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岚其实最先来永州潜伏,当时只是作为钱永杰的联络人。但钱永杰来到永州后发现,军统永州分局局长对单身男人根本不信任,只有娶妻生子,他才会信任有加。他有他的理论,手下有妻有子,为养家糊口,会努力表现,同时,他也好利用家属对手下进行控制。为了获取更绝密的情报,上级安排他跟柳岚扮演夫妻——跟很多假夫妻一样,假夫妻成了真夫妻,然后有了小美。
柳岚说:“我去找老刀吧。将小美托付给他,然后,我们组织同志营救。”
话刚说完,一个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正是老刀。
他已经接到任务,营救永州被困的同志。因此来找钱永杰商量对策。
钱永杰提出了方案。他监督行刑,行刑地点选择在北门,然后在北门刑场那里提前埋伏好人,解决了押送人员后,连人带卡车一起开走……
只是这么一来,钱永杰就暴露了。
老刀建议柳岚那天带着孩子也去北门,然后趁机一同离开。
“不可能!”钱永杰摇头,保密局的特务遍布全城,柳岚不可能带着孩子离开。
老刀沉默了。他知道保密局的作风,每当有人肩负重大任务,家人立即会被监视。
老刀走后,柳岚马上问:“你准备将孩子托付给谁?我那天根本不可能带着孩子出城。”
钱永杰说:“托付给陈四海吧。”
“你疯了?”柳岚忍不住叫道,“他是大特务,你将小美送到他那里,等于羊入虎口。为什么不托付给老刀?”
钱永杰苦笑:“老刀也要跟着撤离的,托付给他是让他为难;另外,我手上或多或少沾有同志们的鲜血,会不会牵连到小美?”
“那托付给陈四海,后果岂不是更惨?”柳岚急得嘴角冒泡。
“陈四海是我兄弟,他是国民党,我是共产党,但兄弟情谊不会变;另外,他们爱小美,这一点你也看到了;第三,我掌握着他的一些把柄。他绑架过永州的绸缎庄老板,弄来了四十条大黄鱼(金条),还绑过粮店的老板……他将这些事都推到土匪身上,这些事如果被那些事主知道,他的下场会很惨。能开绸缎庄开粮店的,都是有势力的人……”
最后,钱永杰以一句话结束:“小美出生时,我就跟你说过,这孩子,我们要随时做好牺牲她的准备。”
柳岚忍不住放声痛哭。
第二天,钱永杰夫妻俩就将小美送到了陈四海家。
陈四海和老婆七巧特别高兴。
第三天,钱永杰指挥卡车来到监狱,劫走了犯人,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局长气疯了,冲着监视人员吼叫:“他老婆呢?他女儿呢?”
监视人员委屈地说:“钱夫人挎着菜篮,说去北门挖野菜,我们也没怀疑,因为她一个人嘛。至于钱小姐,那就不知道了……”
陈四海始终沉默着。
局长下令全城大搜捕,定要搜寻到那个小女孩,但没有人敢搜到陈四海家里。陈四海回到家,已经听到风声的七巧将小美藏了起来。
陈四海苦笑:“老婆,莫非你认为我会杀小美?”
七巧厉声说:“那有什么不可能?你们这些狗特务,什么事做不出来?”
情急之下,七巧什么狠话都敢说。
陈四海低头,喃喃自语:“永杰啊,你真是我兄弟!临走了,将小美托付给我,够看得起我的。”
晚上,七巧带着小美趁着茫茫夜色坐上了飞机。
小美后来去了台湾,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但她念念不忘的,是离开大陆前,爸爸给她买了一串昂贵的糖葫芦,干爹给她买的一百颗糖果和一盒雪花膏……
送女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