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干吗去找他?你去把他叫过来,让他来见我。”
周毅知道这女人不是好惹的,只好照办。“好的,请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马文从办公室走出来,他走到那女人面前,厌恶的说道:“你要买东西的话,自己选了拿去那边付钱。不买的话就走,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这女人立刻做出一副故作惊讶的夸张表情,拉开嗓门喊道:“大家都听到了吗?这就是这家店的老板的待客之道——‘要买就赶紧付钱,不买就快走’——你们见过这样做生意的吗?“
她添油加醋的煽动让马文咬牙切齿,但因为在自己店里,他只能强压下怒火,说道:“贾岚,你到底想干什么?”
倪可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叫覃岚。她凭本能感觉到这女人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同时,她注意到
店内的顾客此时都停止选购,一齐望向这边。
覃岚说:“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马文烦躁地将脸扭到一边,看都懒得看她,“什么东西是你的?”
“你在市中心那家店,那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凭什么就该归属在你名下?现在我要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马文听了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克制住没有怒吼出来。“我没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
女人,夫妻共同财产?亏你说的出口,那家店。包括现在的这家店,都是在我跟你结婚前就拥
有的,哼——”他冷笑一声,“我踩你把离婚后分给你的一百万全部挥霍完,或者打牌输光了吧?现在又来打我那家店的主意——你少做白日梦!”
“马文,我提醒你一点,我们当初没做婚前财产公证,所以不管是名义上,还是事实上,那
家店就是我们共同的财产。就算当初法院判决你的时候,把他判给了你,但我也有权利起诉,
要求重新分配财产。”
“那你去呀。”马文厌恶地说。
“我当然会去。”覃岚说,“不过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把那家店给我,那我会从此以后消失在你面前,再也不来打扰你,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马文望着她。
“哼。”覃岚冷笑一声,威胁道,“我会把你家里以前的那些丑事说出来。”
丑事?倪可心中一震,她偷瞄了一眼周毅和小何,发现他们两个人也是一脸茫然。
此时,马文盯着这个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覃岚脸色一沉:”这么说,谈判失败了?那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了。
"马文上前一步,一双眼睛射出灼人的火焰,他一字一顿地对覃岚说:
“那我也提醒你,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
他并没有把下半句讲完,但似乎说出了这样做的结果。这个厉害女人此刻居然输了气场,
她将头扭到一旁,不敢直视马文的眼睛,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反正你好好考虑吧,我可不是说着玩的,我会再来找你。 ” 她抛下这句话,转过身,扬长而去。马文烦闷地吐了口气,显然心情被这女人搅得一团糟。他也转身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
“没事了,没事了,请大家继续选购吧。”倪可赶紧招呼店内的顾客,
周毅和小何也反应过来,恢复到工作状态。
黄昏过后,一对年轻男女漫步在森林中。他们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手牵着手,踩着脚下的枯枝败叶,逐渐向黑暗、幽静的树林深处走去。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女孩对男孩说,看上去有些担心,“天色越来越黑了,我们不会迷路吧?
“放心,你跟我在一起,怎么会迷路?”男孩自信的说。“我是从小在这片林子里玩大的,
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你吹牛吧,我不相信”
“怎么,你害怕了?”男孩挑衅的说,“你不是要寻找刺激吗?才走到这森林边缘就害怕了?”
女孩撅起嘴唇,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又走了几分钟,女孩问道:
“这里除了树,还有什么?”
“一些小动物,兔子,山鸡,獾什么的。”
“除了小动物呢?”
“还有大动物。”
“什么大动物?”女孩睁大眼睛。
“我。”男孩回答
“你是动物吗?”女孩笑道。
男孩突然将女孩宝珠,“真的,特别是在此刻。”
”讨厌!“女孩脸顿时一红,娇嗔地拍打着男孩,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一边咯咯地笑着,一遍朝前面跑去。
男孩被挑逗地心莲荡漾,追赶过去。
两个人在林中追逐,嬉戏,不觉之间就来到了密林深处,女孩跑累了,靠着一棵大树休息,男孩追上来,一把将她抱住,扑到地上。女孩躺在一堆树叶中,仰面向上,男孩紧贴着她,压在她身上,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浓重的鼻息和急促的心跳,女孩试图挣扎着爬起来,
却发现自己被男孩压得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她脸红心跳地望着男孩的面颊。”
你要……干什么?“
”给你刺激。“男孩坏坏地笑着说。
“你真是个坏蛋。”
“没错……”男孩侧着头,嘴唇慢慢靠近女孩娇艳欲滴的朱唇。
女孩并不抗拒,她闭上眼睛,迎接男孩的吻。
他们抱在一起,拥吻了许久,男孩突然直起身子,一边喘着粗气,
一边手忙脚乱地解着自己的皮带。
“啊……”女孩娇羞地望着他,“不要啦,这种地方……”
男孩故意学着坏人的样子说:“叫吧,喊吧,在这密林里,没有人救得了你!”
女孩咯咯咯的一阵大笑,但始终有些不好意思,她环顾周围,想确定是不是真的没人。
这个时候,天色几近全黑,女孩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但是,就在男孩开始解她的衣服扣子时,她突然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等等……”女孩抓住男孩的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好像……就在附近?”
男孩停下动作,侧耳聆听了一阵。他望着女孩,笑着摆了摆手指:“这招没用,别以为我会上当。”
“不,我真的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嘶嘶’声。”女孩从地上坐了起来,警觉的
左顾右盼,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性质。
男孩皱了皱眉头,“你是说真的?”
“真的,”女孩畏惧的说,“这树林里,会不会有蛇?”
他俩站了起来,男孩环视着周围,“蛇?应该没有吧。”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女孩害怕的依偎在男孩怀里。
“好吧。”男孩无奈地说,显得很失望。
他们转过身,准备离开,但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女孩忽然瞥见几米外的灌木
丛中,有一双黄色的眼睛,在盯视着他们。
“啊——!”女孩吓得失声尖叫,头皮发麻,汗毛直立,她紧紧握住男友的手,
惊恐的叫道:“那边……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男孩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看见了那双恐怖的黄色眼睛,而且,那双眼睛开始移动,
灌木丛也在晃动,显然,那潜伏的“东西”准备出来了。
男孩的头皮一下炸了,他来不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他拉着女孩的收,大喊道:“快跑!” 两个人夺命而逃,
一边慌不择路的奔跑着,一边不时回过头张望,看那“东西”有没有追上来,
男孩此刻比女孩更加慌乱和恐惧,因为他知道,刚才女孩说的情况发生了——
由于天色已完全变黑,再加上他们没有看路,毫无方向地
一通乱跑,现在,他们已经迷路了。
女孩察觉到了男孩的手在颤抖,她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恐的问道: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男孩大口喘着粗气- 一比之前把女孩按倒在地时强烈数倍,他们对视在一起
从对方睁大的双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悸和惶恐,但他们无法停止脚步,只能继续狂奔。
“哎哟!”女孩突然被一根树枝绊倒了,她重重地摔倒下去,把牵着她的男友也带倒在地。
男孩的头撞到一棵树上,额头上渗出了鲜血,但他不敢懈怠,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大声喊着女
友:“琳!你没事吧?”
女孩也费劲力气地爬了起来,她转过头来,男孩看到她的脸,吓得大叫起来:“啊!你的脸上……怎么全是血?”
女孩恐惧地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脸庞,再看了看手,吓得惊声尖叫。但她很快发现了问题,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好像……没有受伤,这些血……不是我的?”
男孩拉着女孩站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用手机背光照了下周围。两个人瞬时吓得肝胆俱裂。
这一片树林的地上,他们看到了之前说到的各种动物——兔子、山鸡、猎——只不过,全市尸体。这些动物,或被开膛破肚,或被扭断头颅,或被撕成碎片——死状极其恐怖。
男孩和女孩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一地的动物尸体,仿佛置身地狱之中。
他们心惊胆战地抱在一起。而这时,更恐怖的状况出现了。
那个有着黄色眼睛的东西,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两个人终于看清了它的面目,只是这么一眼,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无法动弹了。这是他们一生中从未见过的恐怖生物。他们想喊,却发现恐怖的尖叫被憋在了喉咙里,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况且,就像那男孩之前说的——在这密林里,无论他们怎么叫喊,也不会有人救得了他们了。
下午五点,倪可热情负责地在店里工作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柱着一根拐棍,颤巍巍地走进商店。
倪可看到后,立刻上前去,亲切地说:“奶奶,您想选些什么东西,我帮你吧。”
老太太感激地看着倪可说:“那麻烦你了姑娘,我买点儿香皂和纸巾。”
“好的,在这边,我带你去吧。”倪可扶着老太太走到货架旁。马文这时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他看见倪可搀扶着老人,帮她选购,脸上露出微笑。
老太太只买了两件很简单的东西。她对倪可说:“好了,姑娘,谢谢你。我自己拿去付钱就行了。”
“我还是扶您去吧。”
“真的不用。”老人微笑着,“你忙吧,还有这么多顾客呢。”
“那好吧,您慢点走。”倪可温和地说。老太太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两样小东西,朝收银台慢慢走去。这时,几个刚放学的小学生冲进店内,嘻嘻哈哈,兴致勃勃地跑去卖小玩具的地方,拿老太太刚从一个货架旁走出来,几个小孩没注意到,其中两个跑的最快的,猛的撞到老人身上。
老太太“哎哟”一声,手中的拐杖和货品同时甩了出去,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就在她马上要种种地摔倒在地时,倪可飞一般地冲出来,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地,两只手拖住老人的腰部和颈部——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让老人免于重创。身在七八米之外的马文,亲眼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下的冷汗直冒,他非常清楚,如果倪可没有及时扑过来拖住老人,这重重的一摔,对于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年人来说,完全是致命的,现在,他快步跑过去,和赶过来的小何一起,先将老太太搀扶好,再将倪可从地上扶起来。
和老太太撞在一起的两个小学生也四仰八叉地摔倒了,但小孩儿摔个屁股蹲儿倒没什么,况且又有书包垫在背后,根本没撞着头。两个孩子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一脸的惶恐,显然也被吓着了。
马文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问道:“老太太,您没事儿吧?倪可,你呢?”
倪可捂着右腿的膝盖,显然满头是汗,却摆着头说:“我没什么。老奶奶有没有伤到?”
老奶奶捂着胸口,顺了顺气,摆着手说:“我没事,多亏了这个姑娘,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就摔散架了。。。”
倪可见老人没事,长长地舒了口气,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欣慰地笑道:“您没事儿就好,还好我刚才听见这些小学生的声音,就正想过来扶着您走,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
“是啊,还好有惊无险。”旁边一个中年女人说。
这些小孩真是的,别冲乱跑,多危险啊。”
“还好这个女店员考虑周到,反应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姑娘真是好样的。”
周围的顾客七嘴八舌地发表议论。都对尼克予以赞美和肯定。马文训斥了那几个小学生几句,亲自扶着老太太出门,将那两件小商品送给了她,又叫小何搀扶老人回家,这才松了口气。
马文走到倪可身旁,看到她额头上又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而且靠着一个货架,表情有些痛苦。他关切的问:“怎么了,倪可,你刚才受伤了?”
倪可摇了摇头:“可能就是膝盖撞到了,没什么大碍。”
“别逞强,你到办公室来,我帮你看看。”
“没事儿的,老板。。。。。。”
“别说了。”马文不由分说的扶着倪可,“跟我到办公室去。”
倪可在马文的搀扶下,拖着疼痛的右腿,慢慢挪动。其实她的膝盖真的很痛 ,只是强忍着而已,到了办公室,马文扶着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蹲下来,小心地将她的右腿裤管向上卷。
倪可没想到马文竟然会亲自为自己检查伤处,感到十分过意不去,说到 :“老板,我自己来吧。”
“别动。”马文命令道,没有停下动作。
当裤腿卷到膝盖以上时,马文看到,倪可的膝盖一片淤青,肿起一大块,他轻轻按了一下,问到“痛吗?”
倪可咬着牙说“……不是很疼。”
马文知道她没说实话,他站起来,对你可说“我现在开车带你去医院检查,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啊,用不着吧,这么一点儿小伤……”
“倪可,”马文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在我这儿,就听我的。”
说着,他把倪可慢慢扶起来,搀着她走出办公室,跟周毅和小何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他把倪可扶到旁边停车的位置,开着车驶向最近的一家医院。
经过医生一番检查后,马文放下心来——倪可的膝盖只是因撞击而导致皮下瘀血,并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外敷后贴上药膏就行了。但是会有一段时间右脚行动不便,走路时没问题,但不能奔跑,也不能用力过度和再次受到撞击。马文记住医生的嘱咐,治疗过后,扶着倪可走出医院。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过了,他们所在的街区华灯初上,人来人往。马文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们不回店里吗?”倪可说。
“你的腿受伤了,今天就不用工作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如果没休息好,小伤也会变成大伤。”
“可是,周毅和小何两个人忙要的过来吗?”
“没问题的。”
“要不我们还是会店里去吃.....”
“倪可。”马文突然打断她的话,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眼神和语气都和平常不大一样,“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倪可呆呆地望着马文,被他此刻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有些脸红心跳。
“你.....愿意吗?”马文问到轻轻。
倪可垂下眼帘,轻轻首。
马文展露出微笑“好的,我们上车吧”
车子开到一家极富品味和异国情调的高档西餐厅前。马文停好车后,自己先下车,然后绕道另一侧,亲自为倪可打开车门,把她小心翼翼的扶出来
马文体贴入微的举动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你可既感动又不安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马文对自己的关切,显然已经超过了老板对员工的范畴。 他们在西餐厅环境最优雅的一角坐下。年轻的男侍者走过来,为他们点亮餐桌上的银色蜡烛。烛台上的蜡烛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微微摇曳的火光配合着餐厅内的小提琴演奏,像少女在轻歌曼舞。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首浪漫的诗。
男侍者礼貌的递上菜单:“请两位点餐。”
马文很有风度地把菜单递给倪可:“你先点吧。”
倪可茫然的看着菜单上那些陌生的菜名,过了一会,尴尬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点,这些菜我都没吃过。”
马文说:“那我给你推荐,好吗?”
倪可把菜单递给马文,马文熟练的翻看,一边对侍者说:“ 意大利奶酪肉肠拼盘,凯撒沙律,奶油野菌菇浓汤,甜品 要绿茶慕斯——都是两份。”
“好的。”侍者——记下,“请问需要酒吗?”
马文征求倪可的意见,“咱们喝点儿酒好吗?”
倪可说:“我不会喝酒呀。”
“没关系,就喝点儿苹果酒吧,不醉人的。”
看着马文期待的目光,倪可只有答应:“好吧。”
马文对侍者说:“要两杯起泡苹果酒,加一点儿冰糖和冰块。”
“好的。”男侍者拿着菜单离去了。
等待上菜的几分钟,倪可不知道该和马文聊点儿什么好,但两个人一直不说话也怪别扭。她注意到,马文双手交叉撑住下把,用一种柔和的眼光望着自己,好像看得出了神,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不自觉低下了头,不敢喝马文的目光对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是这里暧昧的氛围和轻柔的灯光所致,还是马文此刻的目光真的这么温柔?
还好,苹果酒很快就端来了,马文端起酒杯,示意倪可也端起来,“谢谢你,倪可。”
“今天的事,是我该做的。”倪可端起酒杯说。
马文微笑道:“我指的,不只是今天的事。”
“还有什么?”
“谢谢你为店里所做的一切,还有——”马文顿了一下,“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倪可的心跳加速了,这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奇妙的感觉,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不是她的老板,而是一个叫做马文的男人。
他们默默碰了一下酒杯,马文喝了一大口。倪可尝试着啜了一小口——味道很好。酒中泛起的起泡就像此刻的气氛一样,充满梦幻感。
各种美味菜肴陆续上桌,倪可从来没吃过这些美味,而且,马文注意到,她显然从未吃过西餐,完全不知道吃西餐的方法和讲究,这姑娘可能来一个小地方。他心中暗忖。
用餐进行一大半后,两个人都有些饱了。他们一边吃着餐后甜点,一边喝着苹果酒。马文想着倪可的女儿————这真让他感到别扭——————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人,却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他问道:“你女儿现在在家吗?”
倪可身子微微一震,好像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突然又被马文提起。她放下手中的叉子,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马文知道倪可不愿意说起跟这个女儿有关的一切事情。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她一个人在家?”
“是的。”
“她自己做饭吃吗?”
“。。。。。嗯。”
“她没去上学?”
“是的。。。。。”
“为什么?”
倪可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我们能不说她吗?”
“好吧。”马文只好作罢。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说到她女儿。几句话之内,都会彻底打住。
隔了一会儿,倪可问道:“老板,那你呢?现在一个人生活吗?”
听到倪可这样问,马文暗暗高兴。她终于开始关心我的个人生活了。“是啊。”
“那天,到店里来找你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前妻?”
就像倪可不愿提到自己的女儿一样,马文忽然发现,自己也有特别不想提到的事和人,他目光黯淡,啜了一口酒。“是的。”
“你们。。。。为什么会闹成那样?我的意思是,就算离婚了,也不用像仇人一样吧?”
马文苦笑了一下,感叹道;“是啊,一般的夫妻就算离婚,也不会互相厌恶成
这样,但我和那个女人,是个特例.”
倪可看出来这是马文的痛楚,“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没什么,”马文勉强笑了一下,“过了那么就,这件事已经构不成对我的伤
害了。”
倪可默默地望着他。
“我们是在两年前认识的,只是一起过了不到一年就离婚了,原因非常简
单——其实就是你那天看到和听到的——这个女人跟我结婚,位的就是我的
财产,说穿了,就是我那家店。”
“你在城市还有一家店?”
“对,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没想到被这个女人看中了,当时她接近我,
装出很爱我的样子,我头脑发昏,很快就跟她结了婚。她的本性几乎在新婚当天
就暴露出来了。我很快就满出了她的真正目的…我提出跟她离婚,完全是正中
她下怀。她提出要分我一半的财产,包括那家店。还好,我花高价请了一个最好
的律师,只让这个女人分走了一百万的家产。但是-如同你看见的——她根本就
没有善罢甘休,还在打着我那家店的主意。”
“那家店值多少钱?”倪可忍不住问。
“城市最繁华地段的一家店——至少值几百万。”
倪可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这个数字超出了她的想象。
马文苦涩的叹了口气。“我的第一次婚宴,就是这样一场由利用和欺骗组成
的悲剧,或者说是闹剧——那天发生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且最可恨
的就是,我虽然离了婚,却并没有摆脱那个女人,她还在纠缠和计算着我,不达
目的不罢休,简直就是个冤魂!”
马文捏紧了拳头,露出忿恨的申请,倪可心里也不好过,像激起共鸣那样
伤感的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的苦恼和悲哀,甚至,还有这别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经历……”
她说道这里,不禁神色悲凄。马文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引发了倪可说出了自己身世的契机。他问道:“你是在说自己吗?倪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倪可浑身一震,好像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露出惶惑的神色,连连摇头:"没什么,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了吧。”
马文看她的样子,知道是她不愿敞开心扉--起码现在还不想。他并不勉强,没有再追问。
沉默了一会儿,马文从裤包里摸出一沓钱,数了一下后,递给倪可:“拿着吧,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倪可看那叠钱的厚度,知道绝对不止2000元。她不敢伸手去接,问道:“老板,这是多少钱呀?”
“5000元”
“啊……”倪可惊讶地说,“你不是说我的工资是2000元吗?就算加上提成,也不会这么多吧。”
真是个淳朴的姑娘。马文笑道:“一般情况下是没这么多。但是这样一个月来,我能看出,你是真的是把这个店当成自己的一样,对店里的每件事情都非常用心和尽职,就像今天发生的事——要不是你奋不顾身地把那老太太及时托住,后果不堪设想。那老太太如果摔成重伤,甚至除了人命——就算我们没有直接责任,但这事发生在我的店里,我至少也要配个十万八万的,而且还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马文把钱塞到倪可手里、“所以你明白了吧,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这点儿钱根本不算什么,你就安心拿着吧。”
倪可心里暖烘烘的,她将钱收起来,说道,“谢谢了,老板。”
“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马文望着她说道。
“什么事?”
“从现在起,你不要叫我“老板”了。”
“那。。。。。我叫你什么?”
“就叫我的名字,马文呀。”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老是叫我“老板”,显得挺生分的。”
倪可想了想,红着脸说:“好吧,不过叫惯了老板,要改口也听不适应的。”
“慢慢就习惯了。”马文笑着说。
倪可也跟着笑了一下,突然,她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啊,现在几点了?”
马文看了下手表:“八点五十。怎么了?”倪可显得有些着急:“我得。。。。马上回家了。”
“好的,我送你回家吧。”
听到马文这样说,倪可立刻变了脸色,她急促的摇着头说:“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家。”“你忘了膝盖的伤吗?”马文说,“一个人怎么能够回去?”
“没关系,我的伤真的没关系!”
马文看出,倪可不是在说客套话,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送她回去,他的家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马文暗忖。此刻,他不便勉强,只有说到,那好吧,但你总不可能从这里走回去吧,我开车把你送到你家附近吧。”
“你把我送到店门口就行了。”
“好吧。”马文招呼男侍者,“买单。”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开到了马文的商店门口,周一和小何正准备关门,马文开车时注意到,一路上倪可的申请有些着急,显然是十分挂念家中的时候事,他没有过问。
倪可下车后,对马文说:“老板,谢谢你了,我回家了。”
“都说了不要叫我老板——算了,慢慢适应吧。”马文叮嘱道,“把钱揣好哦。还有,如果明天腿还是痛的话,就别来上班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我没问题的,走了,老……马文哥。”倪可挥了挥手,“再见。”
马文也挥了挥手。马文哥?这个称呼还蛮亲切的。
马文靠在自己的车上,看着倪可渐渐融入夜色中。他再一次感到奇怪——她回家的方向,怎么如此偏僻?她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家里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阵冷风吹来,令马文打了个激灵。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我为什么不……悄悄跟踪她?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对,这样的话,我起码能知道她住在哪里。她所隐藏的秘密,也许跟她住的地方有密切的关系。
但是,马文又踌躇起来。这样做,道德吗?万一被她发现,会不会彻底摧毁她对我的信任?
马文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倪可眼看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短暂地思索了几秒,他决定跟踪。
好奇也好,关切也好——他实在是太想了解这个女人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马文悄悄尾随在倪可身后,大概保持者二三十米的距离。倪可所走的道路是这片开发区尚未兴起的一带,连路灯都没有,为跟踪提供了最大程度的便宜。马文注意到,现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几乎就只有他们一前一后两个人,而倪可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倪可突然转向,从大路拐进旁边的一条小道,她沿着这条小土路,一直走进黑暗幽深的森林,消失在影影绰绰的树丛中。
跟在后面的马文惊讶地瞪大了眼镜。她……住在森林里?这是片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呀,里面有房子吗?
但是,不管如何诧异,跟踪显然是无法继续了。马文紧皱着眉,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他记下了这一段公路的特征——起码,他知道了倪可回家的路线。
倪可在马文的店里又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她除了导购,还负责统计货
品的销售情况,联系厂家补货,等于充当了半个经理,工资方面,也涨成了每月
4000元以上。
马文安排倪可做这些的工作,自由他的用意,当倪可干满两个月后,马文对
她各方面的表现都很满意,他觉得时机到了,可以任命倪可一份心的工作。
一天上午,马文把倪可叫道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吧。”马文招呼倪可坐在沙发上,吧皮转椅拖过来,和她相识而坐,
“现在各项工作都适应了吧?”
“恩。”倪可点头。
“会不会觉得有些辛苦?”
“不会,我觉得比以前更充实了。”
马文有些好奇的问,“你以前没有任何工作的经验,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
间内适应我给你安排的每一项工作?”
倪可想了想,说:“可能就是因为我没有经验,所以才特别努力地区学习,希
望能尽量吧工作做到最好吧。”
倪可的回答令马文十分满意,他微笑的颔首道:“好!我看中的就是你这种
精神,我想提供给你一个新的发展空间。”
“新的发展空间?”倪可睁大眼睛。
马文说:“你知道,我在城中心还有一家店,我打算让你到那家店去任经理一职,你愿意吗?”
“啊…”倪可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即又提出自己的担心,“市中心离这里
有些远吧,那我每天回家的时间会不会很晚?”
“不会,你回家的时间会比现在更早,因为那家店不用上晚班。”
“那真是太好了!那家店也是自选商店吗?”
“不,是另一类型的店。”
马文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套在手指上甩了几圈,“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啊… 现在?”
“是啊。这里先交给周毅和小何,你跟我走一趟吧。”
“好的。”倪可站起来。
马文也站起来,同时说道;“对了,你在那家店任经理的话,出了基本工资一
个月2000元外,每个月还能20%的红利——收入会比现在高的多。”
“谢谢马文哥。”倪可兴奋的说。
“走吧、”马文微笑着说。
马文开着车,从相对冷清的新区开到人口密集的老城区。四十多分钟后,他
把车停在了一个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走到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倪可
显得有些拘束和不适应,马文对她说:“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到这么热闹的地方来了?”
倪可点了下头。
“没关系,以后你在这里工作的话,很快就适应了。”
倪可问:“我以后下了班,怎么回去呢?”
“坐公交车呀,可能比自己开车要慢一些,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吧。”马文想了想,
望着倪可,试探着说,“但是你如果到这里来工作,就不用在住在原来的地方了呀,
可以在这附近租一间房子来住。”
倪可埋着头,急促的摇着头:“不能我只能住原来的地方。”
又是因为她那个神秘的女儿?马文思忖着。他不想让倪可为难,说道:“好吧,那你只有辛苦一些,每天做公交上下班了。”
倪可点了一下头,问:“:马文哥。你那家店在哪儿?到底是经营什么的呀?”
“就在前面一点儿。走吧。”马文要把关子卖到最后:“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那家店的。”
他们朝前方步行了几十米,走到一家宠物店门口时,里面的两个员工看到马文,一起喊道:“老板好。”
“啊,这就是你的店啊,原来是家宠物店!”倪可感到意外。她看见了摆在店里最前面的几个笼子里的小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却非常喜欢,不由自主地拍手叫道:“好可爱的狗狗啊!”
“我说了你会喜欢这家店的。”马文笑着说,觉得展露出笑容的倪可很可爱,就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老天,我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简直无法联系起来。马文使劲晃了晃脑袋,对倪可说:“我带你参观一下吧,顺便跟你介绍一下各种宠物。”
“好的。”倪可极有兴趣地走进店内。
“我们这家宠物店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卖的宠物还是比较齐全,除了一些体积特别大的动物之外,哺乳类、鸟类、鱼类中比较常见的宠物种类都有。你看,这边是哺乳类的。”马文指着一排笼子里可爱的猫咪,挨着介绍到,“这是瞿罗猫,可训练性很高,而且不容易掉毛;旁边这只是金吉拉猫,它的特点是对人非常友善,特别是小孩······”
倪可专心地听着马文的介绍和讲解,看起来对这些可爱的小动物十分喜欢。马文介绍完猫科和犬科动物后,又把倪可带到一个大玻璃鱼缸面前,让倪可参观了几种珍贵的观赏鱼。接着又让她捧在手心里接触了几只小豚鼠和宠物老鼠。倪可看起来从来没逛过宠物店,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同时大开眼界。马文带倪可走到店的最里端,这里摆着几个大玻璃箱,箱子上盖着一层布。倪可好奇的问:“这里面装着什么动物?为什么要用布盖住?”
“因为它们在白天喜欢光照,所以每个玻璃箱里都配有像浴霸那样的灯。但太刺眼的亮光会让人不舒服,所以盖起来。一般顾客问道的时候,我们才掀开布让他们看。”
马文一边解释,一边掀开那块紫色的布。倪可的眼睛刚一接触到玻璃箱里的生物,立刻脸色煞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捂住嘴,把尖叫别在了喉咙里,向后连退了几步,快步向店外走去。
马文没想到倪可对这种动物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赶紧追出去。倪可此时站在外面的街道上,双手抱住身体,全身不住的颤抖。她的这副模样把马文也吓着了,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直到过了五六分钟,马文看到倪可的脸上稍微恢复了些许血色,才走上前去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怕这种动物。”
倪可不敢直视马文,她痉挛般抽搐了一下,说道:“抱歉,马文哥,我没法在这里工作。我还是在商店里上班吧。”
马文点了下头,“我不会勉强你的。”
倪可脸色苍白地说:“我有些不舒服,马文哥,你能带我回去吗?”
“好的。”马文沮丧的说。他本想给倪可一个惊喜,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倪可头也不会的朝停车的方向走去。马文转身跟两个员工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临走之前,他又瞥了一眼玻璃箱子里的生物,心中无比诧异。
确实有些人会怕这种动物。但是,倪可的反应······好像不只是惧怕那样简单,似乎这种动物唤起了她的某种恐怖的回忆。
突然,马文想起了那天和倪可一起吃西餐时,倪可说过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他(她)的苦恼和悲哀。甚至,还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经历。
难道,她的“可怕经历”,跟这种动物有关?
马文紧紧蹙起了眉头…
下午三点,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走进马文的自选商店,他们一看就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径直走到收银台旁,问周毅:“你们老板在吗?”
“在,”周毅回答,“要我叫他吗?”
警察点了点头。
周毅马上到办公室,把马文叫了出来。
“两位景观找我有何贵干?”马文走到警察面前,问道。
其中一个胖警察说;“例行检查,麻烦你让店里的员工都过来一下。”
马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警察的要求不敢怠慢,他让倪可和小何都聚集到收银台前来。
胖警察摸出一张照片,展示在众人面前,问道;“你们最近有看到过这个人吗?他有没有到这家店来买过东西?”
几个人一起凝视那张照片——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瘦弱男人,马文摇头道;“我没有看到过。”他问几个员工,“你们呢?”
周毅,小何,倪可也纷纷摇头。
马文问;“警官,这个人怎么了?”
“失踪了。”胖警察说,“就是住在这附近的农民,前天下午独自出门,至今都没回家,怀疑遇到了什么不测。”
马文皱了下眉,问道:“警官,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呢?一个几十岁的成年人,可能只是到外地去,没有跟家人说而已阿。”
“是啊,为什么你们怀疑他遭遇不测呢?难道这周围有什么危险么?”周一担忧的问。
另一个警察一脸冷峻的表情,他没有回答马文和周军的问题,从衣服裤袋里摸出另外两张照片,问道“这两个年轻人,你们见过么?”
两张照片上,分别是一男一女,大概20岁左右,马文看了几眼,实在是没有印象,说到“我没见过他们。”周一眉头深锁,盯着两张照片看了许久,说:“我好像有些印象,他们两个人,以前可能来过我们店里买东西。”
“什么时候的事呢?”
周一努力回忆着:“这段时间都没见过他们,好像一个月以前来过吧。我不敢肯定。”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马文忍不住问道:“警官,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也失踪了吧。”
胖警察说:“正是如此。”马文难以置信的说:“三个人一起失踪了?”
“不,这两个年轻人是一个月前失踪的,他们是一对恋人,所以当时父母以为他们只是贪玩,瞒着家里去外地玩去了,但过了这么久,还是联系不到他们。就在这时,我们接到报案,说令一个五十岁的农民也在前天失踪了——很凑巧,他们都在这附近,所以警方怀疑,这是一起连续失踪案。
几个人都呆住了。马文悄悄瞥了倪可一眼,发现他紧绷着嘴唇,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何问:“那么警官,现在有眉目了么?”
胖警察摇头说道:“我们正在展开调查,寻找线索,如果你们曾经接触过他们种的某人,或者知道什么情况,请务必配合警方办案。”
“一定。”马文代表店里的员工说,“如果我们想起或者了解到什么于此相关的事,一定主动跟警方联系。”
两个警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马文吐了口气,对三个店员说:“好了,都去工作吧。”
小何和倪可回到各自的工作区域。
马文也回到办公室,他虚掩着们,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现在外面的几个员工肯定想不到,老板此刻正在门缝里偷窥这他们。
实际上,马文想看的只有倪可一个人。
他注意到,刚才警察在说那件事的时候,倪可一直一言不发,尽管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强烈的情绪变化,但一些细微的表情,还是透露出一点——只有十分了解她的马文才能看出来的一点——她每次紧咬着嘴唇,目光不敢正视任何人,就
表明它正在思索着什么心事。
此刻,马文从门缝中恰好可以观察到倪可,她站在一排货架前,神不守舍,表情凝重,店外走进来一些顾客,他也没有像平常一样热情地迎上去招呼,看的出来,他现在的心思,完全没有再工作上面,而是思索着别的一些事情。
所有一场的表现,似乎都在证明一点——警察说的这起连续失踪案,倪可知道什么内情。
或者,马文一惊,她不仅是知道什么——这件事情,根本就与她有关?
晚上,倪可回到小木屋,她的脚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几乎是冲了进去,她点亮煤油灯,提到木屋右侧的木头栅栏门旁,们是半开着的,倪可蹲下来,
厉声问道:“梦女,你在里面,是不是?”
小黑屋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算是女儿的回应。
倪可放下煤油灯,双手抓住两根木头,把脸贴近栅栏,瞪视着里面的女儿,一字一顿的问道:“告诉我,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小黑屋里的女儿呜咽了一声,靠在墙边,不敢回答。
“说!”倪可厉声说道,她从来没有这样愤怒和焦急。“你白天出去吃饭,吃的是什么东西?你——”她打了个冷噤,“有没有袭击过人?”
女儿更加害怕了,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墙角,过了好一阵,才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我的天哪…”倪可听懂了女儿特殊的语言,她恐惧的捂住了嘴。浑身发
抖,“你真的…那三个人,都是你…”
倪可瘫坐再低,眼泪簌簌落下,她周身发冷,身体不住的颤抖。过了片刻,她从地上跃起,拉开门栏,钻了进去,捏起拳头捶向女儿,痛哭着咆哮道:“你
疯了!怎么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我给你带的食物你不吃,你要自己出去找东西吃,我以为你只是吃一些小动物,没想到,你恋人都敢,都敢…你真的是长大了是不是?!”
所在角落的女儿吓坏了,她用手紧紧抱住头,承受着母亲的拳头,发出低哑的嘶嘶声。倪可发泄了几分钟,终于精疲力尽,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空洞,悲哀而无力的说道:“干脆,你把我也吃了吧…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女儿嘶嘶的叫着,连连摇头,好像是在向倪可认错,又好像是在解释什么。
过了一会儿,倪可听懂了,她怒吼道:“就算森林里德动物都完了,你也不能袭击人类呀!我跟你说过,你也是人!是人!”
女儿不敢在开腔了,倪可望着她那副模样,忽然又觉得有些可怜,她的泪水混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再次决堤,她仰面而泣,悲叹命运的不公和残酷。
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三条人命…警察目前还以为是失踪案,可能还没找到森林深处来,但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完了。
我必须赶紧带着女儿离开,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隐姓埋名,舍弃现在的一切——工作,自尊,还有…马文哥。
倪可的心忽然紧缩起来,想要要离开马文,她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这是为什么?我漂泊了这么多个地方,对身边走马灯一样变化的人,已经不会产生感情,但这个给予我莫大帮助和关心的男人,跟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我该不会对他…
倪可默默啜泣起来,她不愿直面自己的情感,更不愿离开这里,离开马文。
但是没有办法,她知道——不管有多么难过和不舍,再事情暴露之前,她们必须得走。
下午四点半,马文来到店里——由于倪可的能干和负责,现在他不用每天一早就来。刚走进店门,收银台前的周毅就快步迎了上去,递了一封信给马文,说:“老板,今天倪可没上班,她中午来店里,给了我这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马文心中咯噔一声,好像心脏被重重击打了一下,他赶紧接过信,迅速的撕开信封,将信纸抽出,展开,信上这样写着——
马文哥:
非常抱歉,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请原来我的不辞而别。我心里有十万个一百万个不情愿,但我没有办法,只能离去。
马文哥,你给我工作吗,给我自信和尊严。你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
你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请允许我在信中对你说一声——马文哥,我喜欢你。着虽是我的心声,但请你不要在意,忘了我吧。找一个能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人,过幸福美满的生活。以后
不管我身在何方,都会默默的祝福你。
再见了,马文哥,请你保重
倪可。
看完这封简短的信,马文心潮澎湃,这封信,把他内心封闭的情感唤醒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倪可,可就像倪可也在隐藏自己的感情一样,他们都不敢面对和承认。但此刻,这封信把他们内心的伪装全部撕毁了,展露出真实的心意。
马文紧紧捏着这封信,心急如焚,她转身望向周毅,瞪着他说:“倪可中午就把信给了你,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
周毅苦着脸说:“倪可再三请求,让我不要跟你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要不要紧…老板,她信里跟你说了什么?”
马文烦躁不已,懒得回答,他拿着信,走出店门。
中午还在这里, 也许,他还没有走远,或者还没得及走。马文暗拊。对了,倪可并不知道,我知道她住在森林里。也许我现在去找她,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马文快步朝前方的道路走去,几乎是一路小跑,那天晚上,他悄悄的跟踪倪可,记下了她回家的路线。到了,就是这里!那晚,倪可就是在这一段
公路上,忽然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道,走进黑暗的森林。现在马文走着跟她完全一样的路线。
现在是下午4点,马文看了一眼手表,这片原始森林茂密,宽广----这么大一片地方,该上哪儿去找呢?如果天黑了,还没有找到倪可,而自己又迷了路。。。。。。
马文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最后决定不管这么多了!他不能失去倪可,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必须尝试着找他!
现在是九月,初秋,森林的地上积满枯黄的树叶,踩在上面哗哗作响,马文不知道倪可住在何处,只能凭运气在森林里乱转,他越往深处走,就越是安静,最后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一开始,他还基本上能辨别位置,但在这林中转了四十多分钟后,已是晕头转向。这片森林的景致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模一样,所到之处完全没有任何辨识度和特征。马文丝毫不怀疑,任何人深入这片林子都会迷路----就像他现在的情况一样,焦急万分又无计可施。
往任何方向走,都有可能是错误,但是又必须往前走,因为停在原地更不是办法,这种状况简直叫人抓狂。
马文再次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片密林里耗了一个半小时,现在天色越来越晚,马文更加心慌了。如果到了晚上都还没能找到倪可的住所,或者走出这篇森林,该怎么办?到了夜里,着鬼一般的
密林里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失踪的三个人,神经绷紧了——老天,他们不会就是在这片林子里遇害的吧?
现在,她又急又饿,加上疲劳和恐惧,感到一阵阵发晕。不行,我不能晕倒在这里,我必须,坚持找下去。
马文拖着疲惫的脚步,茅屋目标的继续行走。现在,他后悔的不是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冒失的走入这片密林。而是这么久了,他居然忘了给倪可配一个手机,这样的话,就能直接打电话联系她了。该死,我怎么练这个都没想到…
不过,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信号,如果倪可在这片森林的话,就算有手机也找不到她。
马文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肚子也饿的直叫。他的脚已经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来,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这时天也完全黑了,倪可真的住在这篇森林里吗?他几乎要绝望了。
然后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前面不远处,似乎有微弱的灯光!天如果没黑,他也许还发现不了这一丝微弱的灯光。
这里真的有房子!是倪可的住所吗?马文燃起了希望,他忘了脚下的疼痛和近乎虚脱的疲惫,快步想着灯光的方向走去。
感谢上帝,真的有一所木房子!微弱的灯光正是从这间小木屋的窗子里透出来的。马文激动万分,他凭直觉感觉道,倪可就在里面。
“倪可,倪可!”马文站在门前,猛烈地捶门,“你在里面吗?”
木门被快速的拉开了,倪可站在马文面前,张口结舌,惊讶不已,“马文哥,你怎么找到…”
没等她说完,马文一下将倪可拥在怀中,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太好了,你还没走,我终于找到你了。”
倪可的眼泪更是像决堤的洪水那样从她的眼里倾泻而出,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许久都没有分开,似乎暂时抛开和忘记了一切。
但倪可很快回到了现实,她一下从马文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神色惊惶的说道:“马文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但我能再次见你一面,就已经非常满足了,请你…尽快离开这里吧!”
马文难以置信的望着倪可,“我在这森林里瞎转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竟然让我马上离开?为什么?”
倪可显得有些心慌意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之,请你快走吧!”
马文难过的说,“倪可,我饿的头昏眼花,喉咙也干得说不出话来了,我的脚磨出了水泡,况且,我实在迷路中瞎转到这里来的,你现在叫我走,是想让我死在这片黑暗的森林里吗?”
“不,不…马文哥”倪可再次抱住马文,哭着说,“你进来吧,我给你弄点水和食物,然后,我会陪你走出这片森林,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尽快离开。”
马文虽不明就里,但此刻只能先答应下来,“好的,倪可,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吧,不然我真的要晕倒了。”
倪可让马文进入小木屋,她朝漆黑的森林张望了几眼,将门关拢,锁上。
这间林中小屋的简陋程度,令马文感到震惊而心酸——破旧的小木床,低矮发霉的木头柜子,角落里的几个塑料盆子和桶——构成了这间小木屋的全部。
马文坐在那张小木床上,悲哀的问道:“倪可,你这两个月来,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倪可从角落的一个口袋里拿了一瓶狂犬随和一罐午餐肉过来,就是在
店里买的,她把食物和水递给马文,说道:“是的,别管这些了,快
吃吧。”
“还要吗?”倪可站起来,准备再去拿些食物,马文拉住了她,“不用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倪可,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不行,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马文站起来,注视着倪可的双眼,“告诉我,为什么?”
倪可显得焦躁不安,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的女儿呢?”马文进一步问道,“你不是告诉我,你有个女儿吗?”
“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这就是你让我立刻离开的原因?”
倪可紧咬着嘴唇,没有回答,但等于是默认了。
马文轻轻按住倪可的双肩,柔声说道;“倪可,我到这里来找你,不是来向你告别的,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一定有什么难处,只是因为我们当时还不够信任和熟悉,所以你不肯告诉我,但现在,你通过那封信让我知道了你的心意,而我也要告诉你,我也喜欢你,甚至,不可救药的爱上你,跟你有关的所有事,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所以,请不要再对我有所隐藏,敞开心扉告诉我你的苦衷,让我帮助你,好吗?”
倪可深深的望着马文,几乎被他申请的告白打动了,但他的眼神又迅速黯淡下来,“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是,你并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有多可怕,如果你看到了我的女儿,就会知道我们为什么必须躲在这森林里,也会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或者任何人见到她,马文哥,我的遭遇和苦恼,不是
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那就让我试着接受吧。”马文平和的说,“为了你,我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相信我。”
倪可踌躇片刻,痛苦地摇头道:“不,我求你了,你还是走吧。马文哥,我很感谢你愿意帮我,但我只希望给你留下好的回忆,我不想让你。。”
话刚刚说到这里,外面传来一种用某种硬物撞击门的声音。
倪可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她攸的瞪大了眼睛。“我女儿回来了!”
她惊惶的对马文说:“快走吧,马文哥,我送你回去!”
马文感觉到倪可已经慌乱的失去判断力了,他说到:“我们现在出去,不是也会碰到你女儿吗?”
“啊,是的,那么,我们从这扇窗子翻出去。”
“倪可,”马文按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我哪儿也不去,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要见你的女儿,我要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
倪可和马文对视了一分钟。外面那不寻常的敲门声越发密集了。她终于妥协了,说道:“好吧,马文哥,这是你的选择,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完,她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将门闩拉开,打开木门。
马文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她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昏暗的煤油灯下,倪可的女儿以一种半爬行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马文的目光刚毅接触到女儿,双眼立即瞪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脖子后面的汗毛树立起来,他这才发现,刚才做的所有心里准备在这巨大的视觉冲击面前,都毫无意义。他起先还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一切状况,现在才知道这想法有多么幼稚可笑。面对这个怪物,令他呼吸骤停,就像被眼镜蛇顶住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
我的天哪,这就是倪可的女儿? 这。。。是人吗??
准确地说,趴在马文面前的,是一个像蜥蜴一样丑陋可怕的怪物。她浑身的皮粗糙而布满褐色的颗粒,看上去就像壁虎的皮肤那样恶心。
她的嘴大的延伸到了耳根,从里面一伸一缩地吐出分成两个小叉子的舌头,和人类有些接近的是她有些头发,手和腿比爬行类动物略长,身上套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
现在,这怪物站了起来,竟然比马文还要高出一截。她嘶嘶地吐着红信子,向马文靠拢过去。
“啊......啊......”马文吓得连连后退,用眼神向倪可求救。倪可大喝一声:“梦女,停下!”
蜥蜴人停住脚步,再次趴在地上。马文看到了她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地摆动着,既恶心又恐怖。
倪可走到“女儿”面前,指着马文对她说:“这是妈妈的朋友,是非常重要的人。你记住他的样子,不能伤害他,听懂了吗?”
蜥蜴人点着头,目光凝视着马文,让马文感到不寒而栗。
“好了,回你的”房间“去吧。”倪可拉开旁边小黑屋的木栅栏——这“房间”
看上去应该是间储物室。蜥蜴人钻进去后,倪可用一把铁锁把木栏锁上了。她转过身来,悲哀的望着马文:“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女儿。”
马文似乎还没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张口结舌的愣了好半响,终于吐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木床上,一只手扶着额头。“我的天哪......”
“对不起,马文哥,把你吓到了。”倪可说,“我告诉过你,这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事情。”
马文望着倪可,难以置信的摇着头说:“倪可,这个......我是说,她
真是你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自己无数遍,这个丑陋畸形的怪物,怎么会是我的女儿?”倪可无比悲伤的说,“但事实是,她就是我的女儿,不管我多么不愿承认,她就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马文知道问出这个问题可能又会对倪可造成伤害,但他没法不这样问;“她的,父亲是谁?”
倪可沉默了许久,闭着眼睛说,“我不知道。”
马文不知道还如何理解,他小心的问道;“你是被。。”
倪可痛苦地摇着头,泪水溢出眼眶;“马文哥,我不想说这件事,我曾经讲给我的家人和朋友听,但他们没有一个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我是瞎编的,是为自己开脱,我不想让你也这样看我。”
马文把倪可拉到自己的身边,一起坐在床沿,他挽着倪可的肩膀,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倪可,我已经见到了你的女儿,我相信你一定有着某种不寻常的经历,所以你尽管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怀疑的。”
倪可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马文说:“我知道,让你回忆这些事,可能非常痛苦,但我真的很想帮你,我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找到解决的办法,倪可,你不能一辈子带着这样一个女儿,躲在深山老林生活,你要想办法改变现状。”
马文的话终于说动了倪可,她抬起头来,望着马文,微微点头:“好吧,马文哥,我就把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你。”
马文郑重的点了下头,拥目光给予倪可鼓励。
倪可仰面向上,深呼吸一口,开始叙述往事:“我是A市潜阳县的人,那是一个偏僻贫穷的小地方,在我生命的前十五年,我和一般的女孩没什么不同,
在县里的学校读书,过着普通的生活。十五岁那年,我读初三,当时,我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男生,他也喜欢我,但那个懵懵懂懂的年龄,我们不可能像成年人那样谈恋爱,只是经常一起上学,放学,到学校后面的山上去玩。
有一次,我们俩在一个星期天,又到山上去玩,我们在山坡上烤土豆和香肠吃,非常开心,可惜下午五代南的时候,突然变了天,晴朗的天空骤然下起倾盆大雨,天色也变得昏暗无比。我们赶紧下山,可能走的急了一些,加上下雨让山路变得很滑,我一不留神,脚踩空了,从一个小山坡上摔了下来,我的头撞到一颗树上,昏了过去。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时那个男孩拍打着我的脸把我叫醒的,他见我终于醒了,松了一大口气,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头和胳膊摔伤了,
青了一大块,其他地方有些擦伤,还好没什么大碍,那男孩要背我下山,我就让他背了,心里很温暖。
我们家其实就在山脚下不远处,是老式的平房,他把我送到家,老实的对我父母说,我们俩上山去玩,忽然下起雨来,我在下山时摔了下去,我父母本来很生气,
但是见他把我背了回来,也不好发火,就叫他自己回去了,伞都没给他一把。
回到家,我一直有些精神恍惚,昏昏欲吐,可能是因为淋了雨,头部又受了伤的原因,母亲帮我洗了个澡,又帮我在伤口上擦了药,这时父亲发现,我发烧了,本来他们是要带我上医院的,但是天色晚了,加上外面瓢泼大雨,所以只是给我喂了退烧药,让我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休息。
我睡在床上,头和身上的擦伤隐隐作痛,加上发烧,头晕,想吐,十分难受,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昏沉沉的睡去。”
讲到这里,倪可停了下来。马文望着她说:“怎么了?”
倪可打了个冷噤,脸色发白,“其实我刚才讲的这些,可能都不是特别的重要,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整个事情中最恐怖,最不可思议的部分。”
马文看出来,倪可显然对下面的这段回忆十分恐惧,她此刻浑身颤抖,身体发冷,仿佛当天的事情重现在了眼前。
马文搂着倪可,给他温暖和力量。“别害怕,慢慢说。”
有马文在身边,倪可才能回到当初那个夜晚,“我记得。我睡得迷迷糊糊,父母进来过几次,摸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退烧,好像母亲又给我喂了一次药。后来时间晚了,他们也回房休息,而我又再次睡去......这次睡着后。
我做了一个梦。”
“梦?”马文问道,“什么梦?”
倪可紧闭着双眼,神情痛苦,“一个非常可怕的梦......,一只巨大的蜥蜴压在我的身上,用它的舌头舔我得脸,我的身体十分燥热,而且有种异样的感觉,因为是在梦中,我无法挣扎和反抗,只能任由那只蜥蜴摆弄......”
他剧烈颤抖着,那只蜥蜴的脸,我现在都忘不了......不管是梦还是现实,那都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马文想起来,在自己的宠物店中,倪可在玻璃箱里看到的那就是一只体型较大的葛式蜥蜴。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倪可会表现出那种恶心和恐惧的感觉了。
她所说的这种恐怖经历,就算只是听说,也让人毛骨悚然。
倪可哆嗦着,继续说道:“虽然我当时发着高烧,但这个噩梦留给我印象仍然十分清晰。我在梦中祈求着赶快醒来。而当我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烧退了,也许是退烧药终于起了作用。但我的头还是有些痛,所以父母给我请了两天病假。两天之后,我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回到学校上课。
之后一段日子,跟以前一样,但后来,我渐渐发现身体有些异常。
但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直到几个月后,我的肚子明显地大了起来。父母才引起重视。他们带我到医院去检查,得出的结果是一个晴天霹雳——我竟然......怀孕了。”
倪可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啜泣起来。马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有将她紧拥在怀中。
倪可哭泣了一阵,流着泪继续说道;“我父母以为,我跟班上的某个男生发生了关系,才有了这个孩子,他们首先联想到得,当然就是那天送我回来的那个男孩,他们骂我,打我,甚至是逼问一般的要我说出实情,我哭着告诉他们,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不相信我,以为我不敢承认,于是,
他们找到了那个男生家里。
那男生的父母暴跳如雷,不是责怪自己的孩子,而是怒斥我爸妈栽赃给他们的儿子,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他们闹得很厉害,导致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那男生的父母挡着我父母的面和所有人的面辱骂我,说我诬陷
他们的儿子,还恶毒的诅咒,说我会生下一个怪胎。”
倪可说道这里,马文忍不住打断道:“那个男生没有站出来帮你澄清吗?”
倪可痛苦地摇着头,“他也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有吧做梦的事情告诉他?”
倪可咬着嘴唇,“其实,我告诉过他,但我看的出来,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怀疑,却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这种事情的确让让人难以置信。马文暗拊,问道,那后来呢?
“气急败坏的父母把我送到医院,让我引产,但医生说,孩子已经七个月多大了,医院不能做引产手术,这意味着,我只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父亲简直气的丧失理智了,他认为,不管这个孩子是我和谁生的,
哪都是一个孽种,而且我丢尽了他的脸,为了脸面,他不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把怀有七个月身孕的我赶出家门,叫我在外面自生自灭。”
倪可讲到这里,已经泪水满襟了,她所受到的伤害正从她身上四溢出来,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不管她到底有没有犯错,这种指责和惩罚都太过分了。 马文忿忿不平的想。
然而事情讲到这里,倪可已经无法停止了,“于是,我就这样挺着大肚子,拿着母亲给我的仅有的两千元钱,漂泊到异乡。怀孕到第十个月的时候,我在一个小乡村的私人诊所里,生下了这个孩子,但是当接生的医生把孩子抱给我看时,我的
心彻底凉了,那个女人的诅咒应验了,我竟然生下一个半人半蜥蜴的怪胎。”
倪可再也将不下去了,她扑在马文怀里,泣不成声,马文心里也很难过,说:
“难怪你给她取名叫梦女,她就像是因为那个梦而诞生的一样”
“没错,”倪可悲叹道,“可惜,这么美的一个名字,主人却是这幅模样。”
“其实,当时你剩下这个畸形的孩子,完全可以不要呀。”
“当我看到这个孩子丑陋 畸形的样子,我也这样想过,但是,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不管她再丑再怪,甚至让我感到来历不明,但她是活的呀,也是条生命,我怎么做的出来,将她杀死,或者将她抛弃呢?”
“是啊,她毕竟是你的亲身女儿,于是,你就带着她四处流浪,一个人将她养到七岁。”马文叹息道,“这其中的艰辛,你不用说我也能想到。”
倪可悲哀的说,“是的,我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却要带着一个怪异的孩子流浪,城市里不可能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只能在一些小乡村和森林里生活,靠乞讨和偷窃过活。”
“别说了,”马文紧紧抱住倪可,眼眶里滚出泪水,“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在让你过苦日子。”
倪可感动的看着马文,心中暖流激荡,但是,几秒钟后,她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露出惊惶的神色。“不,没有过去,现在,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马文疑惑的看着倪可。“什么事情?”
倪可迟疑了好一阵,脸色蜡白的说道,“你忘了,那天警察告诉我们的事情吗?
有三个人,失踪了。”
天哪,我差点忘了这件事,马文由牙缝间吸了口凉气,这件事,果然是。。。
倪可看出来,马文已经猜到了,她颤抖着说:“马文哥,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
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那三个人,就是被梦女袭击的,十有八九都已经,死了。”
虽然已经想到了,但这句话从倪可的嘴里说出来,仍然让马文感到寒意刺骨,他望了一眼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梦女,咽了口唾沫,问道;“你知道,她会干出这种事来吗?”
“不,我当然不知道。”倪可说,“如果我知道的话,拼了命也会阻止她的,正是因为我根本没想到她会袭击人,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的意思,这是她第一次袭击人?”
“是的。”
“她为什么会袭击人?”
倪可咬着嘴唇,沉默了,她说不出口。
马文猜了出来:“是不是,像动物捕猎那样?”
倪可看了马文一眼,低下了头,等于是默认了。
“天哪,她袭击了那些人,然后把他们。。”马文恐惧的说:“吃了?”
倪可捂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目睹这些事。”
“那你怎么知道是她袭击了那三个人?”
“警察说那三个人失踪后,我就猜会不会跟梦女有关系,回来之后,我问了她,她承认了。”
马文望了一眼小黑屋,“她会说话吗?”
倪可悲哀的摇头。“她的智力可能跟一些动物或者弱智儿童差不多,没有语言能力,或者说,她说出来的话,跟正常人不一样,我因为长期和她待在一起,多少能听懂她说的意思。”
她的语言就是那种嘶嘶的声音?马文想了一会儿,战栗的问道:“那三个人的尸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
倪可露出害怕的表情,“我想,前面两个人,就是那对年轻男女,可能已经被吃了。但最近失踪的那个人,他的尸体应该还在这森林的某处。”
“你怎么知道?”
倪可张了张嘴,又闭上,看起来好像难以启齿。
“倪可,”马文抓着她的肩膀,“事到如今,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了,
不管事情有多糟,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帮助你,所以你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倪可直视着马文的眼睛,说道:“好吧。其实我不是想瞒你什么,而是,这很可怕,也很恶心。”
“到底是什么?”
倪可望向旁边,几秒之后,把头转过来看着马文,十分艰难的说道:“梦女她,不吃普通的食物,只吃腐烂的肉。”
马文胃里一阵翻腾,他尽量克制住恶心的感觉,说道:“这么说,她先将那些人杀死,然后把尸体存放在某处,等腐烂之后再去吃。”
倪可捂住嘴说:“应该就是这样,以前,她的对象只是森林里的小动物,但这次,我没想到她会对人下手。”
“为什么这次她会袭击人呢?”马文疑惑的说。
倪可闭上眼睛说,“我猜,是因为我们以往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待太久。
但这次,我在这里找到了工作,所以在这件林中小屋住了两个月以上的时间,她的食量很大,也许把森林里的小动物都吃完了,才会袭击人类,”
马文紧蹙着眉头说,“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腐肉的?”
“几乎是从断奶后”倪可说,“我为了养她,到处去捡一些或者偷一些食物回来,但我渐渐发现,她几乎不吃米饭和蔬菜,只吃肉类,而且,新鲜的肉她不吃,当肉开始腐败变质的时候,她却像发现美味一样大吃起来,我觉得非常恶心,却没有办法。”
天生的腐食动物。马文心里发寒,“这七年以来,她一直靠吃腐肉过活?”
倪可痛苦地点着头,“我一直试图让她吃些正常的食物,但她根本不吃,无奈
之下,我只有每天给她捡一些变质的肉回来,后来,她长到五六岁,身体就已经
比较大了,我给她带回来的那些肉根本无法满足她,所以,我只能让她自己在
森林里活动,像动物一样捕食,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这幅模样,显然不可能
生活在城市里,只能隐蔽的居住在一些靠近森林的地方。”
马文环顾这间小木屋,问道:“这间木屋子,该不会是你自己搭的吧?”
“怎么可能?”倪可苦笑道:“这次我运气好,到这片森林来的时候,发现居然
有一件废置的小木屋,我猜可能是以前的守林人住的,既然这里现在没有主人,
我们就住进来了。”
“那以前你们住在哪里呢?”
“一些废弃的厂房,或者自己搭一些茅草房子。”
“你以前的生活真是太苦了。”
“这些都过去了,算不上什么。”倪可担忧的说,“现在闹出了人命,才是最可怕
的状况。”
马文说:“你想带着女儿离开此地?”
“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解释清楚?”
“怎么解释?不管我女儿是人还是怪物,总之她杀死了三个人!他们会把她投进监狱,判处死刑的!”
马文望着倪可说:“你不该这么包庇她,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倪可睁大眼睛,摇着头说:“不,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和苦衷,她虽然是个怪物,但我和她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总是有感情的,我不能离开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还有父母。”
“别提他们,”倪可厌恶的说,“他们为了股权脸面,早就不认我这个女儿
了,我也只当他们死了。”
马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思索了好一阵,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要是
现在带着女儿离开,反而等于是不打自招,警察本来没有怀疑到你身上的,但你
这么一走,肯定会令警方生疑,如果他们下一道通缉令,不管你逃到何处,还是
会被抓住的。”
这番话令倪可脸色发白,不得不承认马文分析的很有道理,她无助的问道:“那,
我该怎么办?”
马文从床边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几分钟后,他停下来,望着倪可说道“总之,
你现在不能离开,明天就回店里上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的意思是放任不管?”倪可有些着急的说,“那梦女又袭击到森林来的人,怎么办?”
马文问道:“你不能让她一直呆在房子里吗?”
“不行,她每天必须受到一定时间的光照。否则,我怀疑她可能会死。”
马文一怔。每天必须受到一定时间的光照——跟宠物店的蜥蜴一样的习性。
倪可哭丧着脸说:“所以,我只能让她白天出来活动。但是……如果我去上班,不守着她的话,又害怕她会再次袭击人。”
马文想了想,“如果在食物充分的情况下,她会不会袭击人?”
倪可思索着说:“应该不会。”
“那就好办了。”马文说, “我买一批猪肉,故意放置几天,变质之后再放在森林一个固定的地方。你叫梦女每天到那里进食就行了。”
“好吧……”倪可说,又邹起了眉头,“但是,如果警察到了森林里来,发现了失踪的人的尸体,怎么办?”
马文思忖着说:“这片森林很大,我起先在这里转了两个多钟头都没有发现,可能警察也不会轻易找到,而且,如果他们只找到了尸体,而没有发现梦女,也会以为这些人只是被野兽袭击——不会跟你们联系起来。”
“恩”倪可点头。
马文又叮嘱道:“这件事情,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连周毅和小何,也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什么。明天你就跟他们说今天是你身体不舒服,跟我请个病假,被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来。”
倪可颔首道:“谢谢你考虑这么周全,马文哥。”
“我已经介入到这件事中来了,也答应了要帮你的。”马文说,“而且,我要帮你的,不仅是帮你掩饰这件事,还有更重要的。”
“是什么?”
马文盯着她的眼睛,“倪可,这么多年来,也许你为了躲避和生存,已经忽略
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会在梦中怀孕?难道你不想揭开这个谜?不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倪可呆住了,过了许久,她微微点头,沉声道:“我想,我做梦都想,但是,
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已经成了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谜,我该怎么去调查事情的
真相?”
“也许单靠你一个人,却是很困难,但现在有我帮你,也许就不一样了。”马文
说:“我想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寻找答案,我要洗清你当初受到的
冤枉和屈辱,还你一个清白!”
倪可泪流满面的望着马文,泣不成声,“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放弃了洗刷冤屈,
不以为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没想到,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你不但相信我,还愿意
帮助我,如果七年前的事情真的能真相大白,我就算死了也甘心。”
“别这么说。”马文把倪可拥在怀中,“不论怎样,你都要好好地活着,答应我......”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好几分钟后才分开,马文看了一眼表“啊,不知不觉都十点钟了。”
“我送你回去吧,马文哥,”倪可说,“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森林里的?”
马文说:“其实你的脚受伤的那天晚上。你回家时,我悄悄的跟踪了你,但是只跟到你走下公路。”
“你看见我进入森林里了?”
“是的。”马文说。“但是我在森林里迷了路。转了2个小时才找到这里,你为什么不会迷路呢?”
倪可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所房子的位置,在森林中胡乱寻找,浪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我早就摸清路线了,实际上,从我进入森林那个入口起,朝十点钟方向一直走十分钟就到这里了。”
马文恍然大悟。
第二天,倪可按照马文说的,回到店里上班。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像往常一样积极努力地工作。马文在店里,也没有表现出跟倪可关系密切,保持者老板和员工的距离。
看上去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这些都是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这几天晚上,马文都会去倪可的小木屋——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分别从公路走到森林入口,再一起同行。
每一次,马文都会给梦女带上一大袋腐败的猪肉。他把这些猪肉放在木屋附件一处比较隐蔽的场所,倪可再把梦女带到这个指定的地点进食,一来二去,梦女跟马文也熟悉了,她知道这个男人在为自己提供食物,对他的态度变得友善起来。
有时候,马文会觉得,梦女好像成了自己伺养的一只大蜥蜴,他不敢把这种想法告诉倪可。
这段时间,马文每天都在电脑上搜寻着各种资料,一天上午,他在家里忽然查找到一条2001年的新闻,看完这则消息,他坐在电脑前,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条新闻,也许可以解释倪可七年前那离奇的遭遇?他在信中暗暗思索,我必须马上告诉倪可跟她谈谈。
马文打电话到店里,让倪可以出去进货为由,立刻到他家里来。
马文的家离店只有几分钟的距离,不一会儿,倪可就到了。马文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她自己的发现,而是对她说:“倪可,关于你七年前遭遇到得怪异事情,你是不是真的想弄清楚?”
“当然,”倪可肯定的说,“怎么?马文哥,你知道什么了?”
马文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倪可说:“如果你想弄清此事,那就要配合我问你的问题,这些问题中,可能有些会让你不舒服,让你再次回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希望你不要排斥,尽量冷静客观的回答,好吗?”
倪可顿了一下,似乎做好了心里准备,“好的。”
马文点了下头,问道“首先,我们要排除一些你之前没有想到的可能性——那天下午,你和那个男生到山上去玩,后来你不慎从山上跌落下来,摔昏了,是不是?”
“是的。”
“也就是说,那个男生找到你的时候,你应该是处于昏迷状态,对吧?”
倪可点了点头。
“你醒过来,也是他把你叫醒的,这么说,你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倪可好像有些猜到马文的意思了,她皱起眉头,“你怀疑,那个男生把我?”
“有这种可能性吗?你觉得。”
倪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不,我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们当时年龄都很小,也很单纯,我们在一起玩,连牵手和拥抱都没有过,他不可能会想到,做那种事。另外,当时天上下着瓢泼大雨,我又受了伤,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也动不了那种念头。”倪可红着脸说。
马文点了点头,“确实,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可以排除了,那么,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他停顿了一下,问道:“倪可,那天晚上你做的那个可怕的噩梦,真的是梦吗?”
倪可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梦的话,难道我真的被一直蜥蜴。。。”
“听着倪可,”马文拥手势示意倪可平静下来,“我知道回忆这件事会让你非常不舒服,但为了弄清真相,这个问题是无法回避的,你冷静下来想想——你当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对这些事完全不懂,加上那天晚上你又发着烧,迷迷糊糊的,所以,你以为那只是一个梦,或者说,你内心为了逃避这种可怕的事实,强迫自己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噩梦,但现在,你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你肯定知道,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因为一个虚幻的梦儿受孕的。”
马文顿了几秒,接下来这句话她说的十分艰难,“你怀孕的唯一理由,只可能是你和谁发生了性行为。”
倪可浑身颤抖,从沙发上站起来,眼泪簌簌落下,“马文哥,结果,你还是不信任我,你觉得我是在编故事逃避自己不堪的往事?”
马文叹了口气,双手按住倪可的肩膀,让她坐回到沙发上,“倪可,我哪里是不相信你?我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很显然你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错把那晚的事当成一个梦了。”
倪可拭干眼泪,望着马文说:“但是,马文哥,我没有自欺欺人,也没有因为恐惧而对自己的错误做心里暗示,我是真的认为,那天晚上我是在梦中。”
“说说看,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倪可努力回想起年前那个可怕的夜晚,“理由有好几个,第一,如果那真的是一直蜥蜴,为什么会找人类,交配?第二,我梦中看到的蜥蜴有一个人那么大。我们
家乡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蜥蜴,我怀疑全世界都不会有,第三,我虽然因为淋浴而发了烧,但还没有烧到练梦境和现实都分布清楚的程度,实际上,之前父母进来摸我的额头,喂我吃药的事,我都记得非常清楚,马文哥,我不知道你听懂我的意思没有,我没有到那种完全昏迷的状态。”
马文颔首道:“我明白,你别着急,慢慢说。”
“所以,假如。。”她身体抽搐了一下,“假如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那种真实的触感显然和梦境不同,我不可能任由那可怕的东西对我,做出那种事。更不可能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还能继续入睡,我当时做了这个噩梦,甚至没有立刻醒来,而是一直睡到了天亮。”
这件事,看来真的非常蹊跷,马文暗拊,他皱起眉头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怀孕呢?而且,你生下来的女儿,为什么具有聚义的特征?”
倪可捂着嘴,苦恼的说:“马文哥,我要是知道答案就好了。”
马文拥指关节重重的敲了自己的头一下,是啊,我怎么把问题又抛给倪可了。真蠢。
他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马文说:“倪可,你遇到的这件事情,看来确实不是这么简单的,答案还要慢慢寻找,但是你刚才说的有两点,错了。”
倪可茫然的望着他。
马文站起来,扬了下脑袋,“你还是自己来看吧。”
倪可跟着马文走进书房,马文走到电脑旁,打开之前找到的网页,对倪可说:
“这是我今天早上在网上搜索到的。2001年的一则新闻,你看看吧。”
倪可坐在电脑前,刚看到这则新闻的标题,新旧攥紧了。
“科莫多巨蜥逃出印尼,引发恐慌”
科莫多巨蜥?倪可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种什么生物?
她滑动鼠标,看到网页上配的一张图片,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张清晰的照片,正是科莫多巨蜥的可怕面貌,而且这幅模样,和梦女非常相像——也和记忆中那个噩梦的蜥蜴非常相像。倪可的心中一阵颤栗。她竭力压下恐惧和不适,接着往下看。
“科莫多巨蜥又称科莫多龙,是现存类中最大的蜥蜴,生活在印度尼西亚的科莫多岛和林卡岛里,该物种濒临灭绝,已列为保护对象。它长可达3米,重可达70公斤,主要以腐肉为食。能迅速运动,偶尔攻击人类。每天会出洞到几公里外的地方觅食,喜欢光照。”
“近年来,一些非法捕猎者看中了科莫多巨蜥的商业价值,私自到科莫多岛上抓捕巨蜥,运送到各地。当地政府一直在眼里打击这种私自捕猎的行为,但偷猎者仍然不绝,科莫多岛的官方负责人声称,这种行为是极其危险的,因为科莫多龙是一种非常凶猛的动物,牙齿和下颚都会分泌出致命的毒液,而且他们食量巨大,一旦出现失误匮乏的状况,就会变得饥饿凶残,攻击人类。捕猎者不了解科莫多巨蜥的习性,很大可能会受到袭击,以前就曾经发生过偷猎者被巨蜥袭击后致死,从而使其逃走的事件,这种动物没有天敌,一旦让其逃走,对当地动物和人类都是巨大的威胁。”
看到这里,倪可意识心惊胆战,冷汗直冒了,她惊恐的回过头,对马文说:“你是不是认为,这种科莫多巨蜥,曾经逃到我的家乡。”
马文指着电脑屏幕的一段说,“别忙,你先看完,这一段才是重点。”
倪可不安的转过身,看到了马文指着的那一段——
“虽然科莫多巨蜥被普遍认为是一种异常凶暴的动物,但当地居民却并不这么认为,居民们说,他们时代以来和科莫多巨蜥和平相处,当地流传着一个科莫多巨蜥和
人类结婚生子的传说。从前一名男子和一直科莫多龙公主结婚了,后来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女,男孩是人,名叫格龙,女孩是蜥蜴,叫欧拉,他们生下来就分开了,当格龙长大后,一天他在森林中遇到一头长相凶恶的野兽,当他正要用矛刺向野兽时,格龙的父亲及时出现了,告诉格龙他和那只野兽是兄妹。”
倪可捂着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我刚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也非常震惊,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却暗示出科莫多巨蜥真的可能会跟人类交配。”马文压低眉头说。
“别说了,”倪可两只手都紧紧的捂住了嘴,好像马上就要呕吐出来,她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马文暂时没有说话,她等了几分钟后,才开口道:“抱歉,倪可,我知道这些内容会让你极度不舒服,但寻求真相的过程,本来就不会是轻松的。”
“我知道,”倪可努力遏制自己的不适,说道:“但是马文哥,你收集到得这些信息,只能提供一些猜测,不能说明与我当初遇到的事情有关系啊。”
“没错,”马文点头道:“所以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要想彻底揭开这个谜,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什么办法?”
马文定睛看着倪可,一字一顿的说,“到你的家乡去。”
倪可张着口,神情愕然的注视着马文,十几秒后,他说出的话令马文感到意外,“好的,我愿意。”
“我还以为,你认为自己的家乡是一个伤心之地,不在也不愿回到那里去呢?”
马文说。
“没错,但是我知道,这可能是唯一弄清真相的途径。”倪可坚定的说。
“本来我以为自己只能一辈子带着这种屈辱和冤枉苟活下去,但现在我遇到了你你愿意倾尽权利帮助我,我还有什么理由去逃避呢?马文哥,我不要生活早自暴自弃和浑浑噩噩中,不管真相是怎样,我都要探寻和接受
马文赞叹的说“对,就是要有这种精神,妮可,我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就去你的家乡”
“嗯”
“这件事还是要保密,到时候,我会跟周毅他们交待,说说我们发去外地啊的话,让他们。。。。”
话没说完,马文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路出厌恶的表情,
“怎么了,谁打的?”妮可问道。
“还能是谁”马文没好气的说“我那个像冤魂一样的前妻"
妮可觉得自己不便逗留在这里,说道”那么,马文哥,我回去上班了“
”嗯“马文点了下头,妮可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了,马文很像直接挂点电话,但又怕这样一来这女人反而找上们来,只有按下接听键,厌烦的说道”你又想干什么?你还要烦我多少次“
电话里的人冷笑道”哼,我看你后面一段之间可能有点烦了“
”什么意思“
”马文,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的那家店,你以为一直拖着不给我,我就会罢休嘛?告诉你吧骂我已经向法院起诉,还找了全市最好的律师“电话里的女人趾高气扬说”我的律师告诉我,我胜诉的把握有九层一上,哈哈马文,很快那家店就会归到我名下了,你等着瞧吧,“
你的那家店?马文胸中窜起一团火焰,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那几乎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点。马文恨的咬牙切齿,一句”你去死吧,贱人“正要怒骂出口,突然冷静下来,她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电话里的女人见马文没有说话,更加得意了”怎么了,你也意识到了,是不是?我告诉过你的,马文,当初没有婚前财产公证是你最大的失误,这样吧,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不想闹上法庭,给大家增添麻烦的话----你把那家店给我,我付你二十万补偿金,怎么样?
"二十万。。。。。也太少了,能不能在增加一些?“马文用一种沮丧的话调说。
电话那边的覃岚明显楞了一会儿,其实她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说来气马文的,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能接受,”你是说真的,马文?你真的愿意以这种方式给我?“她疑惑地问。
马文一痛心的口吻说"覃岚,其实你知道,如果是以前,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但一刚才那句”念在夫妻一场"戳到了我的心,是啊,不管我们闹得多么不愉快,毕竟夫妻一场,老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唉,算了,你要是喜欢那家店,我就给你吧,只是希望你能一直经营下去,你知道,那家店凝聚着我父亲的心血"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覃岚说道“我当然会的。。。。马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给你五十万补偿金吧”
“要不,我们明天出来谈谈”
“好的,在哪儿?”
“你到新区的光华路口来,我们在附近走走,好吗?”
“好,几点?”
“下午五点半吧”
“就这么说定了,”覃岚明显压制着兴奋的心情,故作平静。
挂了电话,马文面色阴冷,去死吧,贱人。。。。他从牙缝里轻轻挤出一句。
第二天一下午五点半,覃岚如约而至。马文和她约的光华路口,实际就是自己的店面前面一点儿。马文早就等在了那里,覃岚的车开过来停好后,他走过去拉开车门,说道:“下车来走走?”
覃岚从车上下来。她依然一身华贵的打扮,今天春风满面。“好啊。”
“就沿着公路走会儿吧。”马文提议。
覃岚点头。为了轻松得到那家店,她现在百依百顺。
两个人沿着公路漫步,新区的马路上车辆不多,两边都郁郁葱葱的树木,空气比闹市中清新许多。马文说道:“这一带虽然偏僻,但少了很多城市中的纷扰。居住在此也不错吧?”
“那是当然。”覃岚挑着眉毛说,“所以说,你在新区的这家店和房子,才是你的宝贝呢。城中心那家宠物店,管理起来多烦人,我帮你接管了,算是帮你的忙呢。
马文淡淡一笑。“是啊,我这不就是想通了吗。当然我也想通另外一些事——我和你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原则冲突。”
覃岚连连点头,顺着马文的意思,口是心非地往下说:“可不是吗,我们只是性格有些不合而己。你喜欢静,而我喜欢热闹。不过这也是互补……说来你可能不信,离了婚之后,我心里其实一直忘不了你……”
马文摆了下手。”算了,现在就不说这些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好好经营那家店,过上另一段快乐的生活。”
覃岚好像真的被感动到了,以至于马文都有些分不清她说的这番话是不是在演戏。“啊,马文,你竟然这么为我着想。我答应你,一定会把那家店经营好的,不会让你父亲的心血白费。”
“这就好......”
他们聊着天散步,走了十多分钟后,马文“偶然”发现了一条从公路旁延伸出的小道,他说:“你看,这里有条土路,通往森林里,咱们进去逛?”
覃岚微微蹙了下眉头。“森林里有什么好逛的?”
“你在大商场逛腻了,换下口味嘛。你知道我喜欢这些幽静的地方 ,就当再陪陪我?”
覃岚下巴往胸前微微一含。目光却往上挑,“你想让我陪你找找当初的感觉?“马文故意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覃岚微微一笑,“谁说我不愿意。”伸手挽着马文的胳膊,沿着那条小路走去。
马文的心脏加速了跳动,他努力保持平静。
进入森林,马文不断用各种话题吸引覃岚的注意力。这片森林现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了,可以迁回曲折地慢慢靠近那间小木屋。走了十多分钟,覃岚停下脚步,向后望了望,说道:“我们别再朝前走了,己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你害怕迷路?”马文说,“没关系,我记得回去怎么走。”
也许出于一种本能的警觉,覃岚坚持不往前走了。“我饿了,马文,咱们回去吧。”
“好吧。”马文点头,同时环顾四周。这地方正合适。
覃岚撩动长发,妩媚地说:“你不打算请我吃顿晚餐吗?”
“当然。”马文笑道,随即又皱了下眉,“我突然有点内急。你等我一下,我到附近方便一下.”
覃岚嗤笑一下。“你还用得着避开我呀?算了,随你吧,快些哦。”
“嗯。”马文朝一片茂密的灌木林走去。覃岚转过身,从皮包里摸出一包女士香烟,抽出一支含在嘴里,用精致小巧的打火机点燃。
一支烟抽完了,马文还没回来。覃岚转过身去,看着马文刚才走去的方向,喊道:“马文,你完事了吗?”
没有回应,覃岚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快6点半了,这时她才注意到,天色暗淡下来,这片树林,正在被黑暗所笼罩。
“马文,马文!你好了没有,你在哪儿?”覃岚有些着急了,走向马文说要方便的灌木林,她扒开树丛和草丛,前方根本没有马文的身影。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耍了。瞬间暴跳如雷,厉声叫道:“马文,你该不会是把老娘骗来,故意把我丢在这里吧?!”
覃岚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森林的宁静,甚至惊飞了一群栖息在树梢上的小鸟。她确信刚才那一声,方圆几百米内都能够听到。但仍然没有换来马文的回应,非常明显,一切就像他刚才所想的嘛样——他真的被戏弄和丢弃了!
“妈的!”该死的臭男人!居然敢这样......耍我!“覃岚的脸已经气得扭曲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道:”等我出去......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她一边嘶吼,怒骂着,一边胡乱在森林里穿梭,一双眼睛隐藏在她身后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悄悄注视着她。
马文并没有走远,他就躲在另一个方向的灌木丛中。
抱歉,今晚我是打算请人吃饭,但不是你。而是一个叫梦女的蜥蜴人。他冷冷的想到。
现在一切都跟他计划中的一样——覃岚正在朝着错误的方向走去。而她的怒骂和咆哮,必将引出森林里那只饥饿的怪物。
昨天晚上,马文又去了倪可的小木屋,离开的时候,他悄悄地给梦女放事物的地方,用一个口袋把堆在那里的所有食物——那些腐烂的猪肉——全部带走了。这件事,倪可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