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吕家宗赶回了家中,他把在青阳县偶遇孙郎中得知了病因一事说给全家人听了,并当天就在县城里租了一处小宅院,举家搬了过去。
原来,五个多月前,吕家宗嫌家中的家具老旧,于是便请木匠为他家做新家具。新家具做好后,吕家宗买来油漆,并请来漆匠。安排好一切后,他便外出贩卖木材去了。而那两位被请来的漆匠正是苏家村的苏大柱和苏二柱。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半个多月,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吕家宗惊喜地发现,家人的病一天天地好转了,身体不再乏力,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惊喜之余,吕家宗很是感慨孙郎中所言不虚:家人之所以生病,确实是因为长时间地吸入了毒漆之毒,我家的新家具和门窗上所刷的油漆确实是毒漆。而苏家兄弟之所以生病也是因为在我家刷了半个多月的漆,长时间地吸入了毒漆所散发的无色无味的毒气。
感慨过后,吕家宗感到很疑惑:我购买的油漆为何会是毒漆?以前,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什么毒漆。那黄掌柜哪来的毒漆,为什么将毒漆卖给了我?所幸的是,我偶遇了孙郎中,得知了病因,否则,吸入毒漆之毒达半年之久后,我吕家人岂不全要一命归西?
次日,吕家宗往县城里唯一的一家油漆铺——“黄记”油漆铺走去。因为他家的新家具和门窗上所刷的油漆是“黄记”油漆铺的黄掌柜亲手卖给他的,因此,他要找到黄掌柜,将心中的疑惑问个清楚明白!
不大一会儿工夫,吕家宗走进了“黄记”油漆铺,与黄掌柜寒暄几句后,他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给黄掌柜听了,黄掌柜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的油漆铺里从来都没卖过什么毒漆,而且,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毒漆。”吕家宗道:“黄掌柜,也许你无意中购进了毒漆,又正巧卖给了我呢?”黄掌柜仍摇着头:“我从来没有购进过什么毒漆,吕老板,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坏了我‘黄记’油漆铺的名声啊!”
吕家宗见黄掌柜不但不承认卖了毒漆,还倒打一耙,说他信口开河,不禁火了,于是大声与黄掌柜理论起来,而黄掌柜则毫不相让,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回到住处,吕家宗一连喝了几碗凉茶,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这时,他忽然想到自己曾怀疑有人对他家使了坏,动了手脚去报官一事,不禁心中一紧:黄掌柜死活不肯承认他卖了毒漆给我,而我家所刷的确实是毒漆,这事真是蹊跷得很!若我此时再次去县衙报官,因那毒漆所散发的毒气无色无味,官府如何查证?说不定,梁知县又要呵斥我一顿,然后不了了之!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
想着想着,吕家宗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我在柳溪村时,曾听卢根生说过,让他割取、配制毒漆的男子与我的口音很相像,而我是土声土长的泾县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泾县口音,因此,那男子说不定就是泾县人。由此可推测,那男子让卢根生配制的毒漆很有可能被他运到了泾县,说不定我家所刷的油漆正是那些毒漆!可是,那男子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儿,吕家宗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上了街,悄悄请了一位画师,画了一幅画。第二天一早,吕家宗怀揣着那幅画,骑上马,直奔青阳县柳溪村。
赶到柳溪村后,吕家宗找到了卢根生,从怀中取出那幅画给卢根生看。卢根生只看了几眼,便对吕家宗道:“让我割取、配制毒漆的不是此人。”吕家宗听了,不禁一阵失望。
吕家宗请画师画的那幅画上到底画着啥呢?原来,那画上画的是黄掌柜的画像——吕家宗怀疑那个让卢根生配制毒漆的男子是黄掌柜,于是,他悄悄请那位画师画了黄掌柜的画像让卢根生辨认。
回到泾县城里,吕家宗不禁一阵茫然:既然那男子不是黄掌柜,那么,黄掌柜卖给我的毒漆到底从何而来?而那男子到底是谁?人海茫茫,我到哪里才能寻到那位男子呢?
一连十多天,吕家宗一筹莫展。这日中午,他进了一家酒楼喝闷酒,忽然,他看见了两个人正坐在一张桌旁,一边吃菜、喝酒,一边有说有笑。他不禁心中一动,然后匆匆出了酒楼,找到了画师,请他再画一幅画像。
第二天,吕家宗揣着画像再次赶往柳溪村,而卢根生仔细看过那幅画像后,非常肯定地对吕家宗道:“那个让我配制毒漆的男子正是此人!”
闻听此言,吕家宗不由得在心里头暗叫了一声:“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