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男子突然说话了:“我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很有趣。”
当男子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时,我的整张脸,不,我的整个心都凉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那是你做的吧?给女孩换上衣服,再放到凯达格兰大道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男子,不,该称他为石先生了。石先生转过头,看着我。
眼前这个人就是石先生的事实冲击着我,但我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临危不乱:“你不会明白的。”
“是吗?”得到这个答案后。石先生把头转回去,继续开着车道,“你说要当面给我回复的,现在可以说了吗?要回来当助手吗?”
“不,我不会。”我直接地回答,直接到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
石先生像是早料到我会这么回答,并没多说什么,而是转了个话题:
“刚刚你开门的时候手上拿着枪,是不是想杀我?”
“不,我只是在提防你会派人来杀我。”我照实回答。
“我就知道,”石先生啧了一下,“黑浩,让我猜猜看,在面对死意坚决的委托人时,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帮助他们死亡,但在面对犹豫不决的委托人时,你会开始考虑是否该让委托人继续活下去,是不是这样?”
“是的。”我咬着牙。
“我就知道,”石先生又说了这四个字,“你果然不适合当助手,你自认为己经抛弃一切情感,但你还是抛弃不了最基本的人性。”
石先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没有任何一个助手可以抛弃人性,每个人都只是在假装自已是冷血动物。但事实上,每个委托人的死亡都是他们的噩梦,黑浩,我说的对不对?”
石先生说的话字字切入我心,那些曾经成为噩梦的自杀者的脸又出现在我的脑中。他们每个人的脸庞都是那样清楚。我以为已经忘记他们,但事实上他们的脸仍是我心中最大的噩梦。
“每个助手都在躲避自己的噩梦,而你,黑浩,却面对你自己的噩梦,选择离开助手这个行业。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石先生说。
我回问道:“你是在夸奖我,还是在讽刺我?”
“都有。”石先生的嘴角抹过一丝诡异的微笑,“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什么鬼话?虽然我现在’没带枪,但我还是可以从后面勒死你,或把你的脖子扭断……咦,等等……怎么回事?
“你终于发现了。”。石先生说,“你难道没觉得车内的冷气有点儿强吗?”
我试着移动我的手,但完金使不上力,完全动不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你放心,再过几分钟,你就完全没有感觉了。”石先生冷冷地说。而我已经大致清楚他摘了什么鬼——他在车子的空调里动了手脚,而他自己想必先服下了解药,而不会被空调中的毒气所影响。真有你的啊,石先生。
我动着已经有些麻痹感的嘴唇说:“你在空调里动了手脚,对吧?”
“你发现了?不愧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对于石先生的这句夸奖,我有点儿哭笑不得。
“是啊,我发现了,不过你还没发现吗?”我笑了,“后面有一辆车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
石先生的眼睛警觉地瞄向后视镜,但他一定不知道是哪辆车在跟踪我们,因为他刚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开车和我的身上,而无暇注意到有人跟踪。
还记得我在接完石先生的龟话后打了一个电话吗?那个电话的内容很简单,我打给了警察,并让他们派人到我的公寓去埋伏,一定会有所收获。还好警方没有把我的电话当成恶作剧。因为我在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两个明显是便衣警察的人坐在对面的便利商店,而我在上车前,偷偷跟他们挥了挥手。
还好,那两个便衣警察不是笨蛋,他们跟着我们,一直到现在。
我知道他们终会拦下石先生的车,到时车上会有我的尸体跟百口莫辩的石先生,这次该换我摆他一道了。
石先生正慌乱地寻找是哪一辆车在跟踪我们,而这时,收音机中的一条新闻传入我的耳中—一
“接下来是有关今早在凯达格兰大道上‘沉睡天使’的最新消息——该名女子经过医院检查后,证实体内有某种毒药残留,经过医疗团队抢救,女子已经苏醒并脱离生命危险。但医生表示,女子身上仍有毒药的后遗症,即严重的失忆症。女子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跟身份,但女子跟警方袭示,她只记得一个名字叫‘黑浩’的男子。警方表示,请该男子尽快……”
我没有将这条新闻听完,因为我的耳朵已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只能笑着,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