那喝点汤吧。”雪莉作为女主人,应该算是贤良淑德了。“不辣的。”
“晚饭之后你就回去吧。”高湛一整晚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居然还是说给雪莉的,她一愣,刚才还是一脸笑容,现在只能悻悻的点点头,这男人好像永远学不会给别人留面子,如果是夏青缘,一定会狠狠地打他的头,可惜,现在只有夏蔷薇,与他相隔很远的夏蔷薇。
这种装作开心的晚饭吃的最难受,夏蔷薇勉勉强强吃光了最后一粒米,觉得自己更加疲惫了。
“你累了,去二楼休息吧。”高湛没有看她,帮着雪莉收拾这桌子。
也许是鬼使神差,她就这么上了楼,推开了最熟悉的房间,躺在了最熟悉的床上,真暖,好像还有晒过阳光的味道,不由得佩服女主人的勤劳,印象里,自己的被子几乎是不晒太阳的。
睡了不知道多久,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惊醒。
“夏小姐,我是和你来说声再见的,我明早还要上班。”雪莉笑着走进来坐在床边,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哦哦,三年不见,都不知道高湛有了你这么个又漂亮又贤惠的女朋友。”夏蔷薇已经学会了不拆穿别人,顺着话题说下去。“你们真的很般配。”
“他这几年很不容易,我认识他两年多,他的抑郁症很严重,他曾经自杀过两次,求生意识也不顽强,每次苏醒,都会喊着妞妞,我还以为是个小孩子什么的,今天才知道,原来妞妞是你,我劝过他去治疗,他就是不肯,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雪莉是个聪明的女人,高湛虽然表现得还是和往常一样,可是,她明白,这个好像从未出现过的女人,是她最大的敌人,但是,能对敌人如此恳求,原因只有一个,她真的爱他。
“嘀……”门外的车笛催促着她,雪莉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看样子,她很怕高湛不耐烦。夏蔷薇本来想说,她也是个靠着镇定剂才能勉强活着的人,她如何去劝说别人释怀。
终于安静了,三年前大家说过不再见面,忘掉彼此,好好生活,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把这四个心里千疮百孔的人聚在一起。
“案件是这样的……”陆小欢打开厚厚的卷宗,和何东在客厅讨论着。“三天前接到报案,在一处公寓内发生恶性杀人事件,这是现场照片。”
陆小欢点燃一颗烟,闭着眼睛,好像很累的样子。
“这不可能,那个畜生已经被高湛……”何东有些歇斯底里,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这只是模仿作案。”
“死者颈部有1。5厘米伤痕割断声带,双耳鼓膜穿刺,这些细节没有被报道,不可能是模仿。”陆小欢也希望是模仿杀人犯,这样,他也不用举办这次聚会。
“那就是徒弟……一定是这样。”
“如果是徒弟一定不会等三年,何东你必须承认,高湛那么轻率的扣动扳机,妞妞到现在不肯告诉我们当时发生了什么,这很有可能是一次失误。凶手压根就是两个人,我们就是匆匆结案的。”陆小欢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兄弟,可是现在,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理由?
“我在场,只有一个凶手。”
“你当时在门外,你是听到枪声才赶到的……何东,清醒一点。”陆小欢板着脸,看样子他坚信凶手是两个人,因为林露不会轻易被杀的。
“陆副局长说要调查,那就调查吧。”高湛打开门回来了,他知道,陆小欢不是质疑他的正义感,陆小欢也是担心放过了凶手,既然都是兄弟,就绝不疑心。“我去看看她。”
两个人默许的点点头,高湛和妞妞,原本就是最般配的人儿啊。
感受着背后多了一个人的温度,虽然三年不曾联系,可是却还是那么熟悉,她努力的装作已经睡着了,可是颤抖的右手总是轻易的揭穿了她的谎言。
“睡吧,明天还有大事呢……”高湛还是高湛,夏蔷薇还是夏蔷薇,流逝的只是时间,不变的还是感情。三年来,夏蔷薇第一次没有服用镇定剂,三年来,第一次没有梦见那张狰狞的脸,原来,真的有一个怀抱是可以彻底拥有安全感的。
楼下的客厅里,两个人一只又一只的吸着烟,一罐又一罐的喝着酒,他们把三年没有聊的话说了一遍,老朋友,从来不会远离,出生入死过得感情从来不会改变。
“东哥转战拳坛成绩不错,三年出战一千场,962次KO对手,可惜你打的是黑拳,要不是拿个奥运冠军也是有可能的。”陆小欢调侃着。“我去看过你的比赛,真操蛋,一拳就打的一脸血,你小子下手真狠。”
“练拳的时候不会胡思乱想,心情不好了就去打比赛,反正不是我把他们打倒,就是他们把我打倒,简单多了。”他狠狠地喝了一口酒。“陆副局长,三年跳六级,这是撑杆跳啊。”
“反正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努力工作,一个不小心就升迁了。其实这些所谓的功绩,不过是把你们当年的给了我,不过是局里觉得欠你们的。不管怎么说,我得替你们守着家。”
……
夏蔷薇醒来的时候高湛已经不在了,她迷迷糊糊的下了楼,看见两个人颠三倒四的睡在沙发上,才七点一刻,把毛毯轻轻的盖在他们身上,想着今天是周末,应该让他们多睡一会,在一起多年,彼此之间的感情亲厚的像是家人一样。
一眼扫到茶几上的卷宗,大喇喇的摆放着,那些照片,那些记录,通通那么直白的堆放着,夏蔷薇努力咬住自己的右手,不想让颤抖惊扰了别人,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愤恨,恐惧,她的情绪那么复杂,她觉得好像有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她的心脏,让她不能呼吸。
“咔嚓……”高湛晨练回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夏蔷薇想要装作没事一样,可是她的眼泪出卖了她。三个男人看着她,一脸的紧张,三年前,从地狱被救出来的夏青缘整整昏迷了七天,她不断地叫喊,不断地挣扎,出现幻视幻听,连精神科医生都说她的精神损伤是不可逆转的。而现在这样的刺激,没人知道她能不能承受。
“开始查案吧……”夏蔷薇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她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让自己足够清醒。
还是那个黑暗的仓库,被钉住的手无法挣脱,夏蔷薇只能勉强翻身,她终于看清楚这里的另一个女人是谁,林露被吊在铁架子上,她赤裸裸的吊在那,看样子早就昏迷了,那男人哼着歌,她注射了些什么。
“夏警官,你看林警官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可爱啊?”那男人的声音带着恐怖的力量,夏蔷薇只是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她求他放了她们,到底那时的夏青缘还是个孩子性格,居然会期待着凶手良心发现。
那男人摇摇头,随手拿出一把手术刀,刺进了林露的咽喉,当然不是为了取命,这个干净利落的死法,畜生怎么会满足,他割开了林露的声带,让她无法因为疼痛发出呻吟,林露吃痛,她虽然叫不出声音,身体却剧烈的扭动着,大概是挣扎的力度太大,他冷笑了一声,用刀精准的割断了第四第五节脊椎,这样,林露就动弹不得了。
“这样才是乖孩子,我真的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好,你做警察真的可惜了。”林露发不出声音,又没有办法反抗,她恶狠狠地瞪着这个畜生,可是很显然,这是没用的,那男人在工具台上翻出一个长针,慢慢的刺破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夏青缘做不了任何事,手被完全钉死,她眼睁睁看着,她替她哭喊,她甚至希望代替林露去死,可是没有办法……
“妞妞……”何东打破了她的沉思,夏蔷薇的脸色很差,这是几分钟的空想,却好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妞妞,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陆晓欢心里,夏青缘是世界上最好的女法医,可是,他面前的是夏蔷薇,死里逃生的夏蔷薇,他没办法要求。
“为什么不行,只要这个人一天不抓到,我遭的罪,我们遭的罪都不会得到救赎,这一次,是拯救我们自己。”
整整逃避了三年,最后的结果是伤痛不会消失,不会遗忘,当初放手的时候疑点重重,就算逃避再久也不会消失,三年,一千多个日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折磨自己,他们迫切的需要一场救赎,而这,只能是他们自己给的。
“好,那我们组就算重新集合了。”高湛笑了笑,压在他心头的石头很重,当初为什么一意孤行,放林露和夏青缘去冒险,为什么作为组长不能保护组员安全,每每想到林露的惨状,每每想到妞妞哭喊着说求求你放了我们,他就好像比死更痛苦,一个团队的指挥官,因为自己的任性造成的损失,他默默承受了很多。
时隔三年,再回警局,早已物是人非,夏蔷薇抱着一大堆资料,站在G组大大的门牌前,想到许多年前,她就是这样站在这里,眼睛红红的,对面的那个什么大姐,一脸的不满意。
“我告诉你,你再不老实,再在尸检报告上写什么自己的见解,我就把你扔到G组,让你这辈子只能整理资料。”老女人的嘴脸她一辈子忘不了,那么难看,夏蔷薇很想提醒那个老女人牙缝里有韭菜,可是想到她一会要去局里开例会,她只是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不服气是不是?”女人手里的东西就要拍在夏蔷薇的头上,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是,那手被停在了半空,一个高挑性感,穿着制服的大姐姐救了她。
“还想打人啊?”漂亮姐姐的声音很性感,丝毫不像是警察,夏蔷薇看着她,一眼就认定了这辈子都要和姐姐一起才好。
“呦,林警官,我就是教育教育菜鸟。”老女人堆着笑,看样子很怕这个漂亮姐姐。“还不快跟我回去。”
“回去干嘛?”漂亮姐姐笑了笑。“反正是你们不要的人,放在我们G组省心,这人我要了,一会我会和局长说。”
就这样,刚刚大学毕业的夏蔷薇在实习的第二个月就进了当时被叫做垃圾站的G组,负责调查五年以上的悬案,那些,破案可能性为0的案件。
“干嘛不进去?”陆晓欢留着小胡子的样子倒是有那么点大叔的感觉,当年的小正太,三年就成了大叔,到底是老的太快,还是意外。
“我担心开门会看见不好的东西,陆晓欢,你是不是在这藏了女人?”夏蔷薇的眼神很奇怪,她扫描着门口,虽然经过了打扫,可是门口那根长长的头发,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味道,有品位。”
“好视力,不过真的不是。”陆晓欢笑了笑,眼睛眯成一道缝,拿着那根头发笑了笑。“这个事,就是那么回事吧。”
夏蔷薇也不深究,她笑了笑,三年,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
“行吧,走着。”
屋子里堆着整整三个纸箱子的资料,细细清理,从2006年至今,8年期间,包括夏蔷薇在内的23位少女相继收到了凶手惨无人道的攻击,除了夏蔷薇,无人幸免,由于凶手极为残忍,手段极为恶劣,所以这桩案件也被称为代号C案件。
2011年9月11日,重大案件调查G组组长高湛于城南一破旧仓库当场击毙犯罪嫌疑人贾某,人证物证俱在,随后省最高人民法院宣判了贾某从2006年到2011年的21起恶性杀人案件,和一起恶性伤人案件,认定其为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可是,就在三天以前,一具尸体就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初步勘察,与之前代号C案件的受害人完全一致,媒体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风声,大肆渲染这是当年的连环杀人魔又回来了,局里高度重视,所以特地邀请当年接触过这个案件的警员归队。
如今,他们要为自己再次和凶手搏斗,他们要坚持正义。
深吸了一口气,夏蔷薇拿出了那些熟悉的照片,右手剧烈的颤抖让她恼火,尸体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摆放着,赤裸着,卷曲着,向南方跪拜,尸体从锁骨向下的皮肤被全部剥去,并且整齐码放在尸体左侧,而尸体的内脏被煮熟然后按照解刨学教科书的标准摆放在尸体右侧。整个现场用消毒水处理过,血液组织被处理的很干净,不过,凶手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肮脏的环境。
每一个细节都好像是重复的,好像是一只只奇怪的手在把她拖进那个痛苦的夜晚。
“手真的没问题?”何东给她倒了一杯酒。
“是,骨骼,血管,神经都没问题,检查过七八回了,大概是脑袋的问题。”一杯酒灌下去,手果然不抖了。
“其实,你能清醒已经是奇迹了,看开点。”何东拿起资料,皱着眉头。“南方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向南呢?”
白板上记录了许多东西,时间,地点,当时的温度,湿度,可是无论什么,都好像找不到那个该死的凶手。一件历时八年的连环凶杀案,到底该去哪里寻找凶手。
“贾文清的那个仓库是在市南。”她走到地图前面,若有所思。“之前的尸体都是平躺,这次却是跪拜的姿势,凶手是在向我们宣战,他在告诉我们我们要为杀死贾文清付出代价,所以,这次的凶手应该是和贾文清关系很密切的人。”
“贾文清的心理侧写里说他有人格分裂,一方面是个彬彬有礼的外科医生,另一方面,他有反社会人格,他仇视妇女。”高湛翻着厚厚的一本记录,每一个细节,林露当年连续工作124小时整理的记录,她几乎阅读了他的一生。“贾文清的为人很周全,但是也很自闭,我不确定他有朋友,或者说,我不确定他哪个人格有朋友。”
“当年的调查显示,他没有亲人在世了。”陆晓欢霹雳巴拉的敲着该死的代码,看样子有很多特别的东西。“当年的调查其实很匆忙,连续一个月,三期谋杀案,我们确定凶手的时候就直接枪毙了他。”
“所以,要从八年前重新调查?凶手作案不会停手,第二起凶杀案很快就要开始了。”何东有些烦躁,因为这些内容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没有时间,每个人都知道,重新开始调查意味着什么?凶手就潜伏在城市的角落里伺机而动,一切时间上的耽误,都可能导致不可逆转的结局,三年没有办案,这些依靠着各种方式麻痹自己的老警察聚在一起,决定去啃一块大骨头。
“没关系,从贾文清的身边开始调查。”夏蔷薇做着深呼吸,感觉在做一个强大的决定。“无论怎么样,既然三年以后又来宣战,我们没有理由说不行。”
所有的证据摆在眼前,23个受害人的照片,林露的那张特别显眼,何东努力的想要避开自己的目光,可是,又怎么能够躲得开呢,她的笑容那么美,她新染了红头发,短发和黑色皮衣配起来很像是漫威里的黑寡妇。
“第23个死者,王思柔,女,26岁,银行职员,平时生活关系简单,几乎是家和银行两点一线,偶尔和好友出去玩玩。”
“凶手的品味没有改变,都是经济独立,生活独立的女人,组长,我申请重返现场。”
看着大家还一如既往的认真,高湛难得笑了笑。“走吧。”
案发现场在一个小型公寓里,这种酒店式公寓人员流通大,人员组成复杂,住户又多,监控设施和保安系统都不完善,给调查增加了很大难度。
房子四十几平的样子,四个人在里面翻翻找找感觉有点挤。之前拿走的证物都被送了回来,按照当时现场摆放。屋子里消毒水的味道已经散去,已然看不出这里三天前发生过什么。
陆小欢站在房门,在思索着什么,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说明凶手获得了受害人的信任,可是经过调查,王思柔的身边最近并未出现什么新的熟人。
夏蔷薇拿着尸检报告在卧室里不断地踱步,死者有发生性关系的痕迹,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可是根本没有听说受害人有男友,死者的衣柜里衣服类型单一,几乎都是正装类型,床上堆放了许多抱枕,钱物和证件没有丢失,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包里,手机还在充电器上充着电。看起来很正常,可是总有个地方不一样。浴室里,毛巾叠的十分规整,她翻了翻下水口,终于想明白了。
何东正在检查那个小小的客厅,窗帘的每一个褶皱,吊灯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沙发缝隙都没有放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客厅里收拾的很利落,电视还开着,标签上记录着案发时播放的节目,纪录片《蓝色星球》,电视墙上摆满了各种碟片,破损很明显,看样子是从哪里淘来的。忽然,他微微一笑。
而高湛在这个改造成厨房的阳台,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花架上的几盆小小绿植已经枯萎,冰箱里还存放着不知道哪天打包回来的宵夜,味道有些刺鼻,高湛巡视了一圈,开始闭目养神。
四个人没有交流的回到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