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娟娘哭哭啼啼地告訴江知县,说昨天黑花突然失踪了一天,“我猜来猜去,想着黑花肯定被米来富谋害了,天一黑便紧紧顶住内室门,也不敢睡觉。半夜果然听见他踹门,我吓坏了,却突然听到他的惨叫……大人,我是清白的!再说黑花向来只低头咬人的腿,从来不会跳起来咬人喉咙,它一定是疯了,我真没有唆使它!”
江知县略一沉吟,问道:“这黑花你是从哪里抱养的?本县看这种狗的体态,是较少见的犬种呢。” 程娟娘道:“我爹开药铺,北芒山有个挖药材的药农老陈头,常常来我家药铺兜售药材。一年前,我见他身后跟着一大两小三条狗,都是黑底白花,长得很奇特,他说这种狗叫‘板凳犬’,对主人很忠诚,他为了挖药材特地从东北长白山弄来的,着实稀罕呢。我央求老陈头给我一条小狗仔,老陈头就把其中一条小母狗崽给了我,也就是黑花……”
江知县听了脸色一变,命老李带自己查看昨晚黑花窜逃的路线,只见泥土地上有几溜零乱的狗足迹,直通东墙下的一个流水口,只是那流水口已被一块大石从外面堵上了。
江知县问老李:“隔壁是什么人家?”老李有点难为情地望向一旁的米百万,欲言又止。米百万倒是冷哼一声接上了腔:“江大人,实不相瞒,东墙隔壁是小老儿的亲家白春民。不过小老儿和他们早就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江知县颇感诧异,却也没再言语,又查看了月亮门墙下狗的尿痕,方才命衙役将程娟娘带回县衙,说是要进一步审问。但一出了米家大院,江知县就下令将程娟娘放了,让她自回娘家。众衙役诧异莫名!
回到县衙后,江知县即招来任职多年的老师爷,向他密询米百万和白家老死不相往来的缘由。
老师爷告诉江知县,米百万本名米伯万,并非芒山原住户,而是流浪的穷商人,二十多年前携带妻女流落此地,饿昏在街头,是住在街口的白春民把他救活的。白春民开着一爿纸烛店,为人善良,他见米伯万一家实在可怜,便又腾出一间屋子安顿他们。起初,米伯万对白春民感激万分,又见白春民的儿子白帆与自己女儿兰花是同龄人,主动要求和白春民结成亲家,两家人算是成了一家人。
米伯万头脑精明,建议白春民把纸烛店改成了粮店,渐渐成了店里的掌管。后来米伯万动起坏心思,和白春民翻脸闹分家,他私下贿赂知县,得了白春民的大半祖宅,此后又连开几处分店,钱财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米百万”。米百万之妻深知丈夫做的是昧心之事,不两年得了个“怔忡”之症,一病不起。这下倒称了米百万的心,他很快续娶了女戏子花氏,又生下儿子米来富。
已嫁到白家的女儿兰花和丈夫白帆生儿育女,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操劳过度的白春民又长年卧病在床,日子就更艰难了。米百万在花氏的挑拨下对兰花不管不顾,兰花痛恨父亲薄情寡义,便也同父亲断绝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