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学良接过妹子的话茬儿:“那年我们到这儿的时候,我表大爷已经死了。这儿的乡亲们听说我们是永安人,对我们的遭遇很同情,他们收留了我们娘儿仨,土改时还给我们分了土地,从没把我们当外乡人。”
说到这儿时,伍学良已是泣不成声,他猛地扒开了自己的上衣,出了胸脯。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他的胸脯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全是抓痕,新旧交错,惨不忍睹。
就在大家不知其所以然时,伍学英说:“每当我哥哥想起此事时,就会嚎啕大哭,并拼命抓自己的胸脯,说这样他才会觉得好受些。我母亲想给他娶个媳妇,说有了媳妇他心情也许会好些。可他说这辈子他连人都做不成了,还能做丈夫?做父亲?说他早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接着她又拉过哥哥的手:“你们看他的手”大家顺眼看去,只见伍学良的左手背上全是疤痕。
“那年王狗儿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五个指甲印,他不敢看,常常用嘴咬自己的手,后来就成这样了。”
“王狗儿那怒目而视的眼睛,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多少次想到了死,可谁知死也需要勇气。母亲死了,她算是解脱了,可是我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求求你们枪毙我…枪毙我……”
这时的伍学良像个疯子一样激动,边说边猛然向旁边的桌子上撞去,血顺着额角流到了地下,这个自知罪孽深重的汉子再也没有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