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她的公司回到公寓顶多只需要半小时,我们当初就是因为上班方便,才租下这套公寓的。”郁洁插嘴道。
“不错。但是别忘了,她还需要乔装改扮,所以她在回家前,必须先到某个地方去换好衣服。那个地方就是离她上班地点最近的那家商场,她事先已经将女房客的行头藏在寄存箱里,到时候她只要在商场的盥洗室换上就可以了,商场的小姐可以证明那天下午三点多她为王盛佳开过寄存箱,那个寄存箱的锁有点问题,后来她还换了一个寄存箱。”简东平停顿了一下,“但是那天她要扮演的不是女房客这个角色,所以那天在她的寄存箱里其实放着的是另一个身份的衣服。”
“另一个身份?”张兆勇一点都不明白。
“保险经纪。”林仲杰简短地答道。
“保险经纪?!”张兆勇睁大眼睛,高声说道,“我刚想起来,那天我好像的确在楼道里看到一个保险经纪。难道是她?!”
“对,她也看见了你,本来也许她是想乘电梯的,但是没想到你迎面走过来,所以她匆匆改变了主意,改走楼梯了。虽然打了个照面,但她很有把握你不会提到这个保险经纪,因为她清楚你肯定不愿意有人知道你回来过。”简东平说。
“哇!你真可以获最佳表演奖了!我一点都没认出你!”张兆勇叹为观止地看了王盛佳一眼。
“说得对,她的确是个优秀的演员。”简东平严肃地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立帆表情凝重地注视着简东平。
“3点40分左右,她以保险经纪的身份回到公寓,有邻居看见她站在907室林美云的房间门口宣传保险政策,随后,她就进了那个房间。看到这种情景,我们一般都会以为,这位保险经纪是说服了房主,最后获得了进屋详谈的资格,但事实上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她所做的就是房间里等着陈剑河的电话,陈剑河可能并不知道她就在同一层楼,他可能以为她一直呆在公寓附近的某个地方。李今昏倒后,陈剑河打电话通知她,她让陈剑河先离开,然后她就以女保险经纪的身份出现在楼道里。这栋楼里经常会出现推销员和保险经纪,所以许多住客对这类身份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她知道只要她大声亮明自己的身份,很多人为了避开她,都会立刻离开跟走廊相连的厨房,这一招很聪明,她就是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不露痕迹地进入了陈剑河的房间,几乎没人看见过她的脸。住在同一层楼的龚先生说,他五点半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保险经纪模样的女人匆匆从9楼的楼道门里出来。也就是说,从3点40分一直到5点半,在这段时间她始终在现场,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有谁曾经回来过。”
“那个龚先生为什么这么肯定,他碰到的是一个女保险经纪?”简东平刚说完,吴立帆立刻问道。
“我刚刚已经说了,他们那栋楼经常会出现保险经纪人,所以他一定是看到过类似的打扮才会这么认为。而且就因为她也看到过这样的打扮,才会刻意打扮成这样的。”
“但是住在同一层楼里的人,迎面碰到她,怎么会认不出她呢?”吴立帆提出了质疑。
“因为不想跟保险经纪纠缠,所以很多人看见他们都会假装没看见他们。而且,如果她改变发型,再换上以前从来没穿过的衣服,邻居的确很可能认不出她来,毕竟公寓里的邻里关系是比较冷漠的。”简东平弯腰喝了一口茶。
“但你还是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她扮演了那个女保险经纪。”吴立帆说。
“王盛佳曾经说,她是6点左右在商场碰见她的老板夫人的,事实上的确如此,她的话得到了这位夫人的证实。但这位夫人还证实,她是在这家商场的储物柜前碰到王盛佳的,她正好看见王盛佳拿着一大包衣服塞进储物柜,于是就上前跟她打招呼,她注意到王盛佳那天的化妆有点浓,眉毛涂得很深,还戴着眼镜,后来她还问王盛佳是不是为了好看,平时都戴隐形眼镜,王盛佳只好承认这一点,其实她的视力很好,从来不戴眼镜,她是为了装扮成另一个人才如此打扮的。老板太太碰见她的时候,她刚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将脸上的妆洗掉。”
“但这只是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吴立帆仍不死心。
“我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们后来在那个女房客的房间里找到了她的指纹,在那家商场的储物柜上也找到了她的指纹。”
“该死!不可能!你撒谎!”王盛佳突然冲着简东平大吼道。
“为什么不可能?你想说你戴了手套?不错,你是戴了手套,但是你别忘了,你并不是时时刻刻戴这手套,比如,当你看到你的老板夫人后,为了不引起对方的疑心,你急匆匆把手套脱了扔进了储物柜,所以你关上储物柜门的时候,你的手上什么都没戴。”简东平不动声色地瞧着她。
“最后,我发现能够伪造现场的人也只能是你。别忘了,在你们那次集体戏弄陈剑河的活动中,你是在张兆勇之后进入那个房间的,你也是张兆勇之后惟一一个打开衣柜的人,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进入房间的人,所以,只有你知道衣柜里有酒瓶,如果不是张兆勇伪造现场的话,那就只能是你。”
王盛佳脸色发灰地瞪着他。
此时,门铃突然响了,陈剑蓉急匆匆地去开门,一个年轻警员押着那个又黑又瘦的瘾君子药贩子走了进来。他的出现立刻让王盛佳浑身打起颤来。
“你说说看,是哪一个?”林仲杰不动声色地问药贩。
药贩环顾四周之后,目光锁定王盛佳。
“还是这个发型好。”药贩朝王盛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闭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王盛佳厉声喝道,她的脸因为紧张和愤怒已经完全扭曲了。
“得了,你以为带着个男人的头套贴着小胡子就能骗过我?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女人,再说后来我没马上走,我一直呆在门口抽烟来着,我看见你换上女人的衣服出来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药贩油腔滑调地说。
“我们已经在D商场门口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你们两个。交易完毕后大约10分钟,你从商场里出来。在那个时候,只有你在那里出现。”林仲杰平静地说。
一瞬间,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突然,王盛佳歇斯底里地朝药贩冲过来,张兆勇和吴立帆立刻拼命抓住了她。
“混蛋!混蛋!混蛋!”她紧握拳头,不断地捶打着阻挡她的这两个男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盛佳!”吴立帆猛力地摇晃她,大声问道,这似乎让她突然恢复了清醒,一瞬间,她停止了挣扎,她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没好气地说:
“白痴!”
此时,林仲杰拿出口袋里的手铐,咔嚓一声考在她的手腕上。
“哇!真是出人意料啊!。”王盛佳被带走后,张兆勇张大嘴惊讶地说。
“是没想到。”王英宝也叹息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郁洁理智地问简东平。
“一开始。”简东平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头的那次吗,她那么激烈地表示自己讨厌李今,我觉得有点过火。然后我发现,每次案件发生时,都那么巧,恰好在吴立帆去澳洲的时候,我心想,这是故意的安排呢,还是巧合呢。如果是故意的安排,那么这个人一定很为吴立帆着想。”
吴立帆的脸色很难看,陈剑蓉关切地看了他一眼,为他叙上了茶。
“这么说来她的确很爱他。”陈剑蓉再度瞥了吴立帆一眼。
“对,她的确很爱他,要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简东平温和地说。
“她究竟是怎么杀死李今的,为什么会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张兆勇好奇地问道。
“吴立帆曾经对我说过,王盛佳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这一点都不假。她的确非常认真地策划了这场谋杀,她不仅戴上了手套,为了免得让身上留下血迹,还故意套上了陈剑河的衬衫,并留下了有毒的咖啡罐企图嫁祸陈剑河,她还把带血的衬衫丢进洗衣机,企图造成陈剑河想毁灭证据的假象。总之,所有的一切,她都设计好了,但是有一点她没想到,那天陈剑河家的洗衣机坏了,所以即便要毁灭证据,陈剑河也不会使用那台坏了的洗衣机,他应该会把衬衫带走。这是一个大问题。”简东平顿了一顿后,转过头对着袁桥说:
“我想发给你的那条手机短信人应该是她而不是李今,而且应该也是她,在寻找照片的时候,拿走了李今的项链,她想给自己来个双保险,如果陈剑河的嫌疑被洗脱,那么就轮到袁桥你了,所以她偷偷把项链放在袁桥的床底下。她知道像你这么贪心的人一定会把它占为己有。”
袁桥低下头去不说话。
“我真没想到,看上去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陈剑蓉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想,有一点至少可以澄清了,陈剑河从来不喜欢男人。其实这也是王盛佳精心制造的这个假象,她也许去过那种酒吧,为了让李今或别的人误会他,她趁李今也在附近的时候约他去过那间酒吧等她,她还送了陈剑河一个印有酒吧名字的打火机,她知道陈剑河对她有点意思,所以她认为陈剑河一定会好好保管这个礼物,果然,陈剑河一直当宝贝一样收藏着它。这让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有这种癖好。其实这真是冤枉了他,他始终爱的都是女人,而且自始至终都只爱一个女人。我后来想到,我们在大学时他曾经拼命地学外语,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多学一点本事,其实他是想借此靠近她,他知道她外语很好,她不是还曾经得过奖吗?”简东平说。
“能够澄清这件事真是太好了,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陈剑蓉感激地说。
“不用谢。”简东平微笑地说,“你只要不恨我就行了。”
“恨你?”
“关于你们的父亲……”
“别说了,其实你说的那些,我以前也怀疑过,但现在我觉得这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终于为我弟弟洗清了罪名。”陈剑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