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是一道浅涧,踏过低洼处的溪水,前方是石头铺就的崎岖台阶,接着往上几步有个山洞,洞内荧荧有些光亮,盛全以为这就是赵肆口中说的红寨人参拜的神仙山洞,但拿火把的人只是走过去,盛全多留了个心眼,便朝洞内打量,只见洞壁上嵌着火把,有两个看守叉腰杵在那,身后暗影里委顿着一团东西,听到有声音路过,那东西便挣扎起身,盛全定睛一看,竟像是个女子,只是头发散乱看不清容貌。
“是谁?”盛全用刀指着赵肆,“你们还敢动用私刑?”
“嗬……跟你无关的事少管。”赵肆对他全不畏惧。
洞里的人却听出端倪,连忙往外探出身子急道:“我是禹门坊曾家的……呜……”看守的人回身已将她拦住。
“禹门坊曾家?”盛全彻底明白过来,赵肆与这个红寨的人必然遮掩着什么,“巡检司要找的人你们敢私下扣留?”
“盛捕快,你若再拖延,郑家那俩小子就快没命了。”赵肆阴冷地回道。
“你……”盛全气急只得抬膝往他腰上一撞,“快带我去!”
赵肆闷哼一声,由盛全推搡着继续往上攀走,道路嶙峋,溪水的咆哮声越来越大,又往上走了数十米,便见前方斜弯过去隐隐有一片红光。
盛全心中思忖自己独身一人,即便被他找到郑家兄弟,三人又该如何面对这帮诡异的寨民?边靠近红光边想着对策,忽然他察觉到鼻端有些异样的气味,当即暗叫不好!
身前的赵肆已率先发难,他先是将头猛地往后一撞,盛全趔趄几步,后仰着跌坐在地,赵肆狞笑一声上来就缴了他的匕首,又在他肚子上狠踩一脚:“既然你那么想见那二人,现在就遂你的心愿。”
说话间,拿火把的人举着一把冒烟的干草扎过来,往盛全眼前虚晃几下,那股浓烟异味伴随着头脑昏沉感袭来,人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混沌。
五、红玉尸
愈是靠近,红光愈盛。
盛全拼尽全力挣得一丝清明,身体被不由自主地推进洞内,然后扑倒在地。
山泉水像驰骋的怒马在身边奔流而下,这里居然是山涧中凹陷的一小片瀑布,而且水流跟先前山下的泉眼水色是一样的红色。
瀑布旁边点燃着大堆干草,持续散发出让人目眩的味道,盛全暗暗掐着大腿不让自己失去神志,努力伸颈朝四周探看,那一小幕水帘后红光延伸,似乎内里还别有洞天。
洞壁上插有火把,火苗照亮脚下以及洞壁岩石的纹理,盛全忽然发现石上竟有许多粗细不一的画面,一行延伸至水帘后面。
仔细分辨,石壁画物的颜料像是某种会发光的红色石墨,质地本身就鲜红如血,纵横勾勒下,好像整面岩石正渗出鲜血一般。
“神仙就快活过来了!”拿火把的人忽然忍不住惊喜地喊道。
赵肆死命按着盛全的头:“进去!”说着就推搡着他转进水帘后面——
满目猩红的血池映入眼帘,盛全一瞬间呆滞原处,郑青和郑云两个人被囫囵捆缚成两团,只有双手被拉出固定在一处,四只手腕尽被割断脉口,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流入池中。
“郑青!郑云!”盛全嘶吼出声。
“放心,还没死透。”赵肆将他用力往里推去,径直撞在两人身上。
两人果然还有意识,只是口中被绑了麻绳,只能双目圆瞪地冲盛全发出哀鸣。
盛全急怒攻心之下,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身旁血池中“咕咚”翻起几个硕大的血泡,好像水中潜藏了什么会呼气的东西一般。
“明日九月初九……”拿火把的人似乎说了一句,赵肆手中举起从盛全手中缴来的匕首:“那就把这三人的血都放了……”
盛全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方才震惊之余他脑海中就已在思考对策,眼角觑见赵肆往自己逼近,他突然用尽全力就地使出一记扫堂腿,赵肆顿时站立不稳,踉跄一步,盛全靠自身体重的坠力,伸手去抱赵肆的一条腿,赵肆终于被拉得站立不住,歪倒下来。
拿火把的人瞅准空挡,想抬脚去踹盛全,突然旁边血池里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碗大的泡沫,那人率先望去,指着血池当中发出惊呼:“那是什么?”
盛全情知有变,但此刻他没有余裕躲闪,遂挺起手刀劈向赵肆,那赵肆也挥着伤手格挡,惟一的一柄匕首在两人之间撕扯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