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不平静了,那是因为兴奋。他们暗自窃喜,以为追查的风声已过,赚钱的机会来了。
9月中旬的一个上午,曲阳县文物市场一家家商铺开门迎客,街道两旁的地摊也比夏天密集了不少。前来逛街的人流摩肩接踵,一派热闹景象。因地域原因,这里交易的大多是石器。每天在这条不长的街上来回转悠的,外地人多于本地人,他们是来自各地的文物商人,他们低着脑袋琢磨着,操着南腔北调侃着价钱。
有人注意到,有几个总打听“旧活儿”却不见购买的外地文物商在街上转悠了好多天,不知在琢磨什么好货。“旧活儿”,是这个行当里的暗语,就是文物。
这天,这几个专盯石器的外地文物商终于遇到一桩大买卖:当地有人想出手一件“旧活儿”。
卖家说,先给其中破损的一块验收,欲买的人需交10万元定金。于是就有人为他们接上了头。一见面,买卖双方都很心诚,看似是要真做生意的派头,所以谈得十分顺畅。临分手时双方讲好,先看了“东西”再付定金。买主卖主各自怀着欣喜的表情商定了看货的时间。随后,一方回去筹钱等着验货,一方静等钞票到手了。
9月下旬,从曲阳传来的这条喜讯让沉闷了数月的刑警们兴奋不已。经不住金钱诱惑的文物盗贼终于露出了马脚。
9月29日夜,曲阳县羊平镇南固张村,一间间农舍的灯光接二连三地熄灭了,喧闹了一天的村庄渐渐归于寂静。夜深了,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声零散的狗吠。
不大工夫,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民警就摸黑包围了村中间的一间农舍。一名训练有素的刑警轻身翻墙跃入院内,从里面打开院门,一队持枪民警一拥而入,从炕上拽出了一个惊恐的犯罪嫌疑人。
真相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是活了几十年的曲阳人陈孟星外出雕刻石器时的感慨。他走出村子,立即被大城市里五光十色的景象“晃”得眼花缭乱……他的心里开始不平衡了,跟人家城里人比,自己以前只知道成天跟石头较劲真是白活了。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心思却跟以前不一样了。陈孟星打石活儿的手没停下,一双耳朵也没闲着。春节前后,他听隔壁村人说,一尊古石佛值20多万。
天黑前收工回家,吃过饭,老婆说:“累了一天了,都早点歇着吧。”他没吱声,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不一会儿的工夫,老婆一声高一声低的鼾声、儿子含混不清的梦话声便从他一左一右交替响起,可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躺在炕上思忖着白天听到的这件事。
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才能把那尊值20万块钱的石佛归为己有。但弄这尊石佛可不是件随手就能拿了装进自己衣袋里的小事,这么大的事自己一个人肯定干不了,得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合伙干才成。谁能跟着自己干这件事呢?从村东到村西他挨家挨户想了一遍后,琢磨出几个肯定能跟着他合伙干的人选,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吃过晚饭,陈孟星便把同村几个整天做梦都想发财的人叫到一起。
27岁的王立强也是个打石活儿的,前几年他家盖房,欠下了几千元的债还一直没还清,正愁什么比打石活儿来钱快呢,就“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他听大伙说等“东西”卖了每个人能分5000元,就想趁这次赚点钱。
刘学如有点文化,他说这事得“凿实”了再动手,免得空欢喜一场。
刘轻民说他知道北京的这座石佛像,到时候他可以带路。
说干就干,免得夜长梦多。农历二月初的一个早晨,刘轻民和刘学如租了一辆双排座客货车,他们对司机说是到北京拉石人,然后,就一起回了村。上午10点多,他们一行7个人和司机用车装好刘现民的人力小推车就往北京去了。
一行心怀鬼胎、图谋不轨的人天快擦黑时到的北京。在车尔营村附近找了个小饭店吃过饭,数着钟点等天黑。大约夜里11点左右,远远望去,车尔营村村民家里的灯一盏盏相继灭了,等到村里全部静了下来,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轻轻发动了汽车。
石佛殿的门锁防君子不防小人,撬开很容易。进到殿里后,就见屋里竖着那座石佛,正面朝东,佛身插在一个莲花石座上,好像很牢固。屋里特别黑,一个人打手电,刘现民和王立强各拿一根撬棍一左一右从石佛像的下面往上撬,另几个人在旁边扶着。石佛很重,先头几下没撬动。两人“一、二、三”地叫著号,一个猛劲,石佛晃动了,可那几个人却没有扶住,石佛“咚”的一声倒下,撞在墙上,一下摔成几块。石佛倒地的响声太大了,他们怕惊动了村里人,就匆匆将碎掉的小块搬出去,大块的,就翻滚着挪出佛殿。装上车后立即披星戴月往家返。
石佛很重,连司机一共8个人,加上一辆小推车,客货车根本开不出速度。白天来时路上车多人多才走了四五个钟头的路,夜里没车没人却慢吞吞地走了一整夜。
石佛运到村里,先搬到刘学如家屋里的床下藏好。晚上,几个人又凑到一起,把石佛搬出来埋在了刘学如家院子南墙根下,其中一块小的准备出售时做样品,刘学如又把它放到屋里的床下藏好。
天露晨曦,在阔别了近200个日夜后,这尊北魏时期的太和造像修复后终于被请回了他的故地。
几个财迷心窍的石匠却昧了良心沦为盗贼,要在囹圄中度过漫长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