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一刻,对杨君的担忧让他忽然强烈地意识到,斯华的新纳粹主义,无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有道理,实际上是毫无道理的,世界上没有比人命更可贵的东西了,无论什么样的生命,都不应当被蔑视,即使那生命本身是残缺的或者不够强壮的。
他飞快地驱动着车子,让凛冽的风从窗口直接刮到脸上,身心间划过刀锋般锐利的快意。这是自从貂儿去世之后,他重新对生命有了强大得不可湮没的认识,而这种认识的代价,却是来自于最亲密的伙伴生命有可能受到威胁的时候。
杨君快到聚水坳时,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山道上黑糊糊的,他将车灯开得雪亮,小心翼翼地朝前开着。这样龟速前进,比白天行走时慢了许多,赶到聚水坳时,已经快9点了。冬天村里人睡得早,大部分地方都熄灯了,只留下几户还亮着灯光,从里边传出笑声和搓麻将的声音。
杨晓堂家的灯也熄了,杨君敲了半天门,杨晓堂的儿子杨小贵才出来开门,打着哈欠问是谁,杨君报上自己的名字,门才开了。
“君哥,怎么这么晚到这里来?”杨小贵见是杨君,瞌睡立即醒了,笑着朝里让他。杨君问堂叔堂婶睡了没,堂叔在那边房里披衣走过来:“君子来了?”两人稍微寒暄了一阵,杨君说了自己的来意,见杨晓堂和杨小贵都强忍着哈欠陪自己,便劝他们去睡。杨晓堂客气了两下,就回床上去了。杨小贵把杨君领到东边房里,抱来一床大被子,还打算给杨君烧点热水,被杨君强行赶走了。
时候还早,杨君毫无睡意,正打算看会书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呀?”杨小贵在那边房里又要起床,被杨君叫住了:“我来看看。”
打开门一看,东方手里提着笔记本站在门前。
“谁呀?”杨晓堂在问。
“我同事,找我的,你们睡吧。”杨君回头喊了一声,又连忙回过头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