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滋子突然被释放了。
泽田只是说了声“你可以回去了”。也许,他们对滋子说的情况进行了调查,但对调查的结果讳莫如深,没对她透露一言。
滋子就这样离开了警署,心中依然意念难平。是自己真的被无罪释放,还是已经抓到了真正的罪犯?泽田一概没有回答,处理的结果显得暧昧不清。
滋子还是有些担心,害怕自己会再次被警方逮捕,所以,她的脸上始终没有露出舒心的笑容。回到自己住的公寓时,已经过了下午四点。
滋子一进房间,就感到非常倦怠,想立刻上床睡觉。她平时喜欢在睡前喝一杯红茶,于是顺手拿来了装着红茶的茶罐。
她烧开了水,泡了一杯红茶,并在茶里放了砂糖,然后慢慢地喝了一口。
这时,她突然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因为口里含的茶水异样苦涩,她不由得想起泽田曾说有人在汤里放入农药的事,于是慌忙跑进卫生间里不停地干呕着,只感到喉咙如烧灼般的疼痛。
“救命啊!”滋子在情急之中推开房门,跌倒在走廊上,发出了求救的呼声。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当看到公寓管理员向她跑来时,昏了过去。
滋子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她当然不知道,从射进病房的阳光来判断,现在正是早晨。
“你已经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道,“你把喝下去的东西马上吐出来,这很好。如果老老实实地把茶喝下去了,现在大概已经到那个世界去了,你真是幸运。”
滋子想说什么,但是发不出声来,只感到咽喉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当他走近病床时,滋子看清来人正是泽田警官,她心里倏地一惊:难道他又来逮捕我吗?
“你受苦了!”泽田微笑着说道,看来他不是来执行逮捕命令的。“不过,正因为你被下毒了,我们才逮捕到真正的罪犯。
“为了证实你昨天说的证言,我特地找了那个41号队员,他就是内场手安田龙二。没想到安田说你没有喝过那个肉汤,这也意味着你对我撒了谎。我当时很困惑,如果你说的话是真实的,他为什么要作伪证呢?于是我对安田展开了进一步的调查。
“安田和死去的小野是同时进入大象队的。由于表现突出,他比小野更早进入一线选手的行列,还曾经是新人王的候选人。他和那个社长的女儿也有过交往,似乎比小野更亲密,很早就有了结婚的打算。但是,自从小野成了一线选手,而且名列前茅后,安田的成绩急转直下,不仅击球率下降,在防守方面也常常出现错打的情况。所以,在最近比赛的关键时刻,球队只是偶尔启用他上场。那位社长的千金也离开了安田,转身投入了如日中天的小野的怀抱。我由此断定安田有作案的动机,那就是他对小野的竞争心和妒嫉心。
“我转变了原先的想法,开始觉得在汤里投入农药的不是你,有可能是安田。因为他只在关键时刻偶尔上场,所以,当九名队员上场防守的时候,他就有时间和机会在放在条凳上的保温瓶里偷偷地放入农药。
“上述只是我的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只能悄悄地跟踪他。另一方面,自从你被释放后,外面已经有了一些传言,这可能引起了安田的警惕,他的行动更诡秘了。
“安田在不知道我们跟踪的情况下离开了自己的宿舍,走进了你住的公寓。他在你的房间里干了些什么我们不清楚,但他是在你回家之前离开的。也怪我当时太大意了,如果你真的死了,应该是我这个警察的责任,现在想想,真要出一身冷汗。幸好你很机警,把茶吐了出来,总算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也趁此机会逮捕了安田,他对我们招供了一切。
“安田认为,只要你死了,警方就会判定畏罪自杀。所以他偷偷地溜进你的房间,在放红茶的茶叶罐里掺入了农药,并用房间里的信纸写下了你的遗书。
“他说事先看了你放在书桌上的日记本,并仿照你的笔迹写下了遗书。看,这就是你的遗书,是别人代写的遗书。”
泽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成四方形的信笺交给滋子。滋子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毒杀小野君的是我,真是对不起,我决心以死谢罪。
滋子抬起头来。泽田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对你说过,在汤中投毒是最蹩脚的杀人方法,现在我要改正这句话。由于你在汤里放入了致泻剂,所以也拯救了你自己。如果汤里只有农药,那我一定会继续怀疑你,直到最后。这样就会进入安田设下的圈套里。由于我知道了汤里除了农药之外,还有致泻剂的成分,就对原先的判断产生了动摇,最后怀疑到了安田身上。所以说,你是被致泻剂救的。
“反过来说,安田并不知道你已经在汤中放入了致泻剂,他自信一旦出事警方必然会怀疑你,所以就放入了农药,这也成了他最后暴露的致命傷。安田是因为致泻剂才惨遭失败的,这真是十分奇妙的事。”
泽田对滋子十分钦佩似的点着头,又问:“你现在活着看了自己的遗书,感觉如何?”
泽田凝望着滋子的脸,笑了。
那是真诚无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