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东平等大家安静下来后继续说道:“为了她跟苏志文今后的生活,她后来就是用那颗珍珠要挟了方柔枝。”
“你是说,志文也参与了敲诈?”沈碧云略显惊讶。
“是的。”
“可是志文根本不必那么做,我答应过会给他钱,也会让他走。他何必去做这种事?”沈碧云对此非常不解。
简东平笑了笑说:“因为方柔枝一直在向他灌输一个观念,那就是你不可能给他钱,你把钱看地很紧,大概他也发现你对你的女儿并不算很大方,所以他相信了方柔枝的说法。”
“看来,方柔枝有挑拨是非的天才。”简律师道。
沈碧云紧闭嘴唇不说话。
“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方柔枝有什么可以被要挟的?她好像是个穷人,仰仗你的照顾才住在这里的。”简东平问道。
“她有个玉如意。在我跟曾宏结婚后不久,我就把玉如意交给了她,这是她父亲的传家宝,是方家的东西,我想还是交还给方家的长女较好,这种事我当然不会写在书里。方柔枝把玉如意锁在一个箱子里,放在储藏室。我曾经把这事告诉过志文,所以他知道。”
“原来如此。”简东平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下去,“好吧,我接着说。因为苏志文认为你不会给他钱,而他重新开始新生活又需要钱,所以,他跟周谨商量后,决定敲诈方柔枝。苏志文事先买了手提箱,就是要装那个玉如意的,他也许还想要放些衣服进去,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机会走出那个储藏室。”
“储藏室的钥匙一直在我手里,方柔枝从头到尾没问我要过,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在那天晚上让志文去储藏室?”
“嗯……其实,方柔枝和苏志文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机会,苏志文是想拿了玉如意后走人,而方柔枝是想在储藏室里谋杀苏志文。那天下午,晓曦在门缝里偷听到您跟我爸说话,我估计您那天不止提到了300万的事,也提到了让苏志文去储藏室拿画的事。晓曦把听到的告诉了方柔枝,方柔枝觉得这是个谋杀苏志文的好机会。她知道储藏室里有个空箱子,她早就计划好要闷死他了,因为以她的体力,处理尸体是最困难的事,她觉得,如果苏志文被闷死在箱子里,可能会被算成意外,这是她一开始的想法。主意打定后,那天下午她就悄悄溜进厨房拿走了擀面杖。”
沈碧云皱起眉头狠狠盯了一眼方晓曦,小姑娘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还是说说那天晚上的整个过程吧。”简律师对儿子说。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当方柔枝得知沈阿姨晚上要让苏志文去储藏室后,她立刻就通知了苏志文,反正他们两人经常一起说话,有时候,苏志文还出入她的房间,所以他们两人在一起,谁也不会想到,苏志文是在威胁她。吃完晚饭,苏志文下楼,这时候,方柔枝就等在走廊里。这时候是8点半至40分左右,客厅里没人,方琪还在书房打电话,曾雨杉去了园子里找向兵了,章玉芬给楼上的沈碧云送牛奶去了。事实上,这是个空白点。方柔枝在证词里说,自己当时是去园子透气了,但没人看见,相反倒有人看见她在楼下的走廊里,向兵说,他看见苏志文进了储藏室,正想爬窗进去,正好看见方柔枝,所以他马上躲了起来。这说明,那时候她就在走廊里,而且就在苏志文身边。等向兵躲了一阵再看过去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人了。其实那时候,方柔枝已经跟着苏志文去了储藏室。而且,向兵很肯定地说,苏志文进储藏室的时候,手里没拿手提箱,但后来他却发现原来放在楼道底下的手提箱却在苏志文的脚边。苏志文被证实是5月5日买的手提箱,在苏志文进入之前,储藏室一直锁着,手提箱不会自动飞进去,所以必然是有人在苏志文之后,把箱子拿进去的,根据时间点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方柔枝。向兵说,方柔枝是从楼梯旁突然冒出来的,而箱子就被藏在楼道底下。她弯下身子拿箱子,忽然直起腰来,对从窗外看过来的向兵来说,当然是比较突然的。”
简东平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向兵进入储藏室后只看见苏志文,那是因为方柔枝躲在壁画后面。向兵用花瓶砸伤了苏志文,同时他也隐约看见他手里拿了个玉如意般的东西,但因为太慌张,他来不及细看就走了,他走之前,在箱子内侧用苏志文的手指写下了‘不是向兵’四个字,林叔叔说,这在一段时间内,的确迷惑了警方。”简东平把目光转向曾雨杉,雨杉别过头去不看他,他接着说,“向兵走后,她确定苏志文已经失去了知觉,便用擀面杖插入了锁孔。”
“向兵离开的时候,没把储藏室的门关紧,所以他刚走不久,雨杉就来了。雨杉进来时,方柔枝还没来得及离开,雨杉是拿了画离开的,这又给了她一个启发。但在这里她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哈!她犯了什么错误!”雨杉又来劲了。
“她对警方说,9点35分左右,她看见雨杉偷偷摸摸地上楼,没有穿鞋。她是怎么看到你没穿鞋的呢?是通过正对着楼梯的那幅画。事实上,她只有站在你背后,并站在储藏室这边的楼梯边才能通过走廊里那幅画的镜框看到你的脚。因为如果她站在你的前方或者别的位置,你都会看到她。而如果那时候她在窗外,楼梯挡住了那幅画,她是看不见你的脚的。”
“原来是这样!那还有一个错误呢?”曾雨杉恍然大悟。“根据她自己的供词,她看到黑影后,急匆匆到园子里去了,然后9点多去厨房喝了牛奶,她说当时玉芬阿姨在铲地上的油污。但是根据方琪和沈阿姨的证词,9点20分左右,方琪看见气喘吁吁神色不安的方柔枝从园子里跑进客厅,她说在大门附近看见了黑影,方琪跟方柔枝说话的时候,沈阿姨到厨房关照玉芬阿姨明天早餐的事,这时候,玉芬阿姨在抱怨方柔枝没洗牛奶杯,也就是说,在9点20分左右的时候,她已经喝过牛奶了。两种说法顺序颠倒了。我倾向于牛奶是先喝的。她是喝完牛奶才心急慌忙地走到园子去的,但是因为玉芬阿姨当时蹲在地上铲油污,所以没注意到她是从客厅走到园子,还是从园子走到客厅。其实喝牛奶也是不得已为之,她想试探章阿姨是否注意到她的举动,结果证明章阿姨并没有多加注意。”
“我当时背对着她。只知道她开冰箱门,说园子里很热,想喝牛奶,我以为她就是从园子里进来的呢,她说她回房间了,我没注意,门没关好,我以为她是进来的时候没关好的。”章玉芬插嘴道。
“后来,她通过厨房门走进了园子,急匆匆从园子又跑回客厅,碰见方琪就说了黑影的事,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方琪,她刚刚不在走廊里,她想给别人造成一个印象,她吃完饭,去厨房喝了杯牛奶后就直接到园子里去了,这等于是在制造她的不在场证明。在这里,她故意打了一个时间差,牛奶的确是喝了,但是没人想到,是牛奶在先,还是看到黑影在先。”简东平喝了一大口咖啡,继续说,“根据那幅镜框和牛奶杯的矛盾,我认为在9点20分以前,她应该就在储藏室附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9点35分这个时间就有问题了。因为按照她的说法,她从客厅出来后就直接回二楼自己的房间了,如果9点20分左右她回了房间,9点35 分,她在楼下看见雨杉,那就意味着,中间她还得再下一次楼,但没人看见,她自己也没提起过。就算她真的那时候下楼,被看到的几率也很高,九点多的时候,晓曦下楼去了书房,她们可能遇上,那时候章玉芬在厨房,方琪在客厅,都很容易听到楼梯上的响动,但是没人听见。所以,我认为她看见雨杉的时候,应该是在她看见黑影以及喝牛奶之前,但当时肯定没那么晚,所以我猜,她看到的钟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客厅和厨房的钟是一致的,沈阿姨后来告诉我,储藏室的钟被故意拨快了20分钟,所以进入储藏室的人,多少会在时间问题上露出破绽。方柔枝还真的中了这个圈套。”
简律师呵呵笑了笑。
“她去过厨房也去过客厅,怎么没看那里的钟?”
“那时候她忙于应付别的事,根本没注意到钟。她说的那个9点35分,也是后来林叔叔问起时,她才想到的。”
“好吧,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是可以指向这个方柔枝的?”简律师问。
“有三条。第一,周谨失踪前的装束。她穿着男装,熟人马上能认出她来,但如果只见过她一两次面的人估计是认不出来的。周谨曾经向借给他男装的旅馆老板暗示自己是要跟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见面,所以才打扮成那样。周谨在这个家里做过一个星期保姆,大家都认识她,这里唯独不太熟悉她的就是方柔枝,因为正是因为方柔枝住院,她才被雇来照顾晓曦的,方柔枝回来后第二天周谨就走了,所以周谨认为如果她打扮成男装,方柔枝未必认得她。第二,我让凌戈去雨杉房间试隔音的那天晚上,有人潜入了雨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