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找到了陶修藏娇的金屋子,在首饰盒盒底木隙里发现了一张小片纸儿。他将纸片儿紧紧拽在手心里,匆匆退了出来。
狄安从洛州回到静园时已入夜。告知同窗都称陶子轩为“刘伶”,他们经常一起去“闻莺诗社”吟诗作赋。狄仁杰听后道:“刘伶是鼎鼎大名的竹林七贤之一,是个酒仙。陶子轩既然被叫做刘伶,酒量自然是非常了得,而他却说昨晚酒醉一睡不醒,不合常理。”
狄仁杰把那张小纸片递给狄安,上面写:既然我儿五行缺水。左下方的纸尖处还有一个字,似是“轩”字,应该是信件的落款。很可能,陶子轩与灯娘有私。
狄仁杰沉思了半晌,忽然对狄安说:“查闻莺诗社。”
次日狄安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了那家闻莺诗社,发现那竟然是一家妓院!而陶子轩在这里名头甚响,吃喝嫖赌力拔头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弟。
翌日,狄仁杰就在陶修的灵台对面设一个临时公堂,再把静园所有人都叫到内园来,他今日要就地结案。
狄仁杰环视众人,轻喝一声:“把陶子轩带上来。”陶子轩还被禁在书房里,衙役进去将他押解了出来。
狄仁杰清了清喉,沉沉问道:“陶子轩,你可知罪?”陶子轩木然地摇摇头。
“听说在闻莺诗社里你是才华横溢名头甚响呀!不知羞耻的东西!”狄仁杰终于发作,咣的一声将茶杯盖震落在地,“陶家怎么出了你这种无耻之徒!”
陶子轩吓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上嚎啕痛哭起来:“我错了,可、可我没有……我冤枉啊!”
狄仁杰断喝一声:“来人!将凶犯惠清、淫妇灯娘速速给我拿下!”
这样的变数使众人皆惊愕。狄仁杰说道:“惠清,你是一个聪明人,可也掩盖不了你的罪行。”说着从袖口里掏出那张小纸片来。
狄安脑子里越来越乱。就是那张纸条,前天晚上还铁板钉钉地咬准了陶子轩,怎么又一口咬上惠清了?说起来此案的逆转就发生在前天晚上。当晚狄安走后,狄仁杰一人枯坐灯下,放在桌上的小纸片竟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狄仁杰异常惊讶,对着纸片闻了又闻,确认这是一种特殊的香烛味道。静园并无佛堂,何来此味?狄仁杰想到了惠清。仔细一想首先这张纸片质地是熟宣而不是生宣。生宣善吸墨,多用来写字,而熟宣善积墨,多用来绘画。用熟宣来写这种便条,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此人极可能是一画师,手头上只有熟宣。这与陶子轩不符,倒是惠清,斋房里堆着的尽是熟宣。第二是字迹,狄仁杰将陶修花厅里惠清画的那幅山水摘了过来进行比对,惠清的画里有两行题跋,在一点一横的细微之处与纸上的字完全相符。
那么纸条上的那个轩字又作何解释呢?狄仁杰在惠清的画里找到了答案。在这幅山水画上惠清一共盖了两枚印章,一枚刻的是“栖霞僧惠清”,一枚虽然字迹不清,但还是能确认是“长安戚文轩”,这戚文轩肯定是惠清的俗名。此一“轩”彼一“轩”。另外,狄仁杰根据纸上所写的内容来推测,好像是为小儿排五行,大约是起名用的,既然是五行缺水,按照缺什么补什么的道理,灯娘的儿子是否真的起了一个带水的名儿?第二天他把丫头叫来一问,果然,那小孩就叫水儿,说灯娘起的。
狄仁杰将纸片向惠清一掷,冷声说道:“戚文轩,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不是你的墨宝?”
惠清轻蔑地说:“大人说得没错,这纸条是我写,这名字是我取,这孩子也是我生。但是大人又凭什么判定陶大人是我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