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兰第二天勉强能喝下一些粥了，她的小儿子在旁边一直握着她的手，儿子长那么大，也从没有和她这么亲密，从没有这么长时间在她身边片刻不离。有黄虎跃在身边，她就有了暂且延续生命的动机，有了活下去的一丝必要。
市局的验尸报告下来后，黄家人就得进城去取回儿子的遗体了。黄龙腾死前身体没遭受外来打击，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警方结论是：自杀。
黄虎跃不感到意外，他甚至觉得一切都只是朝本来的方向发展而已。
周昭兰的泪已经流干，黄金海的头发也已经白完，悲伤已经到头，无法再往上面加点什么。黄金海觉得大儿子也许的确承受着他们不知道也无法想象的巨大痛苦，所以走了也是解脱，至少警察的定论让他无话可说，他无从反驳，他没有办法，他只能相信这是真的。甚至这一切再无法翻案。大儿子的世界，已离他这个老农民太远了。
周昭兰没了痛觉，再怎么哭，也无法表达她的绝望，也仅仅像是一个死了的别的什么人在哭，不是她自己。再怎么绝望，也无法动摇事实的磐石，儿子黄龙腾死了，而且是自杀。她的一切已经坍塌，遍地都是瓦砾。
黄龙腾的遗体就在省城火化了。黄金海和黄虎跃在场，一个看着儿子，一个看着哥哥，看着黄龙腾进去，变成一捧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