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孝瞪了二贵一眼:“啰嗦个屁,让你引就引!”
二贵还想说引爆四号炮有危险,但看了李文孝那副凶狠的面孔,他又止住了。老实憨厚的二贵从来没有把歹意和斯文又热心助人的李文孝连在一起,他是个思想单纯得像小河沟里一条浮游的小鱼,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惊涛骇浪的险恶的人。他没再多想,摸出蓄电池,然后把两根铁线连通……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犹如天崩地裂。一股弥漫天空的沙尘和大大小小的石块腾空而起,直射到阴霾密布的云层里,和浓浓的云层连在一起,遮住了半边天空。爆炸的沙石在空中还没落尽,仅隔几秒钟,巨大的震动把鹰嘴崖狰狞凶悍的“鹰头”震落了。巨石发出一阵撕裂人心的怪叫俯冲到地面上,在与地面的巨石相撞后,整个山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轰……轰……”
远山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颤动。
工地上正在施工的人们都停下手中的活,一个个张大嘴巴,心惊肉跳地注视着从鹰嘴崖那边滚落下来的巨石和腾空而起的沙尘。
爆炸声响过之后,二贵双手捏着线头,怔怔地傻望着从鹰嘴崖腾空而起的滚滚浓烟,好像有预感,不安地问:“经理,不会出事吧?”
“傻×!”李文孝平时的斯文不见了,冲二贵骂了句脏话。他的脸上是麻木的,大脑里涌现出老父亲临终前那满脸的悲哀和无奈,他有了可以向父亲交代的资本了。
二贵见李文孝正对着鹰嘴崖麻木地注视,刚要向鹰嘴崖那边跑,李文孝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敏捷地扯住了他。二贵嗫嚅地看着李文孝,一瞬间,这个近乎呆傻的人从李文孝冷漠的表情上猛然意识到什么,用力挣脱李文孝的手,向鹰嘴崖那边跑去。
“啊!啊!啊——”
二贵害怕和担心的事果真发生了。他双手痉挛地抱着脑袋,从胸腔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哥!哥呀!完喽……”
一块巨石砸在刘强的身上,看不见刘强的身体,只能看到刘强的一只没有血色的手深抠进沙土中……
鹰嘴崖上空浓浓的阴云仍未消散,太阳被阴云死死地纠缠着而无法挣脱出来,细细的雨丝在飘,深远的天空响着断断续续的雷鸣。
好一会儿,二贵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疯了似的跑到李文孝面前,本来就不善言词的他更加语无伦次了:“经、经理,我、我哥他、他……”
李文孝快步迎上去抽了二贵一巴掌,厉声低喝:“你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瞎嚷嚷啥?再嚷我掐死你!”
二贵戛然无声,他从没有见过李文孝狼一样的凶相,再也不敢说话,双眼无声地滚下了两串混浊的泪水。
李文孝凶狠地揪住二贵的衣领:“二贵你说,你怎么会知道刘强跑到鹰嘴崖去了,啊?难道他不知道那边有危险吗?我是不是每天都向你们强调过任何人不许到那边去?你说!”
一连串的问号如同兜头猛泼的冷水,把无半点防人之心的二贵问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只感到裤裆里滋出一股热水来,尿了裤子都不知道。
李文孝见二贵吓尿了裤子,他松开二贵,语气缓和了些:“瞅你这个熊样?二贵呀你可以证明,今天的这个事故是正常的,对吧?这样的事故是我们预料不到的,我们不能负责任,最起码不能负主要的责任!不过,我可是把话和你说清楚了,你可是有责任的!”
又是重重的一棒子狠狠地砸在二贵的头上,二贵被打傻了。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文孝,想要分辩自己是没有责任的,可惜他的辩解是那么软弱无力:“我……不是我……”