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双头鲨浮出水面
在顺天武馆的院子里,一帮徒弟正在挥拳踢腿地练武,王木山则坐在屋里悠闲喝茶,大徒弟李春恭敬地侍候在旁边。
忽然一个小徒弟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师父,不好了,门外来了一群解放军,他们让师父出去说话。”由于当时刚刚解放,时间紧迫,来不及专门训练警察,便挑选了一部分解放军直接转为了警察,连服装都没变,只是在胸前缝了个警察标牌,所以一般人经常会把警察当成解放军。
王木山大吃一惊,忙问:“他们来找我干什么?”小徒弟说:“不知道。”李春说:“师父,你赶快躲一躲,我出去看看。”他们都明白,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像他们这种在旧社会有势力还称霸一方的人,都属于新政府要镇压打击的对象。
李春刚来到院子里,恰好和赵守福他们迎面相遇,战士们全副武装,虽然都是枪口朝天,李春也不敢强硬顶撞,立即客气地说:“解放军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赵守福亮出证件说:“我们是公安局民警,有个案子要找王木山进行调查,你是王木山吗?”
李春说:“那是我师父,我是他老人家的徒弟。”赵守福说:“王木山呢?叫他出来,我们有事要问他。”李春说:“我师父刚出门,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赵守福见他脸色很不自然,立刻意识到这人在说谎,便快步冲进了屋里,把里外屋搜查一遍却不见王木山的人影。
见桌上摆着茶杯,他摸了一下,茶水还是温热的,抬头看到后窗户大开,窗台上遗留有人攀爬过的脚印。心里明白,王木山肯定刚刚逃走,这一定是做贼心虚,如果没干坏事,为什么要躲避警察?
他随即对李春说:“有一桩案子涉及到了王木山,我们要求他去公安说明情况,你告诉他,躲避是没有用处的,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然后他带领战士们离开了武馆,临走时朝路边一个卖香烟的小贩使了个眼色,这个小贩是公安局的便衣警察。故事会
赵守福他们刚走不久,李春也领着俩师弟走出大门,还特地东张西望了一番,确信警察已经走远,几个人沿街往西走,便衣民警也借拎着篮子卖烟作掩护悄悄在后面跟随。
李春几个过了两条街又穿了一个胡同,最后走进了一个大门洞。原来王木山跳窗逃跑后躲到了小徒弟贺三的家里。
李春一进门,王木山就着急地问:“解放军找我干什么?”李春说:“他们不是解放军,来人是公安局的警察,说你牵扯了一桩案子,叫你去公安局说明情况。”王木山说:“我会牵扯什么案子?”李春说:“会不会是因为山西那件事?”
前些年他们押镖去山西时,曾经路遇一个单人土匪,拿刀威胁,叫他们留下买路钱,他们师徒几个一拥齐上和土匪打斗,很快那土匪受伤倒地,他们也赶忙离开了那个山沟,至于那土匪后来是死是活就不清楚了。
王木山皱着眉头说:“有可能,听说共产党的天罗地网很厉害的。”李春说:“不管什么事?师父都不能去公安局,最好是去东北师叔那里躲一躲,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外边的便衣民警看见他们进了一户人家,立刻把情况通知了赵守福。赵守福随即带人杀了个回马枪,他吸取了上次扑空的教训,来到贺三家门口时并没有敲门,率先翻墙而入,几个部下也跟着翻进院子。
王木山正在商量怎样离开天津,忽然“咣”地一声,房门被撞开,刚要反抗时,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师徒几个只好束手就擒。王木山并不甘心,一个劲嚷嚷:“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人?”赵守福说:“到了公安局你就知道了。”
赵守福和于柏仁一起审讯王木山,赵守福问:“王木山,你认识刘公汉吗?”王木山迟疑说:“是不是那个卖水产的?只认识,不熟悉。”赵守福问:“那你为什么要杀他?”王木山说:“我没杀他。”赵守福拿出那把刀说:“这是你的刀吧?三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你扎了他一刀,没冤枉你吧?”
王木山说:“可他没死呀?只受了点轻伤,后来活的好好的,我还遇见过他呢。”赵守福说:“他昨天夜里被人杀死了,身上挨了九刀,刀刀致命,谁不是你干的?”王木山很惊讶地争辩道:“没有!不是我,我昨天夜里在西街上看场子,那里的顾客老板都能给我作证。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
赵守福问:“那三个月前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们之间有仇吗?”王木山精神一振说:“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海匪‘双头鲨’,这家伙死有余辜,早就该死。我杀他是想为民除害。”
一听此话,旁边的于柏仁“腾”地跳了起来,说:“什么!他是双头鲨!你怎么知道的?”他俩的话让赵守福感觉莫名其妙,问:“什么双头鲨?”
于柏仁急忙给他介绍说:“赵同志,你刚来天津,还不太了解情况,‘双头鲨’是前几年横行渤海湾的一伙海匪的头目,那家伙擅使双枪,可以同时开枪杀人,自称‘双头鲨’,这些海匪经常在渤海湾抢劫过往的货船渔船,只要船员货主稍有反抗,他们就当即杀害,几年间共有二十多人被杀,被抢货物不计其数。因为当时正在抗战期间,日本人也不愿去管,周围老百姓屡屡被劫,叫苦不迭却毫无办法。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在五年前,这伙海匪突然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是他们发生了内讧,散伙了。也有人说海匪们抢了太多的钱,洗手上岸回家享福去了。”
他又问王木山:“谁说的他就是‘双头鲨’?”王木山说:“我表弟冯乾成以前曾干过皮货生意,那年他弄了一船皮子乘船从营口回天津,半路被双头鲨给抢了,海匪们劫走了货船,又把他们扔进了海里,漂了一天才上了岸,买卖血本无归不说,还差点掉丢了性命。去年夏天,我和表弟走在街上恰好遇见了那个人,虽然换了打扮,可表弟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双头鲨,尽管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表弟仍旧被吓得心惊胆战,拉着我赶快绕开了,我问他缘由,他才说了这事。”
于柏仁问:“后来呢?”王木山说:“我很不服气,大名鼎鼎的双头鲨也不过如此嘛,只是个白白胖胖的半大老头,有什么可怕的?我仔细打听了一下,那家伙现在名叫刘公汉,我打算干脆宰了他,既给我表弟报了仇,也算是为民除害。所以那天夜里我堵住了他,原以为可以轻松地结果他的性命,没想到那家伙不愧当过海匪,身手麻利,跑得飞快,居然被他逃脱了。”
赵守福说:“就算他是海匪,你也应该报告政府,由政府来依法处理,如果人人都随便报仇,岂不天下大乱了吗?”
王木山说:“那时候你们解放军还没来呢,天津城还归国民党管,兵荒马乱,根本没人管这些事。后来表弟知道了,劝我说,这家伙毕竟当过海匪,心狠手辣,可能还有一帮同伙,千万招惹不得。我觉得也有道理,以后再也没招惹过他。这种人作恶多端,一定结下了不少仇人,这次应该就是某个仇家干得。”
赵守福说:“既然这事牵出了‘双头鲨’大案,我们更得一查到底,要把所有的犯罪分子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