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旭死前的班主任是历史系讲师何文迪,据何文迪介绍,许晓旭心思重,过于要强,有一段时间神经衰弱,入睡困难,心情也有些抑郁,曾去找过心理医生,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松江大学附属医院有一个心理诊所,仅有两名心理医生,主任叫贾涛,四十岁左右,中年发福,大腹便便,只一个手下,就是另一名医生康永。贾涛坦率地承认,他是许晓旭的主治医师,曾给她进行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咨询,在治疗过程中给许晓旭使用过一定剂量的德普力麻,作为催眠治疗的药物辅助。
贾涛说:“催眠治疗的适应症主要是神经症及某些心身疾病,如神经衰弱、焦虑性神经症等,许晓旭的性格坚毅,暗示性低,不合作,所以他使用了德普力麻作为辅助药物,使她进入半睡眠状态,再导入催眠治疗的过程。”
贾涛的陈述有理有据,坦诚直率,松江大学附属医院的就诊记录中也均有明确记载,沈恕未发现任何疑点,就谢过贾涛,返回刑警队。听过沈恕的转述,我有些惊讶:“一所大学附属医院的心理诊所,居然有懂得催眠疗法的心理医生。”
一个月后,梁思齐被检察院正式批捕。三个月后,法院开庭审理,由于梁思齐对杀人过程供认不讳,法庭一审判决梁思齐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梁思齐当庭表示服从判决,放弃上诉。但是沈恕的心里却是一动。一个念头隐隐约约地浮现在脑海里,纠结不去,却又千头万绪,理不清楚,搅得他的头隐隐作痛。
沈恕等休庭后直接去找到富强,说:“富局,我感觉梁思齐的这起案子有蹊跷。”
富强说:“你认准的事情,我拦也拦不住,查案子,你比我高明,就放手去干吧。局里人手和财力都紧张,但是我个人可以支持你。”
沈恕在下班前来到法医实验室找我,说:“问你个幼稚的问题,听起来有些科幻,你们做医生的,有没有可能通过某种手段,给人植入记忆,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并没有做过某件事,但是却通过强制性地植入记忆的方法,让他死心塌地地相信自己做过这件事。”
我说:“你说的植入记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在解放军军医大学读书时,学校里有一个国际知名的心理学教授欧阳涤非,他应该能解答你的问题。我现在就跟他联系。”
我在下班前给欧阳涤非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他当晚就给我回信,而且不厌其详,他在信中说,通过催眠疗法植入记忆和消除记忆,都是心理学领域全新的研究课题。
欧阳涤非在电邮里说,通过催眠植入或消除记忆,不是物理学意义上的简单添加和删除,而是把一段记忆封存在内心深处,或者强制疏导在大脑皮层的表面,植入的记忆往往会成为接收者最常想起的事情,萦绕不去,只要受到外界的一点刺激,就会不由自主地涌现出来。而且这种感觉在不断地呈现过程中被强化和泛化。所以植入记忆相当于人为地制造神经症患者。
欧阳涤非的回信给沈恕提供了一个全新思路,对许晓旭的案子有了更加宽阔的调查范围。
经过对梁思齐的老师和同学们的又一轮走访,获知她在一年多以前,也曾因学习和精神压力患过抑郁症,并曾到学校的心理诊所进行过心理咨询。但是似乎治疗并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梁思齐一度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