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推理】死亡旅程

 
【中篇推理】死亡旅程
2015-04-22 13:50:48 /故事大全

第一幕 出游计划

“当我走上楼梯,我看到一个不在那里的人。

今天他又不在那里。

我希望他会永远消失……”

“卡嗒”一声,影碟机里的光盘弹了出来。程启思盯着电视屏幕,大大打了个呵欠。忽然,他觉得有人站在身后,一回头,是钟辰轩。

“好无聊的片子,为什么要我看这个?”

钟辰轩把盘片放了回去。“无聊?哪有无聊?”

程启思说:“开头还不错,我还觉得是部象样的推理剧。结果,到了最后,居然一切都是假的,仅仅是存在于一个具有多重人格的罪犯的脑海里。

“这多重人格的互相残杀,直到最后邪恶的人格尽数被消灭。当然,还留存了一重人格,那就是被隐藏得最深、最邪恶残忍的人格……真无趣,都是假的,胡编的。”

钟辰轩微笑说:“你认为这只是在人的脑海里产生吗?你想一想,如果这些虚幻的东西呈现在现实里,那会发生什么事?”

程启思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这个具有多重人格的罪犯会杀死很多无辜的人。很多,最后还包括一直帮助他的心理医生。这样的罪犯有活着的必要吗?

“法官居然会相信心理医生为他的辩护而赦免他,判决把他监禁在精神病院,这实在是愚蠢的行为。于是,心理医生为此付出了代价,被这个罪犯在押送去精神病院的警车上给勒死了。”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才抬起头看着钟辰轩说,“你为什么特意留这样一部电影在桌子上让我看?”

钟辰轩在沙发里坐下来。天色已经暗了,窗帘也拉上了,程启思并没有开灯,两个人的脸在暮色里都是模模糊糊的。

“文桓找了几位权威的精神病专家以及精神病研究机构给孟采桦作了鉴定,她应该会被判在行凶的时候精神病发作,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她的去处将会是本市的精神病院,而不会被判处死刑。启思,接受吧,我们已经很难推翻这个结论了。”

在刚结束不久的一桩案件里,程启思以前的同事,他一向当成妹妹看的女孩子─田悦,遇害了。

凶手却是一个看起来温柔善良、连只蚂蚁都不会踩死的女人,她为了要抢夺田悦跟自己丈夫文桓的私生子,不惜杀了三个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推下了楼。

而这个叫孟采桦的女人,却是钟辰轩大学导师的女儿,也是他过世的未婚妻的嫂子,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让钟辰轩一直不太愿意面对现实。

程启思哼了一声。

“我听说了,上诉的这段期间,文桓四处活动,就是为了救孟采桦。没关系,我很乐于看到某一天孟采桦也会谋杀自己的丈夫。到那时候,还有谁会来帮她?”

“你说得可真是一针见血。”钟辰轩唇角的笑容加深了。

“确实,引起孟采桦精神分裂的重要因素就是文桓的花心,以及对她长期的欺骗。女人啊……不断的压抑,以及天性的脆弱,加上她母亲对她毫无原则的溺爱与迁就,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田悦说,虽然她看过足够多、各色各样的罪犯,但她却未曾见过这样的女人,一个既有内涵,又有气质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女人,竟能策划并执行如此冷血的罪行。”

程启思也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辰轩忽然说:“不如我们出去旅游,散散心怎么样?我负责请假。”

程启思连忙摇手。

“我可不去。我上次去伊朗,你也在,看到了的,我表弟还在为了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伤心,前天我表姨妈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电话给我,叫我劝劝他。

“我表弟那个死脑筋你也见识过了,八头牛都拉转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沉默了一会,“上上次……我去S省,也碰到了一次谋杀案……”

钟辰轩笑着说:“你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有这么夸张?我们自己走吧,你找部越野车,定个大致的路线,爱走哪里就走哪里,怎么样?真正好的风景,可都是藏在深山老林里的。”

程启思被他这么一说,倒觉得心里有些痒了。“你是认真的?到哪里?”

钟辰轩走进自己房间,很快就折了回来,把一大迭杂志往沙发上一扔。

程启思一看,都是《国家地理杂志》,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多有经验呢,弄了半天也是纸上谈兵?”

钟辰轩瞪了他一眼。“我是纸上谈兵,你可不是,对不对?”

程启思打了个哈哈,尴尬地说:“你怎么知道?”

钟辰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以你的本钱和你的品味,你绝不会少出去自助旅行。那堆书还是我在你书柜里翻出来的呢,有些路线还被你作了记号!”他随手翻开一本,果然上面划了不少红线。

“我们选一条,怎么样?再去买些用得着的东西?”

程启思这次是打了个哈欠。“我的那些装备早就卖掉了,越野车以前有一辆,也卖了。”

“卖掉了不会再买么?懂不懂什么叫与时俱进?”钟辰轩又对着他横了一眼。“要不要我出一半钱?”

程启思慢吞吞地说:“看来,你主意已定了?”

钟辰轩说:“对。”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程启思说,“你有没有想好走哪里?”

钟辰轩的手指停在了书页上。

程启思看了看,说:“318线?”他笑了。“你选了条最难的路。”

“这是朝圣之路。”钟辰轩说。“何况,你不是想回去么?我知道,对于那个我还不知道名姓的女人,你一直是念念不忘的。”

程启思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是对我催眠过了,还是仅仅是听到了我说的梦话?你又怎么会知道在这次旅程中我能遇到她?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钟辰轩笑了笑,不置可否。“你去找车,我去买路上用的东西,看看能不能三天之内动身。”

看到程启思还有点犹豫,钟辰轩不耐烦地问:“你究竟去不去?难得我想出趟门。”

程启思忙说:“去,为什么不去?难得有个长假……不过,”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还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那条线?万一车有个什么问题,抛锚在几千米海拔的高原上,我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他的眼光,停留在钟辰轩放在桌子上的光盘。他轻声地念了一遍:“Identity。”

他刚才看的那部影片,名字就叫Identity。

程启思说:“英文原名很不错,很切题。但是中文就翻译得乱七八糟了,什么致命ID?”

“Identity,个人身分,特性,特征,或者说引申为人格,都讲得通。”钟辰轩说,“十个互相残酷厮杀的人格……其实,启思,你不觉得,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也藏着不只一种人格吗?

“人的脸只不过是张面具,我们也不能用生物学上对『心脏』或者『大脑』的阐述来解释人的性格特征。没有什么比人性更复杂了……我们表现出来的,究竟有真实的多少,实在是个很值得研究的课题……”

雨水把路面冲得泥泞不堪,本来路况就差,这一来几乎都是寸步难行了。

雨里还夹着雪,虽然程启思那部越野车够好,但在这样的路况和天气下,开得也非常慢,活像只乌龟吃力地在泥泞里爬。程启思本来觉得九寨沟的路不好走,现在跟318线一比,真觉得是天堂了。

他跟钟辰轩两个人换着开,都开得手心里全部是汗,根本不敢去看右侧一眼。

左边是峭壁,除了一些矮小的灌木之外,寸草不生。右边则是万丈深渊,一旦栽下去,就会应了一句老话:“粉身碎骨”。

“这里是什么地方?”钟辰轩问。论开车,他不如程启思经验多,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程启思在开。

“哦?这里……这里我也说不出来名字,反正再走一两天就可以到Q县了。那是我们下一个计划中的目的地,很有看头……我看我们还是期待车不要在这里出什么状况比较好。”

“太晚了,别撑着开。”钟辰轩说,“大不了在车上过一夜吧。”

程启思说:“我记得附近有个旅馆的,你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再开一阵,放心,我会小心开的。就算要掉下去,你睡着了也不会知道。”

“你这算是安慰吗?”钟辰轩啼笑皆非。

他不太习惯这种盘山路,吃了两颗晕车药,这时候药效发作了,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的。“好吧,那你小心点,我躺一下。”

他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忽然,程启思的声音响了起来,惊醒了他。

“辰轩,我记的果然没错,看那边。”

钟辰轩睁开眼,随着程启思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在不远处有一点跳动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在这一片黑暗里看起来实在是很温暖。“看起来是在半山腰上。难道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程启思从车上跳了下来,指着路边的一块木牌。“看这个。”

那是一块木制的招牌,挂在一棵树上,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汽车旅馆”。那四个字写得龙飞凤舞,两个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钟辰轩说:“这字可写得真不错。难道这里住的还是个书法名家?”

程启思却说:“叫什么名字不好,那里面连汽车都开不进去,还叫汽车旅馆?”

钟辰轩迟疑地说:“我们要去住那旅馆么?”

“这段路太险了,我实在不敢再继续开下去了,”程启思搓了搓手说:“我都开得浑身冒汗了。有旅馆住哪里不好了?住一晚,休息够了,明天再继续上路。”

钟辰轩却蹙起了眉不言语,程启思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钟辰轩说:“旅馆嘛,怎么也应该开在应该开的地方。这荒山野岭,旅馆开给谁住?”

“我们这不就是来了吗?这些地方的旅馆都是自家的房子弄出来的,就算没客人也不会赔。”

程启思把刚才拿出来扔在地上的旅行袋又拎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走啊。我说了,自助游的线路上这种小旅馆很常见的,你用不着这么疑神疑鬼。你以为演聊斋啊?都什么年代了,这些人会做生意得不得了,你就别……”

“你可别忘了,”钟辰轩打断了他,“我们已经走离了应该走的路线。按理说,这里应该是个没什么人会来的地方。”

程启思“嗨”了一声。

“你想得太多了。就算是荒村野店,我也要去,总不能露宿野地吧?当心来只狼吃了你!”他又指了指停在树林里的两部车,一部是本田,一部是三菱越野车,“看,除了我们,一定还有别人来这家旅馆过夜。”

钟辰轩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带枪没有?”

“你明知道放假的时候要交枪的。”程启思说。

钟辰轩再次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说你自己那把枪。”

程启思尴尬地笑,点了点头。

“反正这次是自驾,不坐飞机,不怕安检,不带白不带啊。”他又望了一眼那块挂歪了的木头招牌,“『汽车旅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Motel Hotel。”钟辰轩笑了笑,“你忘了,我前几天叫你看的那部叫《Identity》的片子,发生命案的地方不就叫『汽车旅馆』?”

“那算什么命案?”程启思拎起了随身的包,“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臆想罢了。”

钟辰轩淡淡地说:“你实在是太小看心理研究这个领域了。”

程启思耸耸肩,说:“我把车停在公路旁边,明天再来开好了,反正也开不进去。”

那几点光看起来就在不远的半山腰上,但两个人直走了半个小时。路都不像是路,满地都是泥,一不小心就陷下去了。

这里遍地都是一种叫“沙棘”的植物,是318线一带随处可见的。

这沙棘浑身是刺,却结了很多好看的橙黄色小果子,据说还是能吃的。两个人有好几次滑到都跌在了一丛丛的沙棘上,好在穿得多,又戴了手套,并没被刺伤。

程启思咕哝着:“哪来这么多的沙棘,难道要告诉我们此路不通?长得歪歪扭扭,要倒不倒的样子真难看。”

钟辰轩拉长着一张脸,话都没有一句了。

程启思忍不住说:“喂,拜托,是你叫我出来旅游的,现在是天灾,你怪我啊?”

钟辰轩横了他一眼,“少废话,再爬几分钟山路就能走到了。海拔这么高的地方,有这么高这么密的树林,真是难得啊。”

终于,先前那点微弱的光近在眼前了。

那是一盏罩了灯罩的煤油灯,挂在一座当地常见的农家小院门口。煤油灯的光不算明亮,但在这一片漆黑、连绵不绝的大山里,哪怕是一星灯火也能非常清楚地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程启思在潜意识里总是认为,这条318在线的房屋,里面也会像是他在九寨沟里曾经见过的,满眼都是刺目的大红大黄。

那些颜色不仅刺激了他的眼睛,也刺激了他的神经,经过这么久,还是一样深深镌在记忆里。

可是他进了这家“汽车旅馆”之后,感觉却是啼笑皆非。

旅馆?这根本就只是一家非常普通非常平凡的农家小院。院子很大,有一口水井,井旁还长了一株看起来很有年月的老树。

堂屋那边隐隐有人声传过来,程启思就跟钟辰轩走了过去。堂屋很宽敞,有少数几件木板钉成的简陋家具,角落里还乱七八糟地堆着七八件非常沉重的老式木质家具。

木板桌上点着一根红蜡烛,只剩很短的一截了。靠墙是一堆柴火,烧得很旺,红通通的,墙壁早已熏得发黑,而在火旁边,围坐了好几个人。

“旅馆”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圆圆的,笑呵呵的模样倒是很可亲。鼻梁上有颗显眼的痣,留了一头相当艺术的披肩长发。

他拎了个热水瓶过来,给程启思和钟辰轩倒水,一边连声道歉说:“哎呀,没办法,这里经常停电,这不,只得用上蜡烛了。冻坏了吧?来来,到这边烤烤火。今天这天气,下雨夹雪,路上的车都抛锚啦……”

老板拉过两张小凳子。钟辰轩和程启思早已走得腿软,坐下了。

火旁的人也很自觉地往两边挪了挪,空出来了一块位置。

这时候,程启思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跟自己同处在一个屋顶下的人。

除了老板,一共有七个人,一对青年男女,一身装备都是相当专业的户外用品,看来是出来旅游的。离他们稍远处,坐着一个女人,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另一边坐着三个人,显然是一家三口。

程启思略略有点困惑,这个三口之家的父亲一脸老实的模样,戴副眼镜,母亲搂着十来岁的男孩,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这一家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旅游的主儿。

还有一个男人,穿一件长风衣,上面溅满了泥点。

那个年轻的男人,朝他们打了个招呼,“也是来旅游的?这天气可真见鬼。”他朝程启思伸出了手,“我叫吴宏,这是我女朋友,云乐。”

程启思跟他握了握手,“程启思。这是我同事,钟辰轩。”

钟辰轩轻轻地说:“云乐,好名字。”

那个女孩子抬起了头,她长得很普通,但眼睛很亮,笑容很甜,还有一头如云如雾的秀发。“谢谢,不只一个人这么说过。”

程启思把眼光移到那一家三口身上,那个父亲推了推眼镜,有点结巴地说:“我……我是去Q县上班的,我是公务员。上头催得急,非要尽快赶过去,结果,赶上了这天气……唉,明知道这段时间暴风雪多的。”

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补上了一句,“我叫刘建明,这是我妻子,徐玫,那是我儿子……刘愿。”

程启思搭讪着说:“可不是,我们的车也陷在烂泥里了,这雨可下的不小。都深秋了,还又是雷又是雨的……”

“这还算好的,下雨总比下雪好。”老板又过来给他们的杯子添水,一张脸还是笑咪咪的,“只希望不要再有人过来了,不然,我这小旅馆可就住不下了哦!”

钟辰轩望着他,问:“老板,你贵姓?”

“啊?”老板放下了热水瓶,堆着笑说,“我姓巫,巫山云雨的巫。名字啊,单名一个问字。”

程启思说:“姓少见,名也起得有趣。不知道要问什么?”

巫问笑着说:“爹妈起的名字,我哪能知道问什么?我这人可没好奇心,啥都不问的,又不是学屈原写︿天问﹀。”他说的一口很流利的京片子,绝不是当地人。

钟辰轩问:“巫老板,你这旅馆没有房间可住吗?客人怎么都围在这里?”

巫问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满脸抱歉的样子。“我这里几个月恐怕都不会来个客人,哪有准备什么客房啊……最多是有人来烤烤火,取取暖,喝点热水……

“我看,你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我去弄点吃的。就算今天晚上下雪,明天也可以上路了,路结了冰,比烂泥路还好走些。”

刘建明吃惊地说:“在冰上?这岂不是很危险?”

程启思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是开车过来的?”

能有胆子开这里的路的司机,都是有经验的,不该问出这么傻的话。程启思自己的车,也是配了防滑链的。

刘建明忙说:“不,不是的,我是搭大巴过来的,但是快到下一个镇的时候,被泥石流堵住,只有折返上一个县城了。我赶着走,不想回去,就想在这里等一晚上,搭从别的路过来的车到Q县去。”

程启思说:“我也要到Q县,反正顺路,明天如果能走,搭我的车吧。”

刘建明呆了一下,彷佛对于程启思的热心还不知道怎么反应似的。过了一会,他才道了声谢,又把儿子拉了过来,说:“还不给叔叔说谢谢?”

刘建明跟徐玫,夫妇俩长相都很一般,但这个儿子却长得很漂亮,眼睛黑漆漆的,骨碌碌直转,很是机灵。刘愿大声地说:“谢谢叔叔!”然后又钻到母亲的怀里去了。

程启思正想再说点什么,那个一直把脸藏在阴影里的女人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动人。

“明天?这个天气上路,不是找死吗?”

她扬起了脸,程启思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看到这样明艳照人的美女,几乎都把黑暗的堂屋都照亮了。

只是她一身行头,却极不适合旅行,一件很长的毛皮大衣,耳朵上是一对相当重的钻石耳坠。一个金色的手袋,扔在她身

旁的凳子上。

她这副打扮,去参加晚宴很合适,却无论如何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程启思看了半天,突然问:“我好像在过来的路上见到了你的越野车。”

“是吗?”程启思问。

女人从手袋里取出了一盒烟,随手点燃了一根。“很不错的车。”

“好一点的车,就算出事,生还的机率也大一点。”程启思说。

女人吐了一串烟圈,说:“未雨绸缪?想得真周到。”

过了一会,她又添了一句。“我姓古,古婵。”

程启思忍不住一笑说:“也是好姓,好名字。”

“像武侠小说里的人名,是不?”古婵又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给按灭了。“就是跟我不太相配。”

巫问正在一旁收拾桌子,摆上了几道菜。

虽然看来看去都只是香肠腊肉,但程启思闻到白米饭的香味都开始吞馋涎了。他们开了一整天,除了一些饼干面包,就没吃过热饭热菜了。

程启思脱下了满是泥水的大外套,拿出了两张钞票递给巫问。

巫问借着火光一看,呆了一呆。“哪用得了这么多,我也不好意思收的。”

程启思把钱塞进了他手里。

“算我跟我同事的。这样天气里,你这儿可真是救了我们的命了。”

巫问嘿嘿地笑,顺水推舟地把钱收下了,“瞧你说的,哪这么夸张呢。”一面拉凳子,一面招呼说:“来来,都过来吃点东西,这荒村野店的,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大家都将就一下。”

这一下,就连最冷冰冰的古婵都站起来了。程启思一看,她脚上穿着一双鞋跟又细又高的金色高跟鞋,不由得叹为观止。

一群人就围着小小的木头方桌坐下,大概人人都饿坏了,也没人客气,几乎是风卷残云地把桌上的饭菜全部吃光了。

巫问又在火里添了些柴,火燃得更旺了,堂屋里居然还有种暖融融的感觉。这地方太冷,虽然人人都穿得厚,但还是扛不住那股子寒意,一吃完饭,大家又都全部围到火前,又是搓手又是顿足。

古婵又点燃了一根烟。她吸了几口,把毛皮大衣拉紧了些,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程启思问:“古小姐,妳上哪里去?”

“走走。”古婵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就踩着那双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出去了。

程启思盯着她的背影,小声地说了一句:“老天,穿这么一身,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时,云乐拉着吴宏的手臂说:“我们也出去走走吧,已经在这里烤了一晚上的火,我都坐得浑身发僵了。”

吴宏显然跟他女友的感情很好,帮云乐把外衣扣好,两个人才手挽着手地走了出去。

钟辰轩看到程启思的目光一直跟着吴宏和云乐转,微笑地说:“怎么,羡慕人家?”

程启思耸了耸肩。“我又没少过女朋友。”

钟辰轩也笑,这时候,刘愿在他母亲的怀里闹了起来。徐玫搂着他,问:“怎么了,小愿,你想要什么?是不是没吃饱?”

“妈妈,妈妈,我也要出去玩。这里好闷,好无聊……”刘愿从徐玫的怀里挣扎着想往地上溜,徐玫面露难色地看了刘建明一眼。

刘建明却是一副好好先生的笑容,摸着刘愿的头说:“好好,我们出去。不过,外面很冷,只走一圈就回来哦!”

这一家三口也出去了。

巫问把桌上的盘盘碗碗收成一迭,说:“我把这些收下去,你们坐坐。”

堂屋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如此这般好几次,这回总算是“砰”地一声关严了。程启思缩了缩头,说:“真是,一开门风就灌进来,我都快冷死了。”

钟辰轩左右看了看,说:“又只剩下你跟我了。真不明白,这地方冷成这样,这些人还争先恐后地往外面跑。难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不成?”

程启思“嘿”了一声,从背包里把一份详细地图找了出来。“让我研究一下,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呢。”

钟辰轩不经意地说:“难道要徒步去?这个天气?再漂亮,我都不去了。”

“你究竟还是不是来旅游的?”程启思说。“你根本就不适合自助旅行,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来了。”

“谁稀罕?”钟辰轩用火钳拨了拨柴火,扔下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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