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辰轩哼了一声,忽然间他睁大了眼睛,回头问程启思:“你怎么知道我……”
程启思在回答之间,似乎也迟疑了一下。“你不是说过,你跟安瑶是在国外认识的?”
“不对。”钟辰轩说,“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真的很确切地知道,我是在国外读的博士,拿到执业资质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档案,并没有调过来,你没有理由能接触到的。”
程启思没有回答。这时候,又抬上了一口箱子,两个人非常小心地把箱子打开,一具陶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顿时底下发出一阵低低的赞叹之声。那是具还残留着少量色彩的陶俑,跟真人大小无异,直立姿势,身着战甲,双手交叠于胸前,目注前方,相当生动。
主持人按了个开关,圆台开始转动,那具陶俑也跟着转动。代楠忽然“啊”地一声惊叫起来,他本来就坐在贵宾席上,离圆台很近,这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一下子从两侧扶住了陶俑的颈部。程启思已经看到,那陶俑的头,刚才猛地左右晃动了一下。
代楠身子摇晃了一下,没有站稳,那颗陶俑的头,突然地从他手里脱手飞出,一直飞到了贵宾席上,正好对着程启思方向砸了过来。程启思吃了一惊,一偏头,那颗陶俑的头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程启思戴着的墨镜被砸飞了。
有个人吃惊至极地“啊”了一声,“刷”地一声站了起来。钟辰轩看了一眼那人,一身深色的中山装,戴一副黑框眼镜,站得笔直。钟辰轩眼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因为那个人,是很分明地在对着程启思看,与此同时,钟辰轩看到这个人低了一下头——那低头的姿势,实在是很有“角度”。
程启思弯下腰,双手捧起了那颗陶俑的头。他一上手,就觉得那头相当地重,根本不像是一颗陶土制的头。
刚才这一摔,陶土已经剥落,程启思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陶土里面,真的是一颗人头。
有个女人,发出了一声惊骇的尖叫。那女人的声音很熟悉,钟辰轩侧头一看,居然是袁心怡。袁心怡也打扮得很奇怪,黑衣黑裙,黑色大帽子上带着面纱,遮住了大半个脸。更让他奇怪的是,坐在她身边的,竟是之前他之前在G会所里遇见过、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来的那个男人。这时候,他也回过了头,程启思总算是跟他照了面。
钟辰轩低叫了一声:“是他?!”
那是个长了一张麻将牌一样的脸的男人。看到他跟袁心怡坐在一起的瞬间,程启思就想起他是谁了。他并不奇怪钟辰轩没认出来,毕竟有段时间的事了,而且,那时候,这个男人戴了眼镜,而现在没戴。
“我想起来了,他叫方晓声。”钟辰轩低声地说,“心怡还跟他在一起?”
“人!陶俑里面有死人!”圆台上的陶俑已经向一侧重重地倒了下来,只听见代楠叫了起来,吓得跌坐在了圆台上。
“喂,把人头放下来。”钟辰轩在程启思旁边不快地说,“你这样举着,像什么?”他扬了一扬手里的书,书里有一张极美丽也极诡异的插画。
一个女人,双手高举着一颗流血的男人的人头,表情是心醉神迷的。她的身后,是月亮妖异惨白的脸。
比亚莱兹为《莎乐美》所绘的著名的插画。美貌绝伦的公主以七面纱舞的代价,换得了她心仪的男人的头,以求一吻。血腥与残酷在王尔德笔下,变成了凄艳诡异、扑朔迷离的唯美主义的代表作。
程启思的手一抖,那颗头就从他手里落了下来,钟辰轩一伸手,接了过来。
“小心点,再摔一下,我看就会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