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安排下去,诸子杰又想到了什么,问陈师爷:“今天的书里有没有说到贾员外?”“说了,原来要害贾员外的其实并非一人,而是合谋。但其中一人在得知贾员外并没有死后,事前偷偷赶到更夫家,假装报信,套出了银票的下落,然后将贾员外藏了起来。”一听这话,诸子杰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这沈铁嘴可真是神铁嘴啊,他说死人就要死人。师爷,看来还有大事要发生啊!”
这天晚上,知府衙门的十多个衙役藏在春来茶館四周,一夜没合眼,将整个茶館看了个严严实实。到了天亮,不但没发现沈铁嘴出过茶館,连一个伙计也没出来过。而陈师爷则按照诸子杰的安排,第二天一早,装成一个算命先生,走街串巷暗访去了。
这一整天,都没有命案报到知府衙门,诸子杰略微松了一口气。但黄昏时分,陈师爷却带回了惊人的消息——在城东有家恒祥米店老板许士箴的小妾苗氏昨晚突然死了,说是得了什么病……
不等陈师爷说完,诸子杰眼睛一亮:“真有这事?”
陈师爷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大人,你猜怎么着?这许老板日前暴病而亡,据周围邻居说,似乎就葬在西山。更巧的是,这恒祥米店现在也只剩下许士箴的小妾苗氏、在许家帮工的侄子许槐和管家李大三个人。”听到这儿,诸子杰已经有了主意,他对陈师爷一挥手:“走,师爷,去春来茶館,看来沈铁嘴的《空棺记》快要讲完了。”
春来茶館里依旧座无虚席,沈铁嘴在台上说道:这贾员外吉人自有天相,每次总能逢凶化吉。这回,要害他的人又没找到他,原来贾员外已连夜躲到了一个老友的茶館里,只等天明便到衙门去报官。说到这儿,台下一人开玩笑道:“躲到春来茶館了吧!”话音刚落,便引来哄堂大笑。沈铁嘴道:“虽说书中之事不可当真,但也是从街头巷尾中来的。欲知后事,还是明天请早点来吧!”说完退下台去。
待小二将茶厅打扫干净后,春来茶館又恢复了寂静。半夜,一个人影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摸到沈铁嘴的房门口,拿出一把刀悄悄将门撬开,摸到床前,举刀对准熟睡之人,刚要劈下去,突然他觉得手腕一麻,刀掉在了地上。床上的人翻身而起,一把擒住了他的双手,喝道:“许槐,你好大胆子!”原来持刀行凶之人正是恒祥米店许士箴的侄子许槐。他一听这喊声,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抬头望去,床上之人哪是沈铁嘴,而是知府衙门的大捕头!
这时,屋内的蜡烛已被点亮,许多衙役提着灯笼,拥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人,竟然是诸知府、陈师爷、沈铁嘴和许士箴!
事到如今,无须逼供,许槐就将事情真相全招了。原来,苗氏和许槐早有奸情,正如《空棺记》里所讲的,两人为得到许士箴所有家产,便收买更夫张三去杀许士箴。哪知张三慌张,并未将许士箴杀死,被碰巧路过的沈铁嘴相救,并将他带回茶館医治。三日后,许士箴苏醒过来,听说家里人称自己暴病而亡并匆忙发丧的消息。许士箴和沈铁嘴一合计,料定一定是家中有人指使张三来杀他,要不然为何要谎称病故,并匆匆发丧?但谁是幕后主使呢?似乎苗氏、许槐和管家都有嫌疑,而且有可能是其中两人甚至三人合谋。为了引出幕后主使和搜集证据,许士箴便和沈铁嘴定下计策,用说书的办法,引幕后主使一步步现出原形。
再说那个空棺,其实是许士箴自己掘开的,为的是引起元凶和官府的注意。而说贾员外曾藏身更夫家及其中一人知道银票下落,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猜疑,只要他们一沉不住气,就会慢慢露出真面目。许槐果然中计,去找更夫张三和苗氏要人和银票。那两人哪里知道银票在什么地方,争执之下相继被许槐杀死。许槐直到听沈铁嘴说贾员外藏在茶館里时,才意识到他才是真正藏起许士箴之人,所以急于杀人灭口并得到银票。可他不知道,在这晚的书开讲前,沈铁嘴已经将一切全告诉了诸子杰,诸子杰见苗氏已死,意识到元凶已沉不住气,因此要沈铁嘴故意把话说明,引他上钩。这许槐利欲熏心,果然自投罗网。
第二天晚上,沈铁嘴还没开讲最后一回,整个冀州城都知道《空棺记》的结尾了。但是,春来茶館里,却比往日更加热闹,茶館门口还贴上了一副诸子杰书写的对联:“两片铁嘴谈今论古,一身侠骨扶正惩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