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令卡米尔大失所望,他没有看到慈祥的母亲,只看到一位跟在后面照顾他的老护工。看来车祸的后遗症真的很严重,导致他大脑产生了幻觉。
“亲爱的卡米尔,噩梦已经结束,但生活依然会继续。请不要让过去的仇恨继续折磨自己,毕竟你还有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而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比我要幸运得多。”老护工哀怨地说道。
真的是母亲的声音,在噩梦中的危急关头,这个声音总会及时出现,拯救他于危难,而且说的话也几乎一样。卡米尔呆呆地看着老护工,不明所以。
“请您听我讲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老護工说,“20年前,我的丈夫患癌症在这家医院里去世,没过多久,我的女儿又在一场车祸中不幸身亡。不到半年时间,我就失去了两个最亲爱的人。那段日子里,我悲痛欲绝,心中也充满了仇恨,我发誓要为我可爱的女儿报仇。因为我听警察说,撞死我女儿的那个家伙是个纨绔子弟,当时吸了毒。车祸中脑袋被撞坏了,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他的父母也在那场车祸中双双身亡。对于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我只想混进医院里当护工,找个机会杀了他。”
“上帝啊!那个肇事的人是我吗?”卡米尔惊讶地问道。
老护工说:“没错,就是你。可惜我混进医院后,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有一天,我在病房里遇到了怀着孕来看你的露西娅。我当着她的面诅咒了你,她非但不生气,还跟我解释说,你是一个很传统的人,绝对不会吸毒。她非常了解你,车祸一定另有原因,但她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她托付我一定要照看好你,等你醒来的那一天问个清楚。我答应了她,可过了很多年,你也没有醒来。有一天,汽车维修工夏洛德来到病房里,他关上房门,跪在你的床前忏悔,说当年他是因为没有钱给妻子看病,才被迫做了你哥哥的帮凶,但最后他的妻子还是不幸去世了。他不知道我在病房的洗手间里听得一清二楚,我冲了出来,叫他去警察局自首,可他却矢口否认自己所说的一切,并恳求我原谅他。他说凯罗尔的势力非常庞大,如果去自首可能活不到出庭作证的那一天。当年车祸后,也是凯罗尔买通了警察,将车祸的原因归咎于你吸食毒品。后来他就参军去了伊拉克,死在了战场上,再也没有能够回来。”
卡米尔听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陡生疑问:“既然夏洛德早就死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证据,将凯罗尔送进监狱的呢?他为什么会让我一直好好地活在医院里?”
“凯罗尔知道迪瑞娜是你的亲生女儿,担心你死了之后,露西娅会带着女儿来跟他争夺属于你的那份家产。而且,这些年他在竞选州议员,打着常年照顾昏迷不醒的弟弟这副悲情牌,能为他争取到不少选票。前不久,医生说你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极有可能会醒过来。
凯罗尔开始着急了,他不想让你醒过来,这样他就能继续独霸公司。但医生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医生叫我们尽量不要跟你提起一些负面的事情,以免你听到后刺激脑神经引起心脏病发,一旦病情加重,你就永远也无法苏醒了。于是,他每次来看你,都带上妻子安吉莉娜,找理由将我支出病房,讲一些恐怖的凶杀案给你听,但你听了之后,都没有太大反应。他们束手无策,编不出更恐怖的故事,只好在病房里商量将当年车祸的真相编造成一个又一个看似真实的故事来刺激你,而这些话,都被我留在病床下的录音笔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后来,我将证据直接交给了在州法院里工作的老同学,凯罗尔被绳之以法,我也终于为女儿报了仇。”老护工如释重负地说道,“这还要感谢死去的夏洛德,是他的矢口否认教会了我搜集证据。你没觉得露西娅现在的声音,跟你在噩梦中听到的不大一样吗?因为那是安吉莉娜在模仿她的声音和凯罗尔演戏给你听。他们的阴谋差点儿就要得逞了,你的大脑在昏迷中不停地重复他们讲述的那些可怕的故事,巨大的仇恨令你有几次差点被死神带走,好在医生抢救及时,将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如果你再不醒来,就会在仇恨的漩涡中越陷越深,跟我们永远地说再见了。”
听到这里,卡米尔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老护工的声音当成母亲的声音。这20年来,老护工伊丽莎白一直把他当成睡在襁褓中的婴儿悉心照顾,昏迷中的他也把伊丽莎白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母亲。每当他纠缠在仇恨的噩梦中不能自拔时,也都是伊丽莎白及时出现,才挽回了他的生命。他在噩梦里看到的强光,其实都是急救医生在用手电筒观察他的瞳孔。
整件事对于凯罗尔来说,是他继20年前破坏刹车片、酒中投毒后的第3种谋杀方案,也是最缜密的谋杀方案,但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输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老护工手里,而这个老护工混进医院的最初目的居然是为了杀死卡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