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里有一座古窑的窑工和窑主的女儿相好,窑主得知后,强令窑工离开窑上。窑工和那小姐情投意合,哪里肯分开,于是两人一合计,竟私奔了。
两人逃到郊外,见前面有座破庙,就准备进去歇歇脚,哪知那破庙里竟住着一个乞丐。
那乞丐见来了人,起先也不出声,后来不知怎的,居然认出了小姐,见她和窑工二人孤男寡女,又随身带着行李,自然猜出了端倪,于是出声威胁二人,要他们留下若干钱财,否则就去告知窑主,而且就算日后窑主招了窑工进门,他也会天天睡到窑工的家门口,死也缠着窑工不放。
二人平白无故被人一顿讹诈,心中自然气愤,当下也不休息了,立刻就要远走高飞。谁知那乞丐竟在地上死死拉扯着小姐的裤腿不放,非要他们留下钱才放他们走。
小姐被他扯着裤腿,又急又怒,不假思索就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向他砸去。那乞丐被砸到面门,惨叫一声死了过去。
小姐顿时被吓呆了,窑工连忙过去查看,只见那乞丐的腹部上有一块鱼形胎记,人却已经死去。
窑工见事不妙,连忙拖着小姐离开。那小姐想到自己砸死了人,一路上失魂落魄,走得就慢了,没多久就被窑主派出的人追上了。窑工被痛殴了一顿,小姐则被强行带回。
小姐被带走后,窑工无比失落,几天后身上的痛感过去,想起那乞丐还在破庙里,也不知究竟死了没有。他不想小姐一辈子活在恐惧中,就想着去看个明白。
窑工走到破庙中,见那乞丐还躺在那里不动,心想这乞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正要上前查看,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窑工自然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和尸体在一起,就连忙躲向神台后面。刚躲过去,就看见外面进来一个人,一进来就去搬动那乞丐的尸体。
窑工正看得奇怪,此时却见那乞丐在搬动之下竟醒了过来。窑工大喜,原来小姐那一下只是将他砸晕了几天,现在被搬动一下,立马就醒了。
那进来的人见乞丐竟然醒了,也吃了一惊,拔腿就想走。谁知那乞丐从昏迷中醒来,还有一点儿神志不清,竟将那人当做了窑工,又在后面一把扯住那人的裤腿。让他留下钱才放他走.否则以后就天天睡到他家门口,死也要缠着他。
那人被讹诈,一时怒极,回身就捡了块石头朝他砸去。那乞丐原本没事,被那人这么一砸,倒真的毙命了。
那人砸死了乞丐,竟又将尸体拖走了。窑工在神台后看得又惊又奇,不知那人拖了乞丐的尸体要干什么。不过既然那乞丐不是小姐杀的,也就不关他的事。
窑工在破庙里又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几年后,窑工重返山城,却不敢马上去找小姐。令他奇怪的是,窑主竟一直不在家中,住在她家的是一个男的。窑工自然以为这男的是小姐嫁的男人,两人连孩子都有了,窑工心碎之下更不愿去找小姐,只是远远地关注着她。
一天,小姐带着孩子去了古窑,令人惊奇的是,她家中的那个男人竟鬼鬼祟祟地跟在她后面。那天古窑正要开火烧瓷,工人们正忙着堆放柴火,小姐独自一人在她和窑工认识的工房内徘徊。
窑工正远远关注着小姐,谁知这时却发现尾随小姐而来的那个男人正在砌窑口的土砖,将窑口封得严丝合缝。窑工也没在意,不多时窑上就开了火。
过了一会儿,那小姐出来后,却像发了疯一样地找那小孩,却再也没找到。等那窑瓷器烧出来后,小姐就冲了进去,抱着一个瓷瓶失声痛哭,就此疯了。
窑工返回山城,终于了解到窑主在几年前因为买凶杀死和女儿私奔的窑工,被下在牢里,家当都被续弦的花旦和她的师兄掌控,而小姐在被追回时就已经有了身孕。
窑工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想起在那破庙中,那人拖走乞丐的尸体原来是为了假冒自己,结果小姐看到的却是被她“杀死”的乞丐。当时拖走乞丐尸体的,正是花旦的班主师兄!
窑工大为震惊,但已无力回天,无奈之下只能找人在腹部文上鱼形胎记,衣衫褴褛地躺到了窑主家门口,引得那班主出来驱赶。
而那小姐疯了之后,就整日抱着瓷瓶流落街头,那瓷瓶已经成为小姐全部的精神寄托一一也是那窑工的精神寄托。
有一天,小姐在街上走着,忽然有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怀里的瓷瓶看,似乎极感兴趣。
窑工心中一动,这瓷瓶是仿冒何朝宗的作品,莫非这人将它当成真的,从而想谋夺过来?
窑工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这人旁边,淡然问了一句:何朝宗的瓷瓶?
这人吓了一跳,果然以为他要与自己争那瓷瓶,拉着他到了一处酒楼,诉说自己曾被人用何朝宗的假瓷瓶坑骗过,希望窑工不要与他争那瓷瓶。
窑工自然不会和他争,反而给他出了主意,让他用家中的假瓷瓶换小姐怀里的瓷瓶,好叫小姐不会失去精神依托。
谁知那人拿来瓷瓶后,窑工大吃一惊,因为这个被那人认为是假货的瓷瓶才是不折不扣的何朝宗作品!
窑工不露痕迹地帮那人将小姐的瓷瓶换了过来,就此离开,此后又三次回到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